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关,这是人类侵占夂陆的第四年年底。
樊家军顺利占领港眠区的消息也紧接着传来
在这一年内,他们失去了很多,也得到了很多。
热闹的气氛已经从新合区传染开来,过年的气息也渐浓厚。
樊巫刚首次回到新合区,战局已经稳定,敌方在且败且退的局势下,退回了第一道防线内。
夂类气势已灭,这次的成功,对夂类造成的伤害是无法估量的。
他们被包夹在其中,第二道防线已全面被击溃,现在已经快到到四面楚歌,弹尽粮绝的地步,全凭着之前的储蓄而活。
新合区内,樊巫刚看到了与一年前完全不同景象。
他看到了传统桃园内的生长模式在这里遍地开花。
在这里,可以看到太多的小孩在追逐打闹。他们发出稚嫩的笑语。
有一个小孩看到了他,小孩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脸。
“是樊将军!”
忽然声音传遍了四周,那小孩冲出去向大家喊着。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街道。
“樊将军回来了。”
樊巫刚坐在气囊内,四周的人站立在那边,仰望他,跟他挥手。
气囊快速驶过,他撇了被拉开距离的百姓。
百姓喊着:“樊家军必胜。”
声势滂泊。
樊巫刚下了气囊,他看到了许久未见的宋玉丹。
“樊将军。”
“丹丹,你看起来憔悴了不少。”宋玉丹一怔,她摸了摸脸。
“有吗?”
进了内院,他见到了廖宗弘。
不久后,邵莫夫也过来了。
四人坐下,聊了聊局势。
新合区在改革的同时,廖宗弘也对桃园进行了调整。
桃园内现在基本上除了大型设施以及日常运作人员以外,只剩下廖虎吟的训练基地了,其他人都撤离到了夂陆。
在新合区内建的斗米机房也已经快要落成,这边将会成为新的斗米机房,桃园成为备用机。
樊巫刚:“我也要回去一趟。”
他们在商量训练基地的事情,新的一批适龄青年正好要接回桃园接受训练。
邵莫夫负责接送他们回去并将沈杰民接过来,樊巫刚这次正好也回去看看训练基地的情况。
这次他们没耽搁太久,在人员备好后,就立马出发了。
除夕夜前夕,邵莫夫与樊巫刚回到了桃园。
桃园内的景象颇为寒颤。
留在这里的人类的都是日以继日需要坚守的岗位。
这里几冷清,刚下风火轮后,不少人感叹了一下。
邵莫夫将人都转送到了训练基地。
训练基地内,远远就看到廖虎吟颇为老成的在训底下两个兵。
两个兵蹲在地上蛙跳。
背后是廖虎吟的咆哮声“叫你们偷懒!”
“没能耐,没本事的都给我滚,樊家军不需要你们这样的孬兵。”
那两个一看就是新兵。
他们走近了听,才听出来是那两人因为天气太冷了没好好执勤。
樊巫刚呵呵一笑。
这小子有点样子了。
廖虎吟浑然未察觉的训了几分钟,转头看到两人倒是开始客气了。
“樊…将军。”他的身子也微微挺立。
“你们怎么回桃园了。”
邵莫夫:“前几天不是有跟你打过招呼,要接适龄青年回来训练,提前运送回来了。”
“嗯,我也回来看看。”
廖虎吟:“你们亲自送啊。”
“这群新生真荣幸啊。”
三人走在这片熟悉的土地上。不知道谁先说了一句。
“时间过得真快啊。”
天气寒冷,他们裹着衣服,在桃园的角落里,总会看到樊家军的身影。
“小吟,你把樊家军打理的很好。”
这是廖虎吟第一次听到樊巫刚亲口说出对他的肯定。
“你们在前线厮杀,背后总要有人提供补给,我不过做的也是微不足道地分内事。”
在桃园内,基本每个岗位上都有人员驻守,即使在这样寒冷的冬天,即使在过年夜的前夕。
“我一直都贯彻,只要没有迎来完全的胜利,就没有到松懈的时候。”
“毕竟这个地方,曾经是被攻击过的软肋,而且这里面还有着我们最重要的两个工程与数以十万的高知分子没有转移。”
毕舍与沈杰民所带领的两种影响未来人类走向的研究,所有最顶级的人,对专业技术把关的人都在这边。
樊家军没有理由松懈。
“相比前线,这里已是暖床。”
他们都没有开口,但都彼此知道要去往何处。
在祭英台前的白骨铺成的道路上。
他们有各自缅怀的对象。
这白骨铺成的道路,也是他们当下的道路。
看不到血,却一路淌过。前人的身影渐渐倒下。
更多的人,倒在了夂陆,粉身碎骨,荡然无存,只留下一片无字碑。
它代表的不是某一个默默牺牲的人,它代表着千千万万没能留下姓名的人。
廖虎吟来到那块熟悉的碑前。
邵莫夫与樊巫刚知道这就是应少坤的归处。
在墓碑前面,他们用最古老的传统,点燃一缕香,来祭奠亡魂。
“我现在,更愿意相信他是活着的,活在我处理生活的每一个细节里。”
这依然是刺痛廖虎吟的存在,但现在他已经能坦然地面对。
应少坤的离开,反而催促了他的成长。
他在寻找某种影子,来活成对方的模样。
廖虎吟的目光落在了邵莫夫身上。
邵莫夫苦笑,他不知道要如何来安慰廖虎吟,正如他现在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一样。
对廖虎吟而言,现在这样,可能也不是什么坏事。
樊巫刚介于两个晚辈在,也没有表现的太过于怅然。但应少坤是他最得力下手,也是他曾经专注培养的对象,应少坤是个机警且有天赋又努力的少年,樊巫刚教了他很多,应少坤总学的很快,但他们的关系从来都不只是上下级,对于应少坤的离开,他本该有更多的话要说,但他一如既往将一切都藏在心里。
等到胜利,他也在等待胜利。
一切的牺牲都是为了胜利。
邵莫夫独自离开,他向跟深处的地方往前走,他循着自己的印象找当年试炼时候误入的那个庙堂。
庙堂内是久未人来的景象。
灰冷的色调,与工整的案板。
四处都落了灰尘。
那乱石与泥堆叠出来的形象,依然直立。
这本就是一个没有人会来的地方。
更何况,这几年战事纷乱,更不会有人记得它了。
邵莫夫在石像前伫立良久。
他也曾诚心诚意向这石像许过愿。
在他身处茫然的时候,也曾希望过有冥冥之中的指引。
他是宇宙鸿鹄中渺小的一粒沙。
他与其他任何一个人,没有什么区别。
他也会有害怕,会恐惧,会撕心裂肺,会有拼尽全力后依然没办法做到的事情。
他仿佛在与一个很久没见的认识的人相处。
他也希望能够进行“某种站在巨人肩膀的对话”
在这几年,人类已经走出了至关重要的一步。邵莫夫也冥冥中完整了自己的使命。
此刻,某种清晰的路径出现在他的面前。
那是一种,通透。
一种对于未来一切可发生事情的悲悯。
他本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
这种他只要一开口,就会被认定为错误,被认定为疯狂的想法。
这种想法像是并不应该出现在他脑子里。
但却又像是自然而然所走到的一个地步。
从未有任何东西可以作为参考。
人类的未来,对他仿佛是一种可操控的东西。
现在的他站在这昏暗的石像前,想象着,当初开拓桃园时候,面前这位伟人的想法是否也如自己这样。
喜忧参半。
而当时的他,能够想象到现在的局面吗?
人类从未踏足过的领域。
打开后究竟是潘多拉的魔盒,还是更好的新世界?
未来的人类,该是如何的。
该以什么样的形式存在?
当他再一次想这些问题时,四周昏暗,高大的石像在他身前屹立,昏暗中仿佛有人在注视着他。
他抬头望去。
那双黑色涂料涂出来的双目略显冷落。
他来这里,是找一个答案的?
他轻笑。
有些自嘲。
也看清楚自己即将做的事情会有多大的影响,甚至到了可能动摇人类根基的地步。
历史记录里面对邵武擎的阐述,颇有一些神话气息。
他是第一个踏上这条道路的人。
以拯救人类为使命,贯彻终始。
他带着先辈留给他的东西。那是储存“人类文明”的一张量拟态空间储存卡。
他找到了一个“天坑”内的空间,里面生长着某种未被记录在册的种子,与珍稀的水源。
他很庆幸,在冬天之前找到了这个地方。
这个地方足够庇护他们度过一整个冬天。
而他也带领着所有人,在这一个冬天内,徒手建立起了属于他们的家园。
现实也许更加苦难,他们所面临的问题肯定也比记载中的多。
在那个无法生存与繁衍后代的年代,那个什么都没有,贫寒到骨子里的年代,他们却相信未来,觉得能看到希望。
那股子坚定的信念是邵武擎给予他们的。
他以一人之力,开拓出现在这样的场景,给人类的存续带来了更多的可能。
每一代的托起,都是竭尽全力。
让下一辈看到更多的希望。
每一代都立足于前一代的铺路下。
所有的东西都变得有迹可循。
他们所站在的起点,是无数前人的血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