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寻坐在台下听着曲儿，时间一晃就到了八点，苏若寻也没打开那袋子，只提着就去了后台。
试衣间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只听到林雨琛问道：“姐姐，真的要穿吗？”
“嗯，怎么了？”苏若寻不解。
“要不,你进来？”林雨琛把门打开了一个小缝。
苏若寻走了进去，这一进去不要紧，老脸一下就红了，小姑娘上身还有个打底的白色衬衣，余下的只有个小裤裤，手里提着个丝袜看着她。
那边林雨琛都穿好了，苏若寻这边还在发愣。
“姐姐，我感觉有点，凉，还别扭。”林雨琛扯了扯小腿上贴合着皮肤的丝袜，抬头看向苏若寻。
“你定妆照到底拍的什么？”苏若寻问道，她原想着可能是让林雨琛换上定妆照的衣服来一波惊艳亮相，王导这大晚上的，难不成？
苏若寻注意力转移到了手机上，没听到林雨琛后面说了什么，只看到热搜第一是#漫慢定妆照，第二就是#林雨琛定妆照。
苏若寻点了进去，只看到里面的照片正是如今林雨琛站在她身前的样子。
小姑娘就没有穿过长靴，此刻半蹲着在那里提着上面的边，黑丝一路往上则是大概在苏若寻刚才看手机的时候脱了衬衣换成的黑色吊带，再看小姑娘藕臂之间半拥着灰色的轻纱围巾。
带着慵懒和艺术家的气息，偏偏又有都市丽人的感觉。
只不过小姑娘此刻没这种感觉，她扒拉到苏若寻身上说真的要穿这身出去吗。
苏若寻给她看了手机上的热搜。
“啊，王导弄的吗？”林雨琛问道。
苏若寻点了点：“你上午穿的时候不觉得难受吗？”
林雨琛小声说道：“上午姐姐又不在……”
苏若寻没听清，拿着手机嗯了一声就要往包里放，只看到屏幕上亮起了顾云潋三个字。
两人一起看了过去，就看到顾云潋的消息一个接一个的发来：“苏总，现在热搜第十三，我们一开始就发现了，但是辉黎那边疯了。”
“苏苏，热搜第三了。”
“苏苏，被置顶了，林雨琛在吗，你看看怎么解释。”
什么事情竟然能害的顾云潋都没了点子，还压都压不下来？
苏若寻让林雨琛在后面稍微整理下衣服发型，自己往前走了几步点击了B博，她后台都没关，此刻点进去一刷新，原本的两条热搜被另一条顶占：
#林雨琛偷师
苏若寻转身看向了身后的林雨琛。
几乎是瞬间，两个人的手机同时响起，苏若寻这边是方婷隽打来的，而林雨琛那边是谁打来的就不知道了。
苏若寻没让林雨琛再碰手机，方婷隽已经停车到了剧院的后门，这刚散场没多久，林雨琛还有粉丝在这附近，再不走怕节外生枝。
靴子和高跟鞋的声音在走廊上回响。
“林雨琛！”
两人距离后门还有十几米远的时候，便被叫住了。
苏若寻拉着林雨琛的手看向那边走来的一群人：“你们是谁？”
为首的那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苏若寻皱了皱眉，看这着装是剧院的管理层之一。
“打扰您了，苏总。”那人伸手笑了笑。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苏若寻懒得跟他废话，拉着林雨琛就要转身。
“苏总，急什么。”那人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把扯住了林雨琛绕在身上的轻纱，拽地林雨琛朝后趔趄了几步。
“你们什么意思？”苏若寻把林雨琛楼进了怀里，另一只手已经滑进了紧急联系人里了。
她的紧急联系人是陈松麟，按道理不出三分钟他就会来。
“哎呀，林小姐对不起，是我唐突了。”那人还在打着哈哈：“林小姐的事情，你们还不知道？”
看着苏若寻紧绷地唇，那人似乎笑了一下：“看来林小姐还不知道，只不过咱们这戏曲一板一眼皆是传承，咱们B国这几年对传统文化也甚是重视，林雨琛这偷师之事，可能要回沁市好好商讨一番了。”
“什么偷师？”林雨琛问道。
“林小姐贵人多忘事，只不过包师傅那边也是证据凿凿，我们是既不愿意看您受委屈，也不想看包师傅年过七旬无处伸张正义啊，这样，我看您和苏小姐好像有事，哦对，那个王导的定妆照的事情吧，要不您把您师从某某，此前种种说一下，我这边回去一核实，也就不用林小姐亲自跑一趟了。”那人抱着胳膊看着苏若寻和林雨琛。
“我是否偷师，等我回到圣颜再说。”林雨琛也知晓其中利害，拉着苏若寻就要离开。
哗啦啦地一群人围了上来，林雨琛打量一番，剧院的人怎么可能是这个样子，她轻轻晃了晃苏若寻的手，然而苏若寻也不知道陈松麟为什么还没来。
林雨琛看了看距离后门的距离，又细看了身边几人的站位，右手猛地推开一人，拉着苏若寻就跑。
身后不紧不慢地响起一声：“林小姐，何苦呢，再这样我就要开摄像了。”
那人走到了近前扯了扯自己身上的名牌：“我就是剧院的人啊，人家包师傅就要个公平，你跟我们回去，查一查，给人家一个公平不就行了？”
正在这时，后门砰的一下被推开了，苏若寻急忙扭头，却看到来的人并不是陈松麟或者方婷隽，而是一群年轻人，嘴里嚷着林雨琛的名字。
“雨琛，怎么回事？”
“是啊？”
“雨琛，热搜我们都看到了，偷师的事情是真的吗。”
“雨琛，已经有人爆料说你那师傅死的时候你都没去看一眼……”
声音如洪水一般冲进了林雨琛的脑海里，她师父，她记不得师父的样子了。她对不起师父，可……
授艺传教，抚养成人，吃穿用度，进退礼仪。
她不敢忘。
可如今她听到了什么。
林雨琛脸色的变化众人都能看到，仅仅是几秒钟之后，B博就能看到诸如标题林雨琛偷师败露，脸色大变，惊慌失措，推搡工作人员等等的词条。
而林雨琛的体温只有苏若寻感受地到，她楼着她的手上筋脉绷张，却还是暖不热她的身体，止不住她的颤抖。
然而就在不远处，陈松麟蜷缩在一条巷子里，身边全是破碎的啤酒瓶渣子，几个人狠命地朝着他身上揣着。
不到一百米外的停车场，方婷隽和宋茉然被几个大妈拽着头发说这车位她们早就占了，停这里什么意思？
甚至在剧院的大巴车上，一个剧院的管理人员正用着车上的电视机播放着那个热搜，厉声斥责此等不齿之事，要给这群巡演两次就飘飘然的学生们好好教育规劝一番。
而在遥远的沁市，刘岭的家门忽然被敲响。
刘岭正享受着退休之后的抽烟生活，闻声继续晃了两下摇椅，才去开门。
“哎呦，马团长，您怎么来了？”刘岭笑着大开了门，伸手就要迎他进去。
可谁知马颂福就在门口跪了下来，声音颤抖含泪：“老刘，我办了个糊涂事。”
……
明黄色的法拉利嘶吼着引擎停在了那几个妇女面前，先是下来一个男子，身高约莫一米九了，再是那辆法拉利停在那里原地深踩一脚油门，那男子透过玻璃看了那车上的女子一眼，就是简简单单一个眼神，那男子便迈着步伐朝着那群妇女走了过去。
顾云潋随后下了车。
一辆奔驰大G随后停在了那辆法拉利后面，车上下来了一个中年男子，一路跑到了顾云潋身边，原是顾正泽也来了。
“小陈找到了，我让人送去医院了。”陈正泽说道。
“那些人呢？”顾云潋看着那群妇女作鸟兽散，也没管她父亲说了什么，冲上去查看方婷隽她们两人的情况。
顾正泽说道：“跑了，不过没关系，我已经让人去派出所了。”
“那些女的也别放过。”顾云潋压住了自己的哭腔。
“走。”三个人起了身。
林雨琛“自愿”跟那些人走了之后，那些“粉丝”也都瞬间不见了踪影，空荡荡的走廊里连最后一盏灯都关了，只有苏若寻拿着手机拨弄着。
陈松麟联系不上，方婷隽也是，顾云潋……一定会来，但是要一些时间，辉黎那边，还有苏若笺，沁市，苏若寻拿着手机一个个的梳理着信息。
“苏苏！”一声呼唤让苏若寻抬起了头：“你们两个没事吧。”
苏若寻接过了两人上下打量着，却见两人衣衫凌乱，头发和妆全都花了，脸上甚至能闻到唾液的臭味。
“我们没事，雨琛，雨琛呢？”方婷隽没管那么多，四下找了一番却没看到林雨琛。
“去沁市了。”苏若寻的声音很轻，头埋的很低。
“老陈呢？”苏若寻问道。
“送医院了。”顾正泽说道。
听到医院两个字，苏若寻本来挺地笔直的身影一下塌了下去，蹲在地上没再说话。
她们几个姑娘缓缓靠了过去，隐隐约约间有哭声传来。
“好了，你们都去医院看看，我先去圣颜，接下来还要麻烦你们了，帮我……”苏若寻红着眼眶看向了她们。
“顾叔，苏家那边也麻烦你了。”苏若寻看向了顾正泽。
“你……”顾正泽张了张嘴，目光却看向了苏若寻小腹处，小姑娘们没注意到，他注意到了，苏若寻站起来的时候明显是腹部疼了一下……
“顾叔，苏家那边麻烦你了。”苏若寻对上了他的目光，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