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二楼病房。
目视两人离开后,萩原研二摸着下巴做高深莫测状:“小阵平。”
松田阵平侧眸,眼带疑问地看着他。
萩原研二竖起食指,神色一秒灿烂,眼睛弯弯:“又到了年度最佳幼驯染并肩作战的时候了,请问你准备好了吗?”
“啰嗦。”松田阵平冷酷地转身,头上的卷毛一弹一缩,看得萩原研二手痒。松田本人对幼驯染毛茸茸的小心思毫无所觉,依然是池面脸□□帅哥的模样:“走吧”
“呀呀,等等研二酱啦。”
今天天气不太好,乌云压顶,看着像要下雨。萩原研二一边望天一边嘀咕:“忘记带伞了,一会儿不会要浑身湿漉漉地出场吧,好没有气势啊。”
松田阵平懒懒地答:“电影里下着大雨出现的一般都是终极boss啊。”
萩原研二一本正经:“也有可能是想要挽留爱人的可怜男主角呢。”
“……”松田阵平无言,甚至开始后悔自己怎么跟着胡扯八道。没过多久,他们走到一个别墅区附近,出示警官证获得了准入资格,开始挨家挨户地进行安全排查,理由是一个穷凶极恶的罪犯可能就隐藏在附近。
透过栅栏的缝隙,萩原研二往里看了一眼,这里似乎一直都被人好好打理着,初春草木萌动,窗户明净,石子路上连落叶都没有。
“是这里吗?”
“是这里。”松田阵平又确认了一遍,他按了几次门铃都无人应答:“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
两人对视了一眼,果断绕到另一边。松田阵平扒拉着长势茂盛的爬山藤,摸索几下,哐当一声,拽开一个小门。
这小门又窄又矮,成年人要蹲着侧身才能通过,松田阵平被挤得面目扭曲,爬山藤的枝蔓摇摇晃晃垂在他脸上身上,萩原研二在他后面,笑得眉眼弯弯。
呀哦,被瞪了。
“窗户怎么是打开的?”
萩原研二探头一看,墙边还立着扫帚水桶,应该是今天刚好有人来打扫卫生。
松田阵平把已经摸出来的铁丝又揣回兜里:“走吧,正好,我们速度快点。”
这里是如月琉生少年时居住的别墅,至于地址嘛,当然是由某好心的黑皮青年友情提供——也包括这个隐藏在爬山虎里的小门。
两人目标明确,径直上了二楼,走到左数第二间、刚好能看见那片茂盛爬山虎的房间。
萩原研二充满期待地推开房门:“说来我一直很好奇琉生少年时期的爱好呢。”
“大概也就那几种。”松田阵平想了想,随口猜测道:“游戏,足球,模型,摇滚音乐……”
房间干净整洁,很明显能看出已经许久无人居住,桌面上除了书以外只有有几个透明小罐头,装着干花和碎石。
萩原研二翻了翻,是一些课本和文学作品。那几本小说看起来不能归为一类,体现不出明显的偏好,约莫只是用来扩充阅读量的。
两人在房间里简单搜索了一下,没有什么很特别的发现,萩原研二正觉奇怪,就见松田阵平站在原地,盯着一块地板看。
松田阵平蹲下去,敲了敲。
萩原研二惊讶:“是空心的?”
这只是一个很简单的伪装,但因为在角落被厚重的窗帘挡住,一般人确实很难发现。
把表面的地板掀开,里面有个不小的空间,密密麻麻摆满了东西。
两人一时神色莫名,先是觉得他像小仓鼠囤粮一样的行为有点可爱,后又想到,如月琉生确实对自己身处的环境有不安全感。
他应该在走之前刻意清理过房间。
两人在小仓鼠的藏宝洞里掏了掏,掏出两本册子和一大叠手稿,手稿最底下,还压着一个方形的小盒子。
“如果是日记的话就不看了。”萩原研二如是说。
他们的主要目的还是想知道琉生和德川两人的关系,找找有没有和德川相关的线索。
第一本册子是个纪念册,几乎全是票据,电影票、门票之类,间或夹杂着一两张照片。照片全是和诸伏景光、降谷零的合照,用黑笔简明扼要地标注了拍摄地点和时间,偶尔会在旁边画简笔画,小猫小花什么的。这本册子按照时间记录,还会写上两人在何时何地送给他的礼物,都能在藏宝洞里找到对应的物品。
萩原研二忽然用手肘顶了一下松田阵平:“小阵平,不如我们也制作一个幼驯染回忆册吧?”
松田阵平一脸嫌弃:“我才不要,肉麻死了。这家伙真是……”
萩原研二轻笑一声:“从来没变过,是吧?”
纪念册的时间终止于上警校之前。
第二本册子,非常奇怪。
它的使用痕迹比纪念册还要明显,似乎是时常翻看记录——这是一本调查笔记,笔迹从稚嫩到成熟,使用的年岁和纪念册齐平。
前两页的字迹非常凌乱,字体也歪歪扭扭的,像是一个刚学会握笔的小朋友,有些墨迹被水氲开,一点一点的,像是眼泪。
这两页记录的是如月琉生回忆出的,父母被杀前后三天的全部事情,连他所记得的至亲的死状都写得非常细致。
“爸爸的额头破了一个大洞,背后的血迹像太阳的形状,他胸口插着一把刀,整个人被刀支撑着立在墙上,刀柄上有一道月牙状的反光。”
“妈妈躺在床上,窗户开着,但血腥味依然很浓。她的手腕已经不滴血了,血都在地上,我看见血泊里有一把刀,妈妈以前会用它给我削水果吃。”
后面一整片都是模糊的墨迹,完全看不清。
这段记录的最后,被画上了一个樱花警徽,旁边的字迹落得很重——“我会找到凶手的。”
这一整本笔记,都是他为了实现这句话做出的努力。
两人都很沉默,萩原研二吸了口气,往后翻了两页,发现了这本笔记最奇怪的地方。
如月琉生似乎习惯按照时间记录事情,但不管是有调查记录还是没有调查记录的日期,都会出现一些类似于编码的东西。
A-1-3,F-4-8,D-5-9……
“这是代表着什么?”萩原研二做出推测:“位置吗?”
“先收起来。”松田阵平决定把这个调查笔记带走,他们应该能根据这些记录得到很多线索,起码可以知道从哪里入手帮助自己在钢丝上跳舞的同期。
那一叠手稿也是类似的东西,地图、资料、报纸,整理归纳后进行推测,然后把结果写进调查笔记里。
萩原研二叹了口气,感觉自己已经猜到那个小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了。
——一枚已经跨越岁月的樱花警徽,底下压着一小片被烧得只剩一小节的名片,只能看清“古牧”两个字。
“……”
松田阵平把小方盒和纪念册都放回原位,手背碰到摆在一边的蓝色风铃,“叮铃”一声发出清脆的响声。
“走吧。”他说。
两人在楼上其他房间也找了找,干净得像蝗虫过境,仿佛这个别墅只有如月琉生曾经住过。
降谷零也告诉过他们,从来没有在别墅看见过德川。
两人往楼下走的时候,开门声响起。松田阵平绷着脸拽着萩原研二就往楼上跑,两人轻手轻脚地走出一段距离,萩原研二压低声音:“要是他上楼怎么办?”
那就说他们迷路了一不小心就转悠上来了,顺便找了找房间里有没有吃的。
开玩笑的,冷酷的松田阵平掏出了自己的警官证,表示一切都可以用抓坏人来解释。
幸好那人应该只是来做最后的善后工作,没一会儿大门就重新被关上。萩原研二松了口气,一边道:“我刚刚想说,这里应该有地下室。”
地下室的入口很好找,虽然有门,但松田阵平有铁丝。
走过酒窖,沿着走廊再稍稍往前,两扇印花的铜门出现在眼前,一左一右。
右边那扇很好认,是樱花。左边那扇松田阵平却不认识。
“是银莲花。”萩原研二盯着看了半天,从记忆深处扒拉出某个小姐姐和他倾情推荐的大热情感剧,并且艰难地回忆起了一些别的内容:“花语是日渐淡薄的爱。”
那部剧很苦情很悲伤来着,萩原研二想起来。
松田阵平没搭他的话,萩原研二一侧头,他已经攥着铁丝捣鼓上了,捣鼓了半天,皱着眉把铁丝抽出来。
“打不开,这是特制的门锁,需要特定的钥匙。”
“另一边呢?”
松田阵平走过去试了试:“一样的。”
“这两扇门和别墅其他的门都不一样,而且藏在这么隐蔽的地方。”萩原研二道:“看来里面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松田阵平对着两扇门拍了照:“走吧,今天是开不了了。”
走出别墅时已经下起了绵绵细雨,萩原研二把手稿和笔记都藏在衣服里小心保护着。
可不能第二次让它们被打湿啊,他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