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透过望远镜发现，海底世界与地面世界别无二致，每一处都是生命的轨迹。那晶莹剔透的淤泥中，掩藏着无数微生物的家园，它们在寂静的海底努力生存，构建出一个繁荣的生态系统。偶尔传来一阵阵低沉的鸣响，估计是鲸类在远处游动的声音，仿佛奏响着海洋的赞歌，不妨誉为视听觉的顶级盛宴。

八番队的那缪尔原本就是鱼人族，不用氧气筒也能在水里自由行动，便带几个同族的伙伴在膜外与海洋生物互动。见状，调皮的哈尔塔坐不住了，赶忙叫莫翰林给自己的体表镀膜，接着就冲出船外加入了他们的队列。以艾斯活泼的性格当然也按捺不住，以前没吃恶魔果实的时候，他的游泳技术就比渔夫还精湛，还经常和萨博下海捕鱼捞蚌。但今时不同往昔，他需要陪伴初次拜访新世界的女孩，只好打消戏水的念头。

海底世界宛如一个宝藏盒，打开它就能冒出许多令人惊喜的宝贝，海贼们仿佛闯进了蔚蓝色的梦境，梦里充满着神圣奥妙和诗情画意，令观者无一不心驰神往流连忘返。不光是阿帕森，那穆尔也是气氛组的一员，他迫不及待地发送特殊信号；召唤出一群鳐鱼展现在他俩的面前，又召唤来海豚与座头鲸跟海贼船共享一段旅程。

实际上艾斯在晨练结束后，就跟其他番队的弟兄们打过了招呼，拜托他们届时将视野最开阔的地方留给他，才和她独占着船首的观众席。她看得目不暇接又目眩神摇，激动的情绪如涨潮般涌动，澎湃的思绪似火焰般燃烧，心灵在震撼中获得愉悦的振奋。纵使时光荏苒，斗转星移，她也会永远铭记这空前绝后的一幕；仿若鲜活的花朵绽放在心底，又仿若独特的印记烙在灵魂深处——终生难忘的铭肌镂骨。

俗话说得好，生活不只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

如果没有走出费多巴斯，如果没有跟艾斯重逢，她恐怕毕生都见识不到如此美轮美奂的景象。缘的脚步很轻，却惊醒了似水年华。眼底蕴含欣赏与期盼，心里怀揣可惜与遗憾，两情相悦的感觉在心中徘徊，相见恨晚的遗憾又令人心酸。世界果然很小，好像一转身，就不知道会遇见谁。世界俨然很大，好像一眨眼，就猜不到谁会离开。

愿许岁月一袭回眸，愿清浅的时光里，因为有他的存在；风景更加绚烂，心意越发阑珊，故事愈发情浓，结局愈发接近圆满。若干年以后，她依然记忆犹新，那些仅属于两人熟悉的灿烂经历，曾经涤荡过她和他无垠的夜空，温暖过彼此寂寥的心灵。

巨鲸遨游，海豚跳跃，形成一条条琳琅满目的风景线。百闻不如一见，塔莎的心情也被奇迹的景致所渲染，不知不觉将所有的爱恨情仇抛掷脑后，身临其境感受着一份难能可贵的安逸。艾斯见缝插针低下头，在她的耳边柔声问道：“怎么样，是不是看得眼花缭乱？”

弥娅闻声放下望远镜再回首，在无限近的距离中，对方衣冠楚楚，风度翩翩；怀揣自信的笑容，洞藏睥睨的神色。世间的万千繁华，都抵不过他的低眉浅笑。

缓过神的女孩刚想开口作答，却猝不及防被一片突如其来的黑暗席卷，光源的消遁吓得她手一抖，牵连无辜的望远镜也摔在了地上。他心知肚明船队正在迫近红土大陆底下的洞窟，便立马扶着她的肩膀安抚道：“不要怕，漆黑是暂时的现象，代表我们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了，等下就会穿越黑暗地带。”

“你不是说越靠近海底，具有攻击性的海洋生物就越多吗？”弥娅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中问出自己的疑惑，担心他们会遭到海王类的偷袭。

由于手电筒也照不亮周围的黑，崇尚节约的艾斯不想浪费电源，索性将手电筒关闭，然后不疾不徐地解释道：“没事，咱家那穆尔可以和海洋生物交流，早就提前将危险的怪物驱逐完毕。至于沉睡在鱼人岛附近的海王类，只要不故意招惹它们，就不会主动攻击人。”

“哦。”弥娅胸无城府地点了点头，不禁感慨鱼人族的能力简直犹如上帝的恩惠，于无形中协助人族和异族建立了友好沟通的桥梁。

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莫比迪克号与副船就潜入至玛丽乔亚地底一万米的旋涡内，众人的视网膜也充分适应了黑暗。目光所及之处，海沟、峭壁、平原和山脉等各种地形层出不穷，以及一些古老的沉船与潜艇的残骸，似乎为静谧的海底装饰着神秘和炫丽的色彩。

故地重游的艾斯又听见了某些他无法形容的怪声，虽然是微不足道的飘渺模糊，但他每次路过深海隧道时都能听见。弥娅的脑海鬼使神差开始嗡嗡作响，显然她也捕捉到了类似的奇音，却远比艾斯听得还要清晰。这种响声和普通动物的叫声截然不同，仿佛不是靠听觉，而是靠自身的感知。声源像是没有经过耳蜗就直接传导至大脑皮层，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隐晦。

头痛欲裂的她捂住自己的脑袋，侧目朝着近在咫尺的艾斯求证道：“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你有没有听见谁在说话？”

目前他们都不知晓自己听见的是海王类的心电感应，前者是海贼王的遗腹子，与生俱来的霸王色资质促使他能够聆听万物之声。后者是革命军的亲骨血，得天独厚的见闻色潜力导致她也能察觉出些许蛛丝马迹。在场除了他们俩，没有谁可以跟他们并驾齐驱，造物主的血脉就是如此独树一帜。连多次往返鱼人岛的白胡子，也不曾有幸听过它们的呓语，其他船员更不必妄想。

“咦？你也听到了？”艾斯顿时两眼放光，之前耳鸣时问遍了船上的兄弟，奈何没一个人理解他的意思，还怀疑他患了深海臆想症。如今他却像找到了与自己感同身受的知音，再也憋不住分享的欲望，“我当时也认为是错觉，既然你能听到，那就说明不是我的幻听咯？”

尽管她目光狭隘又年少无知，也能敏锐洞悉出其余的海贼听不见它的动静，他们听不见就意味着无人掌握它源自何处，于是她意兴阑珊地同他探讨其中的蹊跷，“根据水声学概论，水的密度比空气高，因此声音在水里的传播速度比空气还快，大约每秒可传达一千五百米。可是我听闻的声音，不像从耳朵听来的，倒像是钟声在脑海里隔空敲响的感觉。”

瞧女孩还在捂着自己的头顶，艾斯情不自禁地揉了揉她的头发，他的耳力是一等一的犀利，却没想到她听得更深入，“我是不懂水声学的知识，但无论是海底还是陆地，都有不少动物能使用人耳无法捕捉的超声波，譬如海豚、鲸鱼、蝙蝠、老鼠。难道是因为D的血统，能让我俩听见常人听不到的特殊声波？”

“我前面也想过是超声波或次声波，但又觉得不对劲，我听到的更像是议论的声响，应该说是有来有回的对话。”此言一出，她的六根瞬间回归伊始的清净，绷紧的脑神经瞬间被释放。纯属瞎猫碰到死耗子的巧合，途径的海王类并未注意到自己的踪迹被人挖掘，因为他们没有像罗杰那样在海底扯着嗓子问是谁。再者白胡子海贼团的成员较多，一千人的喟叹足够覆盖两个人的交谈。

艾斯分辨不出它是鱼人的声音，还是动物的声波，当他竖起耳朵准备一探究竟时，诡异的私语已然渐行渐远，放平心态的他懒得再纠结，“听闻归听闻，事后冷静地想一想，谁会神通广大到能在海底无视水压轻松说话呢？我可不信这世上有孤魂野鬼！可能是在海底生存的某类物种发出的鸣叫吧！也可能是人鱼们跑到岛外的海域玩耍吧！”

他分析得淋漓尽致，普天之下唯独鱼人族可以在水中活动，她也不信世界上有冤魂。焉知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哪怕真的有冤魂，也不该扎根在海底。释怀的弥娅不再刨根问底，他们不偏不倚也随波钻进了红土大陆最底层通向鱼人岛的洞窟，那穆尔发挥出种族的优势，全程都恪尽职守在前线为兄弟们引路。

相较于一行人的狂欢，塔莎却是一个人的孤单，她并没有看见那个谁的身影，反正她也不是为了看见他。人之所以活得累，是因为心里装了多余的东西，跟吃饱了撑着是同样的道理。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她深谙不能怪别人，鞋子脏无非是自己选的路不干净。被遗忘在深渊的刺客落寞地笑了笑，瞅了一眼不远处两情相悦的年轻男女，尔后不动声色地返回了二番队的卧房。

人生苦短，该吃就吃，该睡就睡；没心没肺，有滋有味；她若安好，才是晴天。

鱼人岛作为新世界的中转站，远离尘嚣，堪比仙境，依稀有一种无法被占有的美。艾斯掐指推算着抵达此岛的时间，急促的海流让船体呈现出一丝不稳的晃动，他条件反射护着身前的人，又配合那穆尔的动作共同玩起了倒计时，“五、四、三、二……”

她心跳的频率莫名同倒数的节奏产生了共鸣，而待他们数到一的紧张时刻，乘风破浪的莫比迪克号恰如踏入了崭新的领域。她的眼帘猛地一亮，一颗泛着青光的球体闪亮登场，巨大的双层式半圆泡膜包裹着它，在两层护罩中间还有个空气层。阳树夏娃虽然能将地面的阳光输送进岛内，但此时毋庸置疑是夜晚，登岛的时机难免有点差强人意。值得一提的是，夜晚也不妨碍它发光，毕竟鱼人岛生长着数不胜数的珍珠和珊瑚。

弥娅到底是童心未泯的小姑娘，一只手兴奋地摇着艾斯的胳膊，另一只手坚定地指着那颗圆球，询问他的语气却因过度惊讶而夹杂着颤抖，“好神奇，那就是鱼人岛？”

或许，她观赏了鱼人岛美妙的景色，就会淡忘雷瑟岛血腥的画面。按照转移法的精髓：要想迅速忘记不快乐的事，只有找到更快乐的事。其实，他当初一度感到烦恼，尤其是发生过她被政府挟持的案件后，他更加不确定留她在自己身边是对是错。现在，目睹到她心花怒放的模样，他才稍微松了口气，鞭挞内心的不安与愧疚感也减轻了几分。

“没错，岛外的膜跟船外的膜是同一材质，进岛时会自动融合。不过，你不用担心，鱼人岛的内部有空气，我们会把船停泊在海之森，启程的时候重新镀膜就行。”艾斯颇为欣慰地看着对方，她的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绝美的脸蛋片刻笑成了一团，就仿佛尝到了蜂巢里最甜的蜜一般。

他等得花儿都快谢了，终于等到女孩笑了，千年等一回的煎熬，从雷瑟回来后还是第一次。在相视而笑的场合中，对方肤色如雪，眸如点漆；一双滴溜溜的眉目如同琉璃弹珠。端倪他的时候唇角微弯，她就像他生命里的一道光，不刺眼，不灼热，唯有温柔和明亮。俗世的良辰美景，都比不上她的眉开眼笑。

在不违背他原则的情况下，不扭曲他梦想的情况下，只要她高兴，他怎样都愿意。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去喊塔莎起床一起看！”女孩每时每刻都惦记着塔莎，不管她再激动再高兴，也绝不肯抛弃她的小伙伴。她总是懂得设身处地，也懂得换位思考，对方甘愿跟她有难同当，她岂能不跟对方有福同享？

“别。”她迈起步伐的下一秒就被艾斯眼疾手快拦住，要知道他也是有私心的，倒不是说不想二人世界被叨扰；而是不想她被塔莎的负能量影响。他了解塔莎，谁的面子都不给，好不容易看到她笑，万一她吃了闭门羹，难保不会变成愁眉苦脸的衰相。

弥娅歪着头百思不得其解，视线却落在对方扣着自己腕骨的手掌上，冷不丁联想到彼此在雅斯特不愉快的过往，她的嗓音透着细若微尘的委屈与无辜，“她叫我核实粉红珍珠是不是鱼人岛的特产，但项链是她送我的，我想跟她一起查探……”

艾斯略带歉意地松开了手，显然他也回忆起了在雅斯特险些弄巧成拙的尴尬场景，赶紧急中生智编了个理由哄她，“不是，鱼人岛的白天比夜晚更漂亮，阳光能照进鱼人岛的每一寸土地。我们刚好要逗留一晚，她的精神状态也不佳，不妨让她再休息调整一天，明早再喊她出来陪你游街不是更好？”

“嗯，那我明早再问她。”她不会质疑艾斯的话，自然也就不会猜忌，眨眼间又恢复成了起初的元气少女。只是有的元气少女能结缘神，有的元气少女却只能结缘海贼。常言道傻人有傻福，遗憾她傻归傻，却没有桃园奈奈生的好福气，她的前途可想而知是命途多舛肝肠寸断。

“对了，你想不想在鱼人岛留宿？要不带你切身体会一下当地居民的食宿文化？”他又一次巧妙转移了话题，试图用合理又合适的借口把她俩分开。凡人的脑容量有限，等她睡一觉起来再观光鱼人岛时，还不把对方忘得一干二净？

“你在鱼人岛有朋友吗？我可以住你朋友家吗？”她满怀期待地望向夸下海口的男人，绯红瞳仁神乎其技化为五角星的形状。

“没有朋友，打算在龙宫城借宿。”艾斯宠溺地刮了一下她的鼻梁，须臾考虑到劳烦皇族接驾未免过于摆谱，他俩实在没必要大张旗鼓，故而又推翻了自己的初定计划，“不，我们住海湾的旅馆，难得来一趟，海湾的景色可不能错过。重点是那里美食比较多，特产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