剑心里的分量了。”
曹荣放下茶杯,淡笑:“他恐怕至今还以为,香花大酒店先前折腾的这一出充其量只是‘太子练兵’级别的事情。”
殊不知,是思贤茶会最高层有意借机“提纯”和“洗白”。
但凡能混进思贤茶会圈子里的,又怎么可能会是真傻子。
张靳有意借此事件和他爸张思剑斗法,张思剑也有意拿香花大酒店给他最为看重的继承人练手,顺带帮他在思贤茶会中筛选一波人,精简下真正对他和张家有价值的势力,此只为其一,仅仅关乎的是张家。
而位于更深一层次的原因其二,才是思贤茶会最高层纷纷默许张家父子这般“斗法”博弈的根本原因,直接关乎了各个家族自身的切身利益,进一步乃至于整个思贤茶会的未来壮阔瑰丽与否。
在上位者的圈子里,消息流通得总是很快。往往越是厉害的人物,所拥有的消息网便越是灵通发达,对于时局的直觉和判断便越是敏锐。
思贤茶会的最高层即是如此。
他们都早早地听闻了风声,或多或少的,敏锐地察觉到:上头马上要变天了。
而张家在一系列可能发生的巨变里承担了一个对他们来说无比重要的角色。
如果变天的结果是他们所期望的,那么他们的老大哥张家将会带着同属思贤茶会的他们在现有的基础上更上一层楼。
那将会是堪称“一飞冲天”的质的飞跃。
在此之前,他们、张家和思贤茶会都得提前做好充分的准备工作。
一是“提纯”,留下对自身和茶会真正有正面价值的、在人间具有足够大的能量、入得了上位者圈子的“朋友”。
二是“洗白”,抛弃、转手或深埋所有他们不适合带着一起“一飞冲天”的产业,将可能存在的风险最大限度地转移给“提纯”计划中意图逐步淘汰舍弃的会员。
立泰倒也不是完全盲目自信。
立家的地位够高,能量也足够,对思贤茶会、对张家都颇为重要。如非必要,张家确是宁愿舍弃自家的旁系,也不会舍弃立泰和立家。
然而这一次却非比寻常。
张家手底下的产业过多,其中很多都不怎么干净,如今又正好同时面临可能顺势而上、一飞冲天的当口和明里暗里多方针对、特别专案组着重调查的危机,张家若是想尽快从中安稳脱身,最妥当的办法就是让立家做替罪羊。
因为立家足够强大,所以足以替代张家,成为这一张黑暗罪恶的产业链巨网背后藏得很深的始作俑者,罄竹难书,人得而诛之。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嘛。”兰枯莞尔一笑道。
“立泰的本事不算小,只可惜终究难以与张思剑匹敌。”她轻叹道,言语中有感叹,更多的是敬畏,“并非是立泰当真蠢笨愚钝,而是张思剑让他有了这般确信,且愈渐加深笃定。”
然后,就好像温水煮青蛙似的,一点一点地将他彻底没入深渊。
说到这里,兰枯不禁没有了饮食的胃口,也倾身在茶几上放下了自己的杯子:“立总一定觉得,蒲家便已经是张家舍弃的终点了。”
“他曾经无疑是有退路的,而且很可能留了不止一条,现在那些退路只怕是都已经被人给悄无声息地切断了。”
甚至——转而变成了一条会加速他和他所在的立家倾覆灭亡的绝命断头路。
曹荣轻笑,云淡风轻的神色里折射出令人胆寒的疯狂:“这样很有趣不是吗?泰叔生平最看不起女人,将女人视作工具、权力的衍生品和附属品,然后……他不出意外地败在了他所最看不起的女人的手里。”
“——你看,这就是命。”
讽刺的语句尽头竟是轻快,这轻快并非出于幸灾乐祸,而似是源自一种歌颂恶性循环的滚轮之下、因果重重报应的命运悲剧的天生悲观心态下的悲极生乐。
“在这个世界上,真正对立的从来都不是性别,而只有强弱。”曹荣淡淡地说道,“人性本恶,丛林法则才是这个世界的残酷真谛。”
“高风险,高回报。只要可预期的回报收益足够大,便自会有人甘冒高风险。”
“‘从龙之功’啊……”曹荣伸手握住了兰枯的双手,一边大拇指下意识地在她光滑白皙的手背上轻轻地摩挲,一边低头轻笑,“就算是隔了层的,也足以让原本强大的立家成为棋盘上的弱者了。”
只要前方的利益足够大,便没有什么是不能够舍弃的。
张家如此,思贤茶会中的其他成员亦然。
——这就是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