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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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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时弋的存在视而不见,是世界上最难的事情之一。

池溆刚拐到这条路的时候就看见人了,他以为也许又和上次一样,追逐某个乱入车流的人,可下一秒一只灵敏的动物就从车辆之间飞似的蹿了过去,半点招呼不打,将时弋孤零零地留下。

他随着车流再往前移动的时候,就发现时弋是光着脚的,在零下一度的寒夜里。

他有一个让人恼火的发现,时弋不怎么爱惜自己的身体。就这短短几个月里,他已经见识过肩膀、手、胳膊和膝盖上或大或小、或轻或重的伤口。

什么职业性质在所难免、小伤小痛家常便饭,这种话他听都不想听。你是想挑战什么吉尼斯记录吗,遍体鳞伤才能证明你是一名优秀的警察吗,他原本想让这句话和窗户同时降下的,可时弋怏怏不悦的模样,已经透过挡风玻璃落进他眼里。

所以他只能临时改换戏谑之辞,落魄街头是事实抑或子虚乌有丝毫不重要,他的意图昭然若揭。

“要跟我回家吗?”他在时弋充满疑惑的目光里,不死心又问了一遍。

哦,原来人是可以随意倾吐愿望的。

他必然不会在此刻等到类似“行”、“嗯”或者“那太好了”的肯定回答,他看着时弋皱了皱眉头,随后言之凿凿,“你跟踪我啊。”

“嗯,这个行为你可以纵容吗?”

“不行哦,”时弋转开脸,“我有很多丑恶行迹不能被人发现的。”他说完便开始往刚才丢东西的地方走,只祈求这么短的时间不会有人攘为己有。

他听见身后车门声响,便果断停了步子,“大哥你别整得这么兴师动众,这儿能停车吗,等会交警招来。”

“能停。”池溆走到他旁边,发现地上坑坑洼洼,“鞋呢?”

时弋指了个方向,“桥旁边,我手机也躺那了。”

一分钟过后池溆重新出现,一只手拎着鞋,一只手握着手机,可他却不要及时施救,而是径直路过时弋,说了句“上车”。

这地上凉得要命,时弋可不想年纪轻轻就染上什么老寒腿,也顾不上俩人现在关系如何,大跨几步就上了车。

池溆开出去百来米远,回完信息的时弋才发现自己是没袜子的可怜鬼。他用池溆递过来的湿巾将脚底的脏污擦了,认定没袜子也不是什么天崩地陷的大事,就拎起鞋准备自己套。

“比我手还冰。”这是池溆摸了下时弋脚腕迅速得出的结论。

时弋慌得丢了鞋,一脸匪夷所思,好半天也挤出一个并不怎么惊人的结论,“你很不礼貌。”

“那对不起。”池溆实则歉意空空,将车停在了一个便利店前头,随后全副武装下了车。

车里很暖和,时弋在穿上那双羊毛袜之前就已经回暖了,他还是要道谢的。

“谢谢,”时弋晃了晃两只得救的脚,“前面路口放我下来,我的目的地就在附近。”

池溆应得含糊,随后打开了车内音响。时弋登时坐直了身子,警铃大作,他真怕流出的声音来自自己。幸好池溆没有这么变态,放的是那首送耳机之后分享的歌。

这首歌让时弋的心情很好,当歌手唱到“特别鸣谢你制造更快乐的我”的时候,他偏过头去看池溆,说的话这样没头没脑,“我们这几天见得是不是太频繁了。”

“哪里频繁,昨天和今天白天就没见到啊。”池溆的语调轻轻柔柔,让时弋想到了幼儿园老师,也许池溆会再问“老师说的有没有道理呀”,他就会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和旁人齐声喊着“有~道~理~”。

他走了神,所以错过了路口。在控诉池溆没停车之前,他要先表达其他不满,“你下次能不能别这么说话了。”

“还有很多下次吗,”池溆还要学人说话,“时弋你自己努努力吧,克服一下,我见到你就会变得很奇怪的。”

时弋对此无言以答,只能伸手往前指了指,“那儿停。”

池溆故技重施,“别急啊,我们是相同的目的地。”

-

被一只小狗气死太不值当了。

被人气死也不算什么值当的事情。

时弋在脑海里仔细回溯,确认自己没有漏掉什么三人聚会之类的字眼。他站在餐厅前面,认定此刻放人鸽子有理有据、为时未晚。

他实在猜想不出倪柯柯玩这种把戏的目的,原本他是想将始作俑者的罪名扣在池溆身上的,可池溆耸耸肩膀,说自己也是单纯被邀请过来吃饭的。

一点微弱的凉意钻进衣领,他伸手一摸,湿的,再仰起头,“下雪了”,池溆路过他身边轻声道。

时弋做不到对这片雪花漠然不动,所以他徘徊到掌心足够湿润的时候,也走了进去。

他进到包间的时候,先是目睹了别人“沆瀣一气”的和气模样,再是被一整面落地玻璃窗所奉献的雪景惊艳到迈不动步子。

池溆同倪柯柯对视一眼,露出果如所料的笑意来。

时弋不想显得自己这么好糊弄,果断将视线从窗上移开,脱了外套,“说说吧倪老板,该不会是最近睡得晚记性差,所以忘了同时约两个人吧。”

“这个理由其实也不错,”倪柯柯将一杯温水推到时弋面前,“可还是实话实说吧,我最见不得朋友之间闹别扭了。”

“我们朋个鬼的友啊,”时弋有点胡乱组织语言的天赋,“你哪只眼睛还看见我们闹别扭了?”

“我两只眼睛都看见的,不对,是四只,跨年那天方柳也在。你知道我爱钻人堆里,要凑热闹的。”倪柯柯端上一副深思苦虑的表情来,“在我们谈论你那个抽象视频,方柳说她有个大学舍友想到你们所门口堵你的时候,”他伸手指向池溆,“这位行踪鬼祟地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

“他很受欢迎。”池溆的关注点异于常人,而他明明是在和倪柯柯分享结论,看的却是时弋的眼睛。

时弋果断避开,“倪老板你还有闲心管这档子事,只准你这一次,下次不许管了啊。”

倪柯柯叹了口气,“我每天很没意思的啊,也没人找我玩。”

“那个白大褂最近不来了么?”时弋喝水也不端水杯,只是将嘴巴凑过去,这是他已然放松警惕的表现,可有个人的目光实在太过强烈,他察觉后立马坐直身子,将水杯端得稳稳当当。

“我那天见到他,说再来的话,我就失手把他从楼梯上推下去。”倪柯柯放在桌面上的电话响了,可他视而不见,“他身子金贵,怕死得很。”

可这个电话不知疲倦,颇有时弋上次夜半骚扰之风范。

时弋极有眼力见地从座椅起身,坐在了落地窗旁的椅子上,和池溆面对面。

这个电话最终还是得赦,“照片我看见了,小车祸死不了的......我怎么没有吃饭的心情了......是救护车的声音吗......”

“手臂断了?”这个电话就终止在此处。

时弋和池溆齐齐望向倪柯柯,果然等来“有事得走”,而倪柯柯推门而出的时候,差点和开始上菜的服务员撞上。

三十分钟之后,“一共十二道,还剩六道。”服务员面露难色,“已经付过账了,是没法退掉的。”

时弋“哦”了声,腹诽你们家的菜真的慢得要命,他甚至怀疑菜上齐全,得吃到半夜。

“剩下的几道菜直接打包吧,我回头送到倪老板的小区那,物业应该可以暂放。”时弋咬着筷头看向池溆,他实在没有吃到地老天荒的心情。

“打包的主意可以,但是我猜他不一定有时间回家。”池溆端着小小的汤碗,呷了口,“你今晚都不怎么说话。”他看着时弋有点疲惫的面孔,好像吃饭是个多么耗人心神的活动。

“不知道说什么,感觉该说的话在广永的夜里已经说尽了,”时弋说着看向窗外,“安安静静吃饭不也很好么。”

“如果非要谈论点什么的话,”他犹豫了会,“肖丛青这次的事情,会对她之后的职业生涯产生很大影响吗?现在舆论环境似乎对受害者也没那么友好。”

面对时弋略显担忧的目光,池溆故意绷着脸,“应该不会容易,尤其是还会遇到我这种不太友善的同事。”

“啊?”时弋拖着凳子往池溆这里靠了靠,“你们工作室要签她么,真的假的?”

“未公开的第一手情报都让你听去了,你可千万要保密。”

时弋点头如捣蒜,语调怪里怪气,“池溆你人不错喔。”

“我不接受这句评价啊,我不是来当救世主的,我指望她能给我挣钱的。”

池溆大大方方展示自己一肚子坏水儿之后,他的电话也响了。

备注是黎敏。

时弋立马抿紧了嘴巴,好像只是微不足道的呼吸,都能让电话那头的黎女士辨认出来似的。

池溆好死不死地点开了扬声器。

“你给我寄来的香氛太好闻了,你真贴心啊,还给我写了使用说明。昨晚我睡觉之前喷了点在枕头上,一夜都睡得很好。”

“我在尼泊买的,背了一路呢,您喜欢就好。”

时弋简直想翻白眼继而堵住耳朵。

“这个香氛应该也有其他款吧,会不会有缓解偏头痛的呢,时弋那天无意间跟我说有时候会偏头痛,让他去医院看下又说没必要。”黎女士沉吟了会,“没有也不要紧,我觉得这个用着就很好,促进睡眠,网上应该可以代购到的吧。”

池溆看着时弋在备忘录里打出来的几个字,照着念了出来,“偏头痛主要还是缺乏睡眠,饮食不规律,”可他只念了半截,无视剩下的一句“不用太担心”,肆意篡改,“我会督促他好好睡觉、好好吃饭的,有时间拉他去医院一趟。”

时弋无语扶额,只希望这个电话结束得越快越好。

“你过年放假吗,要不要到从岛来玩,我给你做好吃的。昨天商场里一个家居店打折,我买了两套特别舒服的床品,你来我给你换上最新的。”

“你们年轻人现在是不是都喜欢什么多巴胺配色,时弋那孩子真矫情,嫌灰色黑色太闷,我就买了售货员介绍的多巴胺配色,每套多花了我一百块。”

池溆嘴里应着,看时弋正盯着黑了屏的手机出神。他下意识就伸手摸了时弋的头,可时弋如此反常,竟然没躲开。

“可时弋过年通常要值班的,一般都是假期前后调休回来,你一个人觉得无聊,可以和他约了一起回来,年不年的无所谓,就是个节日概念嘛。”

池溆想他也许知道黎女士的未尽之语,和爱的人在一起,才叫过年。他用大拇指揉了揉时弋的太阳穴,“我月底要进组,不过应该能抽出点时间来的,到时候我再给您打电话。”

电话挂断很久,时弋才闷闷出声,“她的名字很好听。”

“嗯,”池溆的手仍在按着,“有考虑过把黎女士接过来吗?”

“我问过,她说不想来,说每天看着我糟心。”时弋顿了顿,“应该是因为生活的不规律、职业的风险性而糟心吧,她说眼不见心不烦。”

“等等,我说你这人怎么得寸进尺。”时弋说着就要推开池溆落在自己眉侧的手。

池溆“啧”了声,“真糟糕,时弋你皮肤没以前好了。”

“啊,真假?”时弋情急之下只能借助手机屏幕的反光,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无所谓,所草位置不保就不保吧,现在活着第一。

可显然有人对他这张脸过分在意,他先是被触碰了睫毛,“我得仔细看看,你以前睫毛很翘的,现在都耷拉下去了,”他的眼皮甚至都被扒开瞧了瞧,“这红血丝,你又没睡好觉?”他的眉心又被按了按,“别皱眉头,”随后他的嘴唇也不能幸免,“你平时记得喝水吗?”

时弋索性往后拖了椅子,让池溆的手指扑空、评价无门,“看见我下巴这颗痘了吗,还得怪你呢,你给我剥了那么多虾,回酒店这痘就冒了。”

“再说了,你在外头日晒雨淋的,比我好到哪里去吗?”他说着就站起身,嘀咕着“这菜等得简直要人命”。

“可在日晒雨淋里,我的心情出奇的好,”池溆觉得还是要让时弋知道,“很多快乐的瞬间,我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要是时弋在就更好了。”

他并不打算留出时间让时弋充分反应,“时弋,你喜欢在什么时候听秘密?”

“我不喜欢听秘密,”时弋一针见血,“因为藏着很辛苦。”

“可我听过你的,辛苦地藏了很久,藏到现在。”

“那你就自认运气坏吧,谁让你遇见我这个自私鬼。”时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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