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事吗?
江湖上哪有因为嘴馋就拜师的,何况拜师对象还是个和尚,我一点都不想作秃驴,太无趣了。
我无语:“喂——”
前方静静听我们聊天的隐春秋有了反应,转过身皱眉道:“佛道果然同气连枝,是将吾放置何处。”
男人下颌线条冷硬,声调平静冷彻,看不出有什么生气的地方,似乎只是单纯的不悦。
冲隐无为无奈摇头:“哈,你想说禅仙,何必将吾也拖下水。”
隐春秋的性格太认真了,开玩笑什么的根本和他无缘嘛,你们是朋友难不成不知道吗?
看着三个人有闹矛盾的迹象,我连忙打断,“哎呀大师开玩笑的啦,我看起来就六根不净的样子,怎么适合作和尚嘛。”
“哈,吾见你有几分佛缘。”禅仙今日不知是犯了什么毛病,竟还在开隐春秋的玩笑,逗猫似的逗弄着我:“况且门内众人出家之前亦是凡夫俗子,若有心修行,为何不能拜入佛门净地。”
别说了,隐春秋真的要生气了!虽然不明白他生气的点到底在哪里,可他看起来下一秒就要爆炸了。
儒门的人爆炸起来总是会长篇大论,我可不想在这里听他们谈玄,争论三教谁更好的话。
我张牙舞爪作爆炸状,恶狠狠道:“不准说了,禅仙秃驴!”
这句话当真很坏,是我能说的最有攻击性的话了,可惜禅仙还是不生气,一副平淡似水的模样,一甩拂尘。
“嗯?吾有头发。”
重点是这个吗?我龇牙咧嘴假装要去掐禅仙,被隐春秋一把拽走了。
他大步流星快走几步,恨不得离自己好友远远的,避免他们继续荼毒我这个弱小无依的江湖小辈。
我见状不得不先安抚隐春秋:“麦生气啦,师父多债也多,我才不要给自己增添麻烦。”
还是佛门那种大麻烦,我真的怀疑要是自己跑去佛门玩,一页书会不会看我不成体统,有辱佛门,就把我爆了又爆,他邪心魔佛的名头好出名的。
隐春秋拉开我之后就放开手,眉心依旧蹙紧,双眸快速扫我一眼,隐约有心烦意乱之意。
他这是在烦恼什么?
正要开口问,忽然看到隐春秋别过了头,嗓音克制道:“你不曾想过拜入门派之下吗?”
“啊?”我一脸不明白话题怎么又回到了拜门派的话题里,原来我在这里这么受欢迎吗,今日已经有两拨人邀请我入门。我挠了挠头道:“现在就很好啊,我觉得很自由。”
门派里面的事情太多了,人一多就免不得勾心斗角,我还是喜欢一个人。
“是吗?”他淡淡地应了一句,没什么反应,似乎真的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我一头雾水,搞不懂他们这些先天人到底是在想什么,一下一变的。
我扭过头看远远跟在身后的冲隐无为和禅仙雪隐,他们似乎在聊些什么,不过距离太远,他们声音又很低,只隐隐从风中听见短暂地‘何时’‘也许’几字。
看似询问不见琉华实则借着话语逗弄隐春秋的好友们,互看一眼,皆笑了起来。
冲隐无为:“你何时见隐春秋这般紧张得模样,似真的怕她入你门下。”
“岁月渺渺,当真漫长。本以为历经光阴数载,已无心世间俗世,想来却还是凡尘中人。”禅仙雪隐笑了一下:“也许你吾当真有能参加儒门喜事的一日。”
“哈,或许吧。”冲隐无为说道,压下心底隐隐的不安。
那双眼……不知为何,总令他感到不祥。
*
终于吃上了心心念念的斋菜,我心满意足地溜走,绕着小院消食兼逃避洗碗,留下三隐共聚情谊。
跑路之前,隐春秋还不忘记揪住我,认真叮嘱我不要离开太远,顺便递了一条柔软通透的白色长纱给我。
哦对了,我的双眼封印目前处于不太牢固的状态,分分钟可能解封。
“知道啦。”我接过长纱,绕着眼睛包了几圈,生疏打结。
夭寿,太久没有把眼睛束起来,动作都不熟练了。
隐春秋见状,接过了打结的工作,手指在我脸颊边缘试了试松紧,才缓缓打了一个束结。
隔着白纱见人,总有几分雾里看花的朦胧,连着隐春秋那向来端正严肃的眼神都带了奇怪的柔和。
错觉么?
我没当一回事,确定眼上白纱不会掉下来后,挥挥手跑路了。
隐春秋放下手,手指藏在宽大的袖中,似乎依旧能感受到方才奇异的温度,缓缓地握紧。
冲隐无为看隐春秋出神的模样,轻咳一声,提醒他这里还有人。
隐春秋:……
他回过头,瞪了一眼冲隐无为。
冲隐无为长相温润平和,眉目恬淡,此刻正静静地望着他,眼里融入了感慨之意,笑道:“当真是难见的风景,你说是吗,雪隐。”
“哈,吾可不敢应你。”能让隐春秋压制脾性的人不在此,禅仙表示不想加入调侃对方的邀请,避免被恼羞成怒的人赶出此地。他侧眸看向空荡荡的庭院,带开话题:“似乎不曾过问,为何要封印她的双眼。”
这句话问到了冲隐无为的心坎里,他恢复正色,静听回复。
关于双眼的诅咒,毕竟是他人隐私,隐春秋不欲多谈,便道:“自有吾的缘由。”
看隐春秋讳莫如深的样子,禅仙没有继续深问下去,转而谈起三教本源的事情。
三教本源今日正式从冲隐无为手中交予隐春秋,待时限过后,会转交至佛门。不过禅仙雪隐性格平淡避世,实不爱参与三教纷争,之前承接,只因佛门一时没有适合人选,如今他寻到了合适的传承之人,不免心生退身之意。
今日来,除了相聚三隐情谊,亦有告知其他两位衔令者此事的打算。
下一位衔令者已经开始经受三教考验,若无意外,下次交接的便是尸罗十佛·圆回呗。
隐春秋和冲隐无为虽意外,内则早明好友脾性,故没有过多询问,颔首表示已经知晓。
正事说完又稍闲聊几句,两人便要起身告辞。
走之前,冲隐无为难得停步,面上几番欲言又止,终是叹息一声,低声开口:“吾知晓此话或许是吾多心,但三教本源事关重大,吾不想多加怀疑,却不得不慎重为之。”
他斟酌语句,一向沉稳的眉眼隐约浮上愁色,说出自己内心真实想法,慎重道:“不见琉华双眼似别有隐秘,你要当心。”
隐春秋讶异他会说出这般话语,只是那双眼有异的事他早已知晓,更不觉得对方是心有城府之人,不置可否:“吾会。”
冲隐无为看隐春秋毫不怀疑的模样,眉间愁色更深,踌躇许久,无奈叹气告别。
倒是一旁静听的禅仙,笑着打趣好友:“望下回来时,能听闻到你的好事。”
“禅仙雪隐!”
哎呀,果然恼羞成怒了,禅仙雪隐快速化光离去。
留下有气发不出的隐春秋。
真是!
过了一会,他闭目压下心头情绪,想着,确实该谈一谈此事。
而远处还在琢磨着怎么把隐春秋家里结满枇杷的果子摘下来的我,还不觉大难即将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