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伊路里正在赶来的路上,不过今天次数太多……他快要到上限了。”烛火跳动着,伊索纳的声音便从中传出。
好厉害,伊索纳主教这个天赋简直就像摄像头一样……
看来以后说话要小心些,毕竟有烛火的地方就有可能是伊索纳主教。目光微移,亚利瑟从卡慕背后探出头,轻声询问着看向天花板。
“呃,队长,里面到底是什么啊?”这么严重。
“你知道神谕吧。”卡慕歪头,耸动肩膀算是活动筋骨。
“相对而言,那就是他们所谓的,光明会的神谕。”她继续补充着。
x教的神谕?这听起来可不像什么好东西。
下意识皱起眉头,亚利瑟斟酌着继续询问道。
“那他们的信仰是——”
未出口的话语被酒保嘶吼般的叫声打断,卡慕垂眸,金色的光辉在她手里凝聚。很快,一把短剑出现在她的手中。
“先生,感谢您的发言让我们知道您还在这里,但是现在您最好安静些,我可不想帮您做这种事。”卡慕微笑道,锋利的刀刃向下,轻柔的贴在酒保的脖颈上。
前一秒还在和自己讨价还价勾肩搭背的人,这一秒就这样躺在地上发出野兽一样的嚎叫声被队长拿刀比划着。亚利瑟咽了口唾沫,到底还是没忍住。
“队长,他……”他张了张嘴,却听得伊索纳在头顶上低叹一声。
“被鬼灵附体的人,从接触鬼灵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要归于神的怀抱了,我亲爱的小亚利瑟。”
烛火轻巧的跳跃着,火苗一会矮下去,一会又竖起来。
“这和污染一样,都是不可逆的。我们能做的唯一方法,就是把这里封锁起来,再找出这个恶臭的灵魂。”语气稍缓,伊索纳又叹了口气。
“神佑苍生,天地万物……”
伴随着伊索纳的话语,无形的光从烛火中发散,轻柔的围着酒保,将他笼罩起来。
“吼!”似乎感觉到这股力量的变化,酒保面孔狰狞,双手不断在空中挥舞着挣扎。
“啧。”卡慕咂舌,将手中的短剑向上一提。
突然,一阵刺痛袭向亚利瑟的脑袋,恍惚间,他“看见”一根漆黑的,类似于放大版的蜘蛛步足的东西从酒保胸前伤口处伸出。
“队长退后,小心!”他捂着头撑在墙上大喊出声。
来不及回复亚利瑟,卡慕脚下用力,整个人便弹射到一旁。
短剑在她手里旋转,卡慕沉下面色,将短剑当做飞刀,径直对准酒保的脖颈射去。
碰。
漆黑的步足从伤口处长出,将钉在酒馆肩膀上的长枪弹向短剑,两者相撞间立时发出清脆的响声。
紧跟着,酒保低下身子,新长出的、反人类的步足蓦然成为他的第个五肢体,亚利瑟捂着脑门,看着他抬起头对着天花板呵呵笑了两声。
“神启示,献众生!”他狂热的嚎叫着,不顾身侧的卡慕以及那再次袭来的利刃,整个人向前猛冲向木门。
明明是刚长出来的步足,此刻却像是他唯一完好的肢体,酒保的双腿在地上乱蹬着,由着步足拖着他向前。
——向那距离他只有五步之遥的地方。
“你们永远都不会懂的!”
这不对吧?!靠在木门旁边,眼见这个巨大的蜘蛛腿向自己冲过来,亚利瑟身上立时挂满了冷汗。
大脑的刺痛感早在酒保变异之时就已经消失,天赋并没有为他预言对面接下来的行动。
怎么办怎么办,我也不会火球术啊!他单手被在身后,抽出自己唯一的武器。
冥冥之中,亚利瑟有一种诡异的预感。
不能让他进入木门后面!x教徒见到了他们的神明,当然只有一种可能性——
那就是……献众生。
不过有队长在,这人肯定进不去,所以我要做的就只有……
飞速思考着,亚利瑟转过身拦在门前,拿着匕首的手微微颤动着。
冷光闪烁,他的目光后移,就见那柄熟悉的长枪被人从后掷出,卡慕反手拿着短剑跳起,试图赶在前面拦住酒保。
步足颤动着向前,酒保癫狂的笑着,被卡慕的长枪从背后穿透。
因着惯性,长枪向前滑动着,将将钉在亚利瑟脑袋顶上方。
我靠,队长!亚利瑟缩着脖子,突然间有些庆幸自己身高比较适中。
料想中的打斗并未出现,还未等亚利瑟做好心理准备,三人一蜡烛的眼前白光乍现。
“懂什么,懂什么?我们可不想懂。”伊路里粗犷的声线穿透酒馆,雾白的屏罩原地升起,将亚利瑟同木门一起罩在后面。
“呦,头儿!我来晚了,嘿嘿。”讪笑着,伊路里挠了挠头,一向红润的脸上隐隐泛白。
伊路里前辈!隔着雾白的屏罩,亚利瑟长舒一口气。
这下终于安全了。
他聚精会神的盯着屏罩内的战斗——或者说所有人都在注视着这里。
那属于酒保的鲜血顺着长枪蹭在门上,被它悄然无声的吸附掉。
“闭嘴。”长枪化作金光消散在空中,又重新凝聚回卡慕手中。
“休息。”她如此补充着,长枪在手里又转了个圈。
手指活动间发出咔咔的响声,卡慕面上便露出了核善的神情。
“唉。”此刻,身为蜡烛的伊索纳在众人脑袋顶上叹气。
“愿神的光辉永照。”
烛火熄灭间,卡慕的身影浮现在半空中,寒着脸将这非人的第五个肢体斩断。
局势成了标准的一边倒。
猩红的鲜血喷涌而出,像是要将酒保身体里所有的血液流干一样。
卡慕后退两步,除去枪尖那一点艳红,没有人会知道她刚刚做了什么。
像是感受到自己即将彻底逝去,酒保收敛了所有的表情,只是目光呆滞的望向木门——亚利瑟的方向。
“……可怜的小知更鸟。”他轻声说着,闭上了眼睛。
什么知更鸟,他在对我说吗?亚利瑟微怔。
“等等,乔在哪,咳咳。”猛烈的咳嗽着,伊路里不甘心的拍着胸口。
“……”
酒馆重新归于寂静,一只橄榄绿色的小鸟落在木栅栏式的窗口上,啾啾叫了两声。
酒保的尸体保留着那副半人半怪物的样子,类似蜘蛛的步足已经被卡慕斩断了大半。
“乔不在这里。伊路里,你还好吗。”收回目光,卡慕歪过脑袋,任由周身雾白的屏罩向外扩大。
“可以坚持,这东西咳,不能放在这里。”半掩着唇,伊路里神色怏怏。
“他不是小镇的人吧。”
“嗯,你带着他一起,去教堂底下。我先去隔壁看看,这里需要人守着。”卡慕颔首,目光便向看向亚利瑟。
这么看我,我也有行动?难道是要我守在酒馆吗!下意识挺直腰背,亚利瑟探着头踏入屏罩。
“亚利瑟,你去买衣服。随便那家都行,记得不经意间说这家酒馆……”话语微滞,卡慕干咳着摸了摸自己艳红的发丝。
买衣服?亚利瑟低下头看看自己,唇角疯狂抽搐起来。
“说酒馆新酿出来的酒加错料了,我亲爱的小亚利瑟,你知道的吧?”伊路里接过话头,面上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看起来古怪极了。
“好了。”卡慕扶额,面上却又重新严肃了起来。
她深呼一口气,招手示意着亚利瑟一起,弯下腰身,向酒保的尸体行了个标准的骑士礼。
“愿神的光辉永照您。”
由着计划,亚利瑟和卡慕一起从酒馆出来,脸上自然的带上微笑。
托熊蜂蜂蜜商,汉斯的福,酒馆门前并没有平日的热闹,像是大家都知道霍德小队在里面调查案件,特意空出来一样。
“记住了。钱够吗?”低声询问着,卡慕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环顾四周。
“当然,谢谢队长。”讪笑着,亚利瑟目光一转。
等等,这里的物价,和蓝星一样吗?后悔自己说的太早,亚利瑟张了张嘴。
“……那个,队长,队内给报销吗?”
“报销?”卡慕一怔。
嘶,不会这里的人都不知道报销吧?笑容一僵,亚利瑟垂眸,开始准备胡编。
“好熟悉的词,你和巴比科的那位主教一定能成为好朋友。”卡慕说着,摇了摇头,否决了亚利瑟想要报销的意图。
“……哦。”还未出口的话噎在嗓子里,亚利瑟恍惚着走向酒馆的右侧——那是更繁华的街道处。
巴比科的主教?看来真的是同行啊!他的眼神越来越亮,刚刚在酒馆所感受到的不真实与不适感终于消散了些。
“诶呦,这不是小成员先生吗?”站在街道口边缘的青年眼尖,笑嘻嘻的冲了过来,在亚利瑟面前站定。
“呃,您好,先生?”
“来看货的?我这可是伊路里先生经常来的,要看看吗?”青年笑着,暗示性的搓着手指要钱。
这,这生意它正经吗……亚利瑟挑眉,果断拒绝。
“不用了,先生,我只是想去买衣服,您看。”他说着,摊手展示着自己身上的衣物。
“诶,我说的就是这个,先生,伊路里先生一向都是从我这儿买。”青年弯着眼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