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玉离经注意到我的出现,皱起的眉头微微舒展,朝我招了招手:“却愁,你来寻吾吗?”
“嗯。”我从房门踏入,找了个位置把箱子放下。
“这是……”玉离经看着莫名不和谐的箱子,一头雾水,同样想不出这个有什么用途,调侃道:“给吾的礼物?”
“不是。”我淡淡否认,放下箱子后就没再动,抬头看他,还是看不出他在烦恼什么,便直接开口问:“你最近好似有事挂心,是怎么了?若不介意,可以和我一谈吗?还是你已经和御钧衡谈过,不再烦恼了?”
玉离经一愣,勉强挂在脸上的笑容淡去,有片刻的恍神。
都认识那么久了,我自然能看出他心底的事情依旧在困扰着他。
这时候箱子就派上用场了,我朝他招招手,让他过来。
玉离经回过神,虽不知所以,但还是随我的动作,走到箱子面前停下。平视着我,眼神略带一点新鲜:“好难得的角度。”
我知道我比你矮,可也不至于说的那么明显吧。
叹了一口气,我站在箱子上,在他上下打量的眼神下向前一步张开手,倾身抱住他。
玉离经的身体瞬间僵硬。
他比起过往长高了很多,再也不是我能轻易拥进怀中的身形,是以我想出这种办法,让时间再回过往。那时在墓前,他满心悲愁,我也是用这个办法安慰他。
“这样,你有好受一点吗?”我抬起手,缓缓拍着他的后背,靠在他耳旁道:“你长高好多,我好似不能像是以前那样抱住你,只能靠外来之物。虽然不明白你在烦恼什么,但如果你真的不想说,那就不说吧,这样依赖我一下就好。”
“却愁……你还是……”他的身体缓缓柔软下来,过了片刻,我感到有一双手环上我的腰间,他靠在我肩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无奈道:“还是让吾对你,毫无办法。”
“是吗?”我笑了笑,抬手摸了摸他的头,轻声安抚:“毕竟认识很久了,偶尔重回以前,没什么不好。”
他收紧手,轻声细语:“抱歉,让你们担心吾的事情。”
这样的姿势,我看不出他现下神色如何,盯着房间的桌子,开解道:“你我之间还需这些客套话吗?离经,我不知晓是什么事情让你忧愁至此,可是你还有我,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帮你。”
玉离经笑了一声:“哈,你这么说,吾反而不知该如何对你开口。”
我把头搭在他的肩膀上,觉得只要他和我都还在,没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毕竟我已非过去的我,他也非当年的他,我早已成长为能为他撑起一片风雨的人。
到底是不想勉强他,我静静抱着他,不再劝说。
玉离经呼吸浅浅,收在背后的手不自觉用了几分力道,沉默了一会,似是下了决心。
“却愁……如果吾说,吾其实是魔族之人,你相信吗?”
嗯?魔族?
我下意识抬起头,动了动身体,想看他的表情。
玉离经以为我要离开,腰间的力量更重,按得我一时无法动弹。
“吾想知道,你如何想。”他说。
魔族么……确实,人族和魔族之间的立场不同,就结果上来说,几乎是对立面。
如果他真的是魔族,那么作为儒门之主,他的身份顿时就尴尬了起来。
我如何想,还有什么好想。
他以往没有这种思虑,是在昊正五道发生了什么,才让他有了这个结论,而他也不是无故放失的人,多半是有这回事。
我思考了一会,才开口:“不怎么想,你还是玉离经,对我而言重要非常的人。”
“重要非常的人吗……”他叹了一口气,毛绒绒的头饰,蹭在我脸上有些痒,他苦笑了一声,声音越发低沉:“吾却担心,哪一天这个身份,会害得吾无法控制,伤害到你,这么一想,吾还是觉得你不知道更好。”
“你这么说才是伤害到我,离经。与其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让你一人烦恼,我宁愿与你共同进退,共对风雨。”我看着指间的玉戒,那时很久以前,我与他交换的信物。这么一思起,我的神色就软了下来,轻声道:“别忘了,我们还有白首之约。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
窗外的日光逐渐淡去,寂静的风吹入微暗的房内,依靠的两人,像是水中并倚的河莲。
玉离经的眼中仿佛落入了星光。他抬起手,温柔的环住怀中人肩背,像是要将自己全部交托出去一般,依靠着对方,声音柔软的近乎轻叹:“是啊,你吾还有白首之约。”
时间停滞的近乎静止。
光线彻底消失,黑暗中只有浅浅的呼吸声。
我安静了片刻,终于忍不住开口。
“嗯……你比以前重好多,这些年你到底吃了什么,才长那么高。”
玉离经:……
他可悲的发现自己彻底习惯了对方这种随时随地能破坏气氛的性格,甚至能在这种境地下,笑着开口:“却愁,你非要这个时候说这个吗?”
嘶,虽然语气温柔如常,但总觉话语中还有其他情绪在。
我赶紧抬手拍拍他的后背,试图让他忘记刚才的话。
可惜已经没用了,他松开手,房中烛火骤亮,印照他眼底明显的‘待以后再算’的神色。
“咳咳,心情好些了吗?”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假装什么都没发现的带开话题,顺便从箱子上下来。
“好很多了。”他看我想浑水摸鱼的表现,脸上笑容更深,深的我惊出一身冷汗。
“哦。”我呐呐地应了一声,别开眼神,轻咳一声,“关于你方才说的话……”
他深深看我一眼,终于没再追究方才的事,顺着我的话语将话题延续,“现下只是猜测,吾打算再寻凤儒尊驾一试。”
“也好,总归是一个办法。”我被他看得毛骨悚然,直觉告诉我,最好快点跑路,当下就想搬走箱子开溜。
他阻止了我的动作,抬手将箱子化光收起,“这个,让吾留着吧。”
嗯?留箱子做什么?
我朝他递出疑惑的眼神。
玉离经:“哈,作个纪念呀,说不定以后还能派上用途。”
是能派上什么用途啦,我无语吐槽:“你的兴趣越来越奇怪了。”
玩笑话语说过就算,正事还是要继续,他动身去找凤儒无情,我趁机跑路,打算近期都不要和玉离经单独相处了。
3.
后来又发生许多事情,世事流转,玉离经身世之迷终于爆发,遭受渡月桥裁衡阅千旬等人逼问。危机之刻,君奉天出面,忽出惊人之言,道玉离经乃他与玉萧的孩子。虽是如此,德风古道主事一职仍受众人所指,皇儒便让敬天怀与玉离经一决,胜者继任主事之位。
所幸最终玉离经更胜一筹,在德风古道其他支部和武林人士的见证下,重领德风古道主事一职。更有皇儒无上的保证,将为玉离经驱除身上鬼气。
见事情顺利,我终于松了一口气,略一侧眼,朝望过来的玉离经悄悄一笑。
他抿着唇,同样对我露出笑容。
偷偷围观的其他儒门之人,各自交换八卦的目光。
夜间晚宴。
一笔春秋掌门庭三帖抚着胡子,不知何时走到我身后,冷不丁开口:“事情结束,你在外亦游走多时,还不回归本门吗?”
呃……
好像是这么一回事,是说一笔春秋的人都闲不太住,除了我以外,系雪衣学长同样常常在外,怪不得掌门怨气如此之重。
我挠了挠脸颊,控制不住的回头,想去看一眼玉离经。
“看什么看,吾在和你说话,你看哪里?”庭三帖冷下声色,面上神情更严肃:“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倒是不难回答,只是为什么你们都不喝酒,都在看我?我有什么好看的?
无辜成为众人眼神中心的我,叫苦连天。
“嗯……这个,我……掌门……”我还是有些担心玉离经,他重接掌主事之位,按理来说我应该能安心回一笔春秋了才是,可是就这般回去,我好似又不能。思来想去之下,我只好硬着头皮道:“再过两天……”
“不准!今日就与吾回去!”庭三帖意外的坚持,说着更要动手把我带回去。
“好了,没完没了!”在大殿上飘来飘去的皇儒无上终于没忍住开了声,“没看到人家小情人还想相处一段时间,非要做这个坏人拆散他们做什么!”
……
虽然皇儒无上的声音很严肃,但怎么都消不去话语中看好戏的情绪。
还有,什么小情人,谁和谁?主角之一是我,另一个是谁啊!离经吗?
我苦着脸,“皇儒尊驾莫说笑了……儒门如今诸事繁忙,我作为儒门一员,应当……”
“啧,你这个小丫头怎么那么迟钝!分明信物都交换过了,还不承认!”皇儒无上打断我的话,继续说一些让我不知道怎么回答的话:“吾看现在人员也齐,免得之后奔波,今日便将事情定下。”
是定下什么啊!
我下意识捂住手上的戒指。
这个信物,明明非是那个意思……纵然被调侃,我也知不能任由他人误会我与玉离经,这在开始确实只是一场刻意为之的信物,但时间诺久,此物意义对我已然不同,可应该怎么解释,他们才会听?
“尊驾别开我和离经的玩笑了。”我脸上苦色更甚,略是小声的辩解:“哎呀……我要怎么说,离经,离经,你快开口呀。”
我忍不住唤一旁捂着嘴偷笑,显然同在看好戏的友人,急切的看着他,希望他能开口解释。
再这么下去,他当真会被我耽误名节。
嗯……是说男子中有名节这回事吗?
算了,不管了!
我着急的原地转来转去,百口莫辩。
“咳咳。”玉离经总算开口打断众人对我的围观,神色看似颇为慎重其事,可惜双目中的笑意依旧让他看起来毫无正式之感,“别开却愁的玩笑了,她当真不擅长此道,稍后可会落荒而逃。”
“离经!”怎么你也在取笑我。
“明明你也想知道她怎么想,何必装模作样,现在的小年轻谈恋爱都这样慢吞吞吗?以后被人追走,你小心后悔莫及。”皇儒哼了一声,在殿上飘得更加欢快,又瞬移到庭三帖背后赶他:“走走走,这只已经是德风古道的人了,没吾允许,不准带走她。”
“尊驾!!”
读书也好,练武也罢,我向来游刃有余,却真的不知该如何面对众人调笑,一失控之下,干脆扶额化光而逃。
众人待人消失了,才笑出声。
玉离经见状无奈摇头,朝上方的皇儒说道:“你看,真逃了。”
皇儒闻言,厉喝一声:“放肆!你这是在怪吾!”
可惜在场众人都不觉得他生气,反而是调侃更过。
庭三帖收起那副硬装出的严肃神情,摸着胡子哈哈一笑:“别怪吾没提醒你,却愁丫头在一笔春秋可是很受欢迎。可惜过往不知是谁,教了她奇奇怪怪的话术,让她一张好人卡发遍支部上下。”
教人奇怪话术的罪魁祸首,玉离经眼中笑意更重,丝毫不隐瞒道:“毕竟是吾在意的人,吾自要步步筹谋,小心会慢人一步呀。”
“待你追到再说吧。”皇儒毫不留情的拆台,从光球中发出一道轻微掌气,推向玉离经,“赶紧去追,要办喜事了再来找吾为你们主婚。”
“哈。”玉离经抬手捂住唇,温和一笑,才回身朝众人欠身,“吾先离开一步,请。”
“快去。”皇儒恨不得从光球出来,在殿上催促的赶人。
玉离经转身化光,往明却愁离开的方向而去。
*
离开了宴席,我才松了一口气,抬头望着头顶的夜空。墨蓝的天空繁星如河,一望无垠,分明是安静的画面,却不知为何,让我思绪有些混乱,不由得握住了指间的玉戒。
细细的沉绿戒指,在我的拨弄下,离开底部分寸。
“却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我从天空收回视线,回头望去。
淡紫色的身影迎着晚风徐徐前来,发冠之上的装饰摇动,更衬得来人华贵而典雅。玉离经转眼间来到我面前,视线下滑,注意到我握着手指,指尖正紧攥戒指,便将手放了上来,轻轻将离开的戒指推回原位。
做完这些,他转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