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接过花满楼递来的茶,喝了一小口。不知为何,她就觉得这茶比老林的甘甜许多。
花满楼低声说:“楼霜双在客栈后院包了间房。”
云初霁轻轻“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已经知晓。
花满楼又道:“我去过了,不见客。”
云初霁心思微转:不见花满楼,那她去也未必得见,看来得想办法单独找水沧洋谈谈。
花满楼握住云初霁的手,轻声道:“我知道你想要揭露连舜的真面目,但此事急不得。”当初在地宫中他们已经见识过了连舜的巧舌如簧。面对种种逼问,他还能一套一套编造说辞,若非不小心露怯,云初霁根本猜不到如此可怖的真相。所以她也清楚没有证据,单凭一张嘴很难说清是非黑白。
“我知道,其实他当时坦白,还是因情势所迫,所以我觉得再造一个情境。”
“两位……”谢应宗打断了两人的交流,他拱手抱拳道,“这一路多谢两位的照顾。”
云初霁看出他的意图,站起身道:“你这是要走?”
“是。”谢应宗很坦率,“我还有要事,特来告辞。”
花满楼同样明白他所说的“要事”,提醒道:“你应该知道,现在杀了连舜,他依旧是世人心目中的大侠,而你却是一个杀人犯。”
“在我心中,是非黑白清清楚楚,那我又何惧他人如何说。”谢应宗脸上闪过一丝自嘲,“况且,身为宗家后人,难道还期望着被人称赞?云姑娘,我想你最能明白过去将会一直影响着我们。”
在猎户家借宿的那夜,他同样没有睡着。他也决定要背负过去前进,但选择的方向却与云初霁不尽相同。
说完这句话,谢应宗没有给二人继续说话的机会,转身而去。
花满楼道:“你无法决定自己是谁,但可以决定成为谁。”
谢应宗离开的脚步一顿,但终究还是走了。
“连舜是该死。”云初霁能理解谢应宗的想法,却并不赞同他的行为,“但华子屹应该知道真相。”
“还有连沂……”
云初霁不明白花满楼此话何意,说道:“你也看到连舜现在只信任连沂,难道你还觉得她无关?”
“她可能是受到蒙骗才参与其中。今天华子屹说的没错,惨遭杀害的镖局中,有他们的至亲。”花满楼深知楚叁、云舒夫妇之死与连沂可谓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他的这种猜测会引起云初霁很大的反应,但他必须提醒她,让她不至于过于武断。
果然云初霁立刻反驳道:“当年连沂才多大?四岁?能记得多少事?能有多深厚的感情?她连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都能算计,印象不深的所谓至亲又算什么?”云初霁厌恶极了连沂,不吝用最歹毒的想法揣测她。说完最后一句,她也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深深地吸了口气,稍稍平复之后,又说道:“我会查清的。若她只是受到蒙蔽,我就放她一条生路。”
这已经是云初霁能做到的最大善意,若是连沂明知连舜种种罪行,依旧选择帮他,那么她必然手起刀落,绝不手软。
到时候花满楼也不会再阻拦。因为每个人面对仇恨都有自己的选择,有人选择放下,就有人选择一报还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