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已经入冬了，纪之昼早就换上了圣伊发的冲锋衣。而十二月的月考也很快就结束了，他仍然是一成不变的第一。
“会长。”纪之昼说，“这是元旦晚会的节目清单。”
白温宴“嗯”了一声，接过了清单，随即问道：“你知不知道路瑾燃要回陆家？”
纪之昼像是没有反应过来，错愕地睁大了眼。
白温宴笑意盈盈地看着纪之昼。
后者只能如实地摇了摇头：“没，他没跟我说要回陆家。”
路瑾燃只说要回去揭露陆修凌的真面目。
不过他后来又说，陆修凌查出来已经癌症晚期了，他打算直接气死他。
想想也是，如果不是陆修凌身体抱恙，陆淮之又是……豪门圈心知肚明的“不成器”，陆修凌又何必大费周章地去寻路瑾燃。
路瑾燃啊。
他的妈妈可不姓“路”。她想要他姓“陆”，又怕害了陆修凌大忌，只能将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命为“路”。
多多少少也会恨的吧？阿姨生前对自己一家倒也算友善，可怎么偏偏到路瑾燃的事情上就拎不清了？如果不爱自己的孩子，又何必生下来要他一生苦难呢？
【瓜来！】
【1l：真的假的，小路少要回陆家啊？】
【2l：肯定真的啊。说到底，陆家独子现在也就陆少。陆少嘛，当朋友自然是顶顶好的，但是真让他独当一面，怕是难咯？】
【3l：这也不能这么说吧？】
【4l：但是小路少难道就能顶什么了？他不是从小生活在……的吗？】
【5l：楼上怕是还活在封建时代吧？还是上帝撒下智慧雨的时候你撑起了伞？】
【……】
【78l：卧槽，去一中搜了小路少的贴和照片，没人告诉我小路少这么辣啊。】
【79l：楼上，男高A评比，就是江少被除外的那一届，小路少可是断层第一好吧。】
【80l：卧槽？】
【81l：绝对民选。小路少跟陆少有六分像，但是就有种莫名其妙的痞气，帅得邪门我跟你讲。】
【82l：楼偏了！！】
【83l：你们不会不知道小破站上偷拍小路少的照片已经破百万赞的事情吧：）还有，去一中论坛看同人！！昼燃瑾之我已经嗑疯了！】
【84l：那我还是站陆少。】
【85l：学霸组不好嗑吗！】
【86l：你怎么定义学霸？宋算吧？路算吧？楚成绩也好啊。你连会长都可以算上啊？】
【87l：5……p？】
【88l：？】
【89l：小心封贴。】
【90l：卧槽还能这么想！区区四个：(】
【91l：有没有人递笔？！】
【92l：喘息。背后抱。坐怀里。半跪。舔涎水。闷哼。手指。】
【93l：？？！楼上，私聊你了。】
【94l：但是我真的很吃小路少和昼体型差！！】
“小路啊！”
“咚——”路瑾燃的脑袋猛地一磕，他惊慌出声：“诶诶，我在！”
纪音岚问道：“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路瑾燃这才坐正，翻过手机，一本正经地说：“成绩出了，一不小心又考了一中年一，有点兴奋。”
“嚯，挺好的。”纪音岚这才望向窗外，咕哝着，“也不知道阿昼在圣伊过得怎么样……有没有被欺负……”
“大家对他好像都挺友善的。”路瑾燃有些别扭地说，“他本来性格也好，在圣伊受人喜欢是必然的。”
“诶对了，小路啊。”
“嗯？”
“我听说，你要回陆家啦？”纪音岚美目一挑，“苟富贵，毋相忘！”
“当然了！”路瑾燃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
秦毅最后敲下来的剧本是《灰姑娘》。陆淮之、纪之昼、江知遇、楚宁钰友情参演，排在最后一个。
过审已经让他心力交猝，连指导剧本这件事都显得没有那么活跃。
或者说，秦毅本来就快要首考了，学校根本没打算让他参与编排。元旦晚会本来就是让高三的同学放松心情，而不是加重他们的负担。
纪之昼意外：“真的交给我们自己来排吗？”
秦毅郑重地点了点头：“这是我的心血，你们一定要好好珍重他！昼酱！”
纪之昼：“……”
江知遇在一旁捂嘴偷偷笑。
陆淮之：“你不是也快要首考了吗？你为什么还能来参加演出？”
江知遇“啊”了一声，百无聊赖地说：“学校又没有说我要考多高。我反正……成绩也就那样。”
别信他的鬼话！
“好吧好吧。”江知遇说，“我自己心里有数。你们别看我一副吊儿郎当样，我平日里有好好学的。”模拟考也是进年级前五的好吧。
***
圣伊的活动确实很多，包括且不限于艺术节、科技节等。可惜纪之昼将这些活动全都推了。
而雪花送来冬的痕迹。
“我们出去玩呀！反正是体育课嘛！”陆淮之凑过来，抽走了纪之昼的水笔，像是在撒娇，“来嘛来嘛。”
他半蹲在纪之昼桌前，委屈巴巴地看着纪之昼：“好不好嘛——”
纪之昼叹息一声：“走吧。要等楚宁钰吗？”
“不等！”陆淮之笑嘻嘻地说，“我们很快就回来！”
刚出教室，纪之昼就感到一阵裹着雪花的寒意扑面而来。陆淮之身形比纪之昼要高，他给纪之昼戴好帽子，又系好围巾。
他一愣，问道：“这条围巾好看诶。小纪老师，有链接吗？”
“没有。”纪之昼如实说，“这个是路瑾燃手织的。”
“还挺称你。”陆淮之很快忽略了心底的那一抹不适，又像往常一样扬起了笑容，“他还怪心灵手巧的。”
“你也戴好帽子。外面冷。”
“小纪老师！我知道一个圣伊的好地方！”陆淮之牵起戴好手套的纪之昼，踩进了雪里。
纪之昼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身后留下了两串脚印。
“看！是个小坡！刚好可以做滑雪场！”陆淮之摆了摆手，“姑且算是我的雪天秘密基地！”
纪之昼眼睛一亮。
陆淮之拉着纪之昼跑到了小坡上，高兴地说：“来呀！”
陆淮之的手已经被冻得通红，每说一句话都会呼出白汽。
“我抱着你吧。”陆淮之朝着纪之昼张开了手臂，“两个人不太容易摔。”
他的眼神太过纯粹，便少了几分旖旎和暧昧。陆淮之只是单纯、纯粹地，想要纪之昼玩得开心。
鬼迷心窍地，纪之昼也朝他伸出了手。
如果纪之昼对信息素敏感一点就好了，因为这样，他就会闻到空气中弥漫的烈酒信息素浮在他的周围。
纯粹、热烈。
陆淮之将纪之昼圈在怀里，有些疑惑地问道：“小纪老师，怎么这么小一只？”
纪之昼沉默。退一万步来说，他陆淮之长这么大一只，就没有错吗？
“走咯！”
纪之昼的后背紧贴着陆淮之，倒是久违地感觉到了安全感。
“芜湖！”陆淮之笑得开心，“小纪老师，还玩吗！”
“玩！”
又划了几轮，纪之昼终于玩腻了。
“嘭——”一个雪球砸在了纪之昼的冲锋衣上。
纪之昼震惊地指着陆淮之，批判道：“陆淮之！”
陆淮之：“略。”
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纪之昼躺在雪上，倏地爬起来，说：“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忘了啥啊？”陆淮之猛地起身，和纪之昼的距离也猛地拉进。
他近乎能细致地看到纪之昼的眼睫。
其实，那一刻，陆淮之想的是，这样的小纪老师看起来好像……很好亲？
“我们把楚宁钰给忘了！”纪之昼说。
他刚要起身，就被什么东西给勾了一下。陆淮之一慌，便要伸手去揽。
……偶像剧里这样拍都是要亲上的。
陆淮之顺着纪之昼的力便又躺回了雪里。
纪之昼的心脏一跳。不过他们确实也没亲上。他像是触电了一样松回了手，红着耳朵说：“对不起。”
陆淮之有些失望地“喔”了一声。
“小纪老师，你的脸都被冻红了。”陆淮之捧着纪之昼的脸揉了揉，“冷吗？”
“冷死了。”纪之昼嘟哝着说。
“等一下，小纪老师，你的帽子上都是雪花啦。我帮你拍一拍。”陆淮之说。
纪之昼听话地低头。
陆淮之小心翼翼地拍着雪花，思维却飘得越来越远。
“好啦。”
纪之昼抬头，可是陆淮之却还在发呆。
随即，轻轻的触感从额头上传来。纪之昼一僵——这是一个极轻的、落在额头上的、冰凉的吻。
也许只是刚好碰到了。
陆淮之一愣，微微抿唇，往后退了一步。
“小纪老师，我……”他一懵，“不是故意的，刚好碰到了。”
“……没事。”纪之昼偏过头，略过了这个话题，“我们回教室吧。”
“嗯。”
陆淮之又习惯地牵起了纪之昼的手。
***
朋友之间亲到额头……心跳会这么快吗？
纪之昼恍惚间，好像触碰到了朋友与爱人之间那扇窗户的纸。
……
我好像，不太专一。
我好像，同时为好多个人心动过了。
卧槽！海王竟是我自己！
“小纪老师。”陆淮之拿着自己的物理考卷递给纪之昼，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说，“这次太难了……我又只考59分了……”
纪之昼：“……”
哗啦啦——像是一盆水淋头泼了下来，什么心动，都没啦！
纪之昼认命地问：“行，哪题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