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炭秽了她的衣裙,小伙连忙告歉,殷漱就地狼狈起身,拍拍裙子,送给渡厄星君一记白眼,茶盆反盖在地,四周莫不脏乱。
“烈!山!扶!颛!”殷漱牙根一紧,夹着他的名字,见色忘义,趁机报复,什么玩意儿!奸佞小人!超级色蛋!
有女子道:“渡厄星君,你给我签一个名吧,签我这儿,我一百年不洗澡!”女子露出肚脐。
有女子道:“渡厄星君,你给我签一个名,签我大腿,一千年后,我还会记得你!”
渡厄星君的脸色没有一贯的平静,他不知道如何跳出这左右为难的窘境了,殷漱趁机给他火上添油:“渡厄星君,你要是给我签名,我给你再供一座神庙。”那些女子一听此话,忽袭过去,更加厉害,渡厄星君猝不及防,没有准备,招架不住!
哼!谁让你背着婚事,还顶着一张脸庞四处诱妹,活该!殷漱咬牙:“啊,好烫的炭!”她缩起了脚。
殷漱试了几次,才挤出走道,鞋底炭渣,团作一气。那一楼的胡掌柜上来,连忙把茶保喊过去问明情况,一番寻根问底,恐大衙爷降罪,连声致歉。
殷漱定在地上,足下全是烫炭。围在女子群中左右支绌的渡厄星君弹指一挥,挥走她的炭渣,她应势而走,从一地莲花炭出来,先踹一脚:“……”
算了,先去洗手,她掉头就走,询问茶保,拐进二楼的洗濯间,洗濯间分作男女,她走进女洗濯间,便见一个女仙照镜梳发,这洗濯间通地白壁,四面清香,香味不散。那洁白的洗手池上,便夹着一只牛头,出水牛头有些小斑点,她拧开牛头,眼前便是一串一串的跳珠,滚将出来,跳上跳下,跳上她肩。
女仙道:“姑娘,这儿水管昨日坏了,都在修理,凑合用呗!”
殷漱点头,此时洗不了,要待回馆洗,这些跳珠都是何物?算了,回去再洗!
殷漱回到茶厢,渡厄星君在光天化日的茶肆被女子调戏,颇觉丢脸,已先行离去。
众人不再吃茶,辛画下楼喊道:“胡老板,明日与你结账。”
胡老板出来,勤应:“大衙爷自去,甭客气,只怕大衙爷不来润茶。”
殷漱同他们走出茶肆,于阶前有礼作别,相约明天商议救人之事,遂各自回家。
殷漱挑一条僻静的小道,找到渡厄星君的身影,小道像一块一块方糖拼接而成,又像一面一面不曾打开的镜子,暗浇春草。
街道中往来的是连府兵,渐或有一些瘟兵穿行其中。
两人并肩而走,上街行得五六十步,富裕的欢都,富足了能使城民光彩,城民有了光彩,就有了德行,有了德行才会想不断光润身体,心宽体胖,身体安康。
她一面走着,一面随意看,竟端正德行,犹豫再三,道:“ 渡厄星君,大千世界,什么样的鬼仙都有,我实话跟你说,其实我不是你的……”
渡厄星君转头。
她脚下一顿,看见街边停一银架,银架前的货郎高声叫卖:“过来看,过来买,我的带扣传承至上古时代,这可是上古神兽守护者所造,用以抵御寒斜侵袭,保护家人免受清涕之害。”
那带扣幽幽流转,银影雾动,引人遐思。
渡厄星君渊目一望,便识得那是一只来历不明的罗敷带扣。买者将罗敷带扣束腰,便能闻到哭泣的声音,撒泪不忍离开,会想入货。
她指着问:“那是何物?”
他慢慢说:“罗敷带扣”。
“哦,”殷漱看见武杞杞买走带扣的身影正从银架前一闪而过,她便想过去,把玩一番。
她倾身之时,却被渡厄星拦路:“罗敷上身,无冷香裳,满面持涕,你就不要去凑热闹了。”
殷漱回身,看他一眼:“那武杞杞买那个干嘛?”算了,殷漱直接地问:“渡厄星君,这一趟下来不容易,你不妨买些特产回去?”
渡厄星君凝视她,道:“无地可放。”
无地可放?还是没钱来买?殷漱转头,看到前面路边的卖货郎提着三把琵琶,琵琶夹着一把古琴,就地摆起一块石凝的大垫子,旁边有一个牌子,题着:仙洲第一涮天琴,上古玄冰凝聚而成的乐器,售价三万两人面币。
殷漱不由地想去看琵琶,拨弦听音,押着声音道:“渡厄星君,那琴身通透,线条又美,弹奏时的琴音,当可益润灵台。”
渡厄星君一眼看出那涮天琴为赝品,他走在她的身侧,倒不是看不起赝品,他安置私产的抚坤阁也有许多赝品,赝品也凝聚各类匠人的智慧,具有收藏、观赏、史料的价值。
只是她看中的赝品,当真是毫无亮点。
渡厄星君抬眸一看,道:“极厉害的器物,迟迟才能完成,此物是赝品,你须磨砺磨砺自己的眼光。”
殷漱瞪他,渡厄星君生平第一次见识到白眼的杀伤力,竟然微微口滞了。
殷漱停下脚步,摇了摇头,心底叹兮,拿来玩玩,还穷讲究什么。
渡厄星君想着,神阙的俗物也不多,将来她入阙,倒也看不了多少赝品,当下粗浅的品位倒也无妨。只是……渡厄星君随即沉声道:“你在欢都勤习识术,识术之道譬如人间之生产,生之有时,而用之亡度,则物力必屈。”
说了半天,嫌她眼界,不够高端。
殷漱继续前行,收起视线,速速送他,不仰不谈:“渡厄星君,你可以动身了,”未来的姑父竟跟她的师父一样古板……超级古板……说话有所避讳……迂腐得像一个要坐化的老神仙,更别提了,还是怂货,他一次又一次给眼前的殷漱留下并加深了他很抠门的不良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