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庄默报告期间，姚乐熙占据了狄和昶刚才坐着的位置，狄和昶只能找了个椅子坐下，在电脑上噼里啪啦的不停地搜索着相关资料。很快，星辰科技和凯舒生物两家公司的信息都被扒了出来。

“难怪凯舒生物能后来居上，这家企业的规模可比星辰科技大多了。”狄和昶背靠着桌沿，翘着个二郎腿，电脑就垫在他的腿上，一手搭在桌上，一手在触摸键盘上随意地划着。

“凯舒生物可是三十年的老牌子了，是一家专注研发、生产及推广高品质药物的创新型国际化制药企业，是国内最具创新能力的制药龙头企业之一，光是全球研发团队就超五千余人呢。

星辰科技2017年才成立，距今不过六年而已。资历虽浅，但比起凯舒生物专注于制药，星辰科技业务面更广，还涉及医疗器械的研发和引进。

不过有一说一，这星辰科技的眼光不错嘛，这产品列表嘛，看不太懂，但看名字倒是挺高大上的，研发成果暂时没见多少，这应该都是引入的吧？能比凯瑞生物都更早瞄上这杜教授都称赞的什么酯什么胺，这领导很有想法嘛。”

“是苷酯酰胺。”庄默一字一句地强调，弯腰瞅了眼狄和昶电脑屏幕上关于星辰科技的产品列表的部分，对狄和昶的话表示了肯定，“短小精悍，确实都是高精尖技术。”

李念青扬扬下巴：“劳驾瞅瞅，星辰科技的法人代表是谁？”

狄和昶两下就搜到了，看到名字的时候先是愣了一下，眨眨眼又看，揉揉眼再看，最后伸着脖子贴到屏幕前面仔细看，最后才扭向李念青的方向，难以置信地提高了音量。

“李格非？你哥哥啊？”

“我替我哥谢谢你啊。”李念青兜里的手机嗡的响了一声，掏出手机瞅了一眼，发现李格非刚给她发了个微信，说他在忙，一小时后回她电话。

“不、不客气。”

李念青小小地打了个呵欠：“差不多了，这上面也没什么可查的了。庄默你还有别的信息要提供吗？”

庄默翻了翻他做笔录的本子：“我还稍微了解了下这个苷酯酰胺的药用效果，格兰特教授和杜晓东教授提到，这个药除了可以促进神经细胞的生长，快速修复神经损伤外，还有一定的镇痛效果。

格兰特教授说，艾伯特教授曾和他说过，这个镇痛的效用其实是个意外。研发过程中艾伯特教授并没有朝这个方向努力过，是后来在临床实验中才发现的。而且药效因人而异，有人反应强烈，有人没有感觉，但不影响康复过程，而且可以减轻病人术后的痛苦，还算是个正向的副作用吧。

也许这个副作用可以在以后的迭代过程中消除，只是目前暂时没发现有这个必要。这几年艾伯特教授一直都在努力改进，目前没听说有突破的消息。在艾伯特教授的三个助理中，只有戴维斯是深度参与了药物的研发和改进项目，陶佳和郭学福还是更偏向于精进技术，想要攻克一些困难的手术，比如马尾神经月中瘤切除术，还有听神经瘤切除术之类的。”

狄和昶合上了电脑盖子，伸了个懒腰，捏着肩膀来回扭着脖子放松：“哎呀，听不懂。说来说去，戴维斯和郭学福的嫌疑还是不相上下。两个出身天差地别的人都是高智商，都想回到人生正确的轨道上，戴维斯理性缜密又凉薄无情，郭学福高傲焦躁，面临绝望可能会冲动行事，差不多就这俩二选一了吧？”

“嗯，按照我们现在所掌握的情况来分析，差不离了。但致死的毒品是什么，哪儿来的，凶器哪儿去了，杀人的真正原因又是什么，没弄清的还太多了，我们还是得找证据啊。”

李念青说罢，打开阳台的窗户，伸出头往下瞅了瞅，发现特警还是在周围警戒，且没有人离开酒店，忍不住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杨培冬到底想干什么？二十四小时的时限早就超了，他怎么敢啊？被扣留的可都是学界大拿，谁知道哪里还有紧急手术等着人家呢？

“案子进展到这一步，已经没法再推进下去了，我们需要更多的信息来佐证我们刚才的推论。”李念青拍拍手，开始点名分配任务。

“庄默你带着这些颜料去静北分局，除了让技术科的人分析成分之外，再去看看胡法医到底在磨蹭什么呢，到现在一点儿成果都出不来吗？

羽泽你和庄默同路，去监控中心帮忙，寻找雷诺去过的那家酒吧。

玉文和乐熙，你俩一个去找陶佳问一下艾伯特教授这个颜料的来源还有那个关于他画画的问题，一个再去和郭学福接触一下，看看能不能问出他内心对艾伯特教授真实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和昶还有戴宝，你俩跟着我下楼，去处理安保一队队长那条线，玉文和乐熙你俩忙活完了也下楼来找我们吧。好了，都动起来吧。”

戴宝率先响应，翟玉文跟着她往外走，转头不忘问一句：“戴维斯那边就不再去突破一下了？”

李念青看向姚乐熙，后者表示：“想说的他都说了，剩下的再问也是浪费时间。想要短时间内拿下这个人，没有可能。如果真是他，我们最好还是去找证据吧，必须是能把他锤死的那种，否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从我们手里溜走。”

李念青拍拍翟玉文的肩膀：“好啊，上一个案子的嫌疑人你不还说没意思吗，刚审五分钟就全都撂了，这次来了个厉害的。”

翟玉文垂眼，无人看到的口罩下的嘴角微微翘起，语气中带着愉悦与期待：“是他的话，挺好。”

此话一出，引得刚踏出1621房间的戴宝趔趄一下，差点儿自己把自己绊倒。刚才是翟大哥在说话吗？这谦谦君子风怎么突变成暗黑病娇风了？

翟玉文虚扶了她一下，戴宝的满心疑惑透过清澈的双眸投射到翟玉文的眼底，他脸上的微笑和平日里一样温和，把戴宝本就不知所措的心情搅和的更如浆糊一般混乱。

离开1621，众人沿着走廊朝电梯走去，翟玉文和姚乐熙行到半途直接拐进安全通道，下到十五楼去了。

其他人在等电梯时，庄默和钟羽泽提了个简单、眼下却难以解决的问题，酒店被封锁了，他们该从哪儿离开呢？

“啊呀！杨培冬！你有病吧！”李念青仰头叉腰，厌烦地大喊，“刘兴贤，胡嘉良，我记住你们了！”

怨气发泄了些出去，脑袋无力地耷拉下来，李念青闭着眼睛抬手往上指了指：“你俩上去，看看许朗在不在他办公室，在的话让他想办法带你们出去，后门啊，特殊通道啊地下车库啊，反正让他把办法给我想出来，不在的话再给我打电话。”

狄和昶抱着他的电脑，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李念青眨呀眨：“老大，好久没见你办个案子生这么大的气了。”

“我也是很久没见到这么无能的领导了。”李念青翻了翻手机通讯录，找到杨培冬的手机号码直接打了过去。

电话嘟嘟地响了一分钟，一直没人接。

李念青啪得挂断了：“和昶，他办公室座机号码是多少，全部给我找出来！”

狄和昶刚要开始忙活，李念青又改主意了：“等等，你给马局打电话，我给卫政委打一个试试。戴宝你也打，给那个政治处主任金秋。”

结果是马杰副局长的电话先接通了，狄和昶把手机递给了李念青。

“您好，是马局长吗？我是李念青。”

“您现在在局里吗？杨局您能找到吗？”

“啊，可以啊，那麻烦您把手机给杨局，我有话想对他说。”

过了几秒钟，马杰的手机被送到了杨培冬的手里，那装腔作势慢条斯理的声音刚从电话里传出就被李念青毫不留情地打断了。

“喂，谁要找——”

“杨培冬局长，作为930故意杀人案和1001外籍医学教授被害案的最高负责人，我正式通知你，免除搜身环节，直接放人。还有，完成疏散工作后，留下两队特警在清风酒店继续做防范工作。如果十分钟后我还没有看到酒店大厅的秩序恢复正常，我的下一个电话就会直接打到公安部，不信，你可以试试。”

把手机从耳边移开，李念青气得手指都在发抖，狠狠地戳了四五下才终于戳中那个红色的结束通话的按键。

把手机还给狄和昶，她才发现这电梯的楼层自始至终就没动过啊。再仔细一看，那上行和下行的两个按钮根本就没亮啊。

戴宝早就发现了这个问题，可见李念青在发火，刚才就没敢说。现在瞅着李念青的火气差不多下去了，才小心翼翼地说到：“电梯停运，大约是怕愤怒的人群冲上来影响我们吧。”

李念青不信邪地又去戳了几下，还是没见按钮亮光，单手扶额，长叹一声：“感谢关心，看来我们只能走楼梯喽。”

“喵呜？我们在十六层，许朗可是在二十八层啊，爬上去？我不要！”钟羽泽瞪圆了眼，惊恐地连连摇头。

“你们自己想办法吧，和昶给的资料里反正也有许朗的手机号，你们要不试着把他叫下来？或者叫他的助理秘书也行。”李念青边说边晃悠着下楼，朝后面的庄默和钟羽泽敷衍地挥了挥手，“加油，我相信你们能解决的，辛苦啦。”

等到李念青三人来到楼下的时候，大厅的对峙局面已经大大缓解，人们不再高声叫嚷，但不时还会出现几声抱怨。人群在特警的安排下缓缓向外流动，李念青和蒋均碰了个头，决定使用举办酒会的那个明月宴会厅当做询问场所，对那些与一队队长关系较近的保安再做一次笔录。

刚轮过两个人，翟玉文就先下来了，据陶佳所说，这些颜料的一部分是艾伯特从美国带过来的，还有一部分是这几天让她从线上网购的。翟玉文用手机拍下了她的网购清单，发现只有那三瓶人工研磨的颜料是从网上买的。

陶佳还说，之前有次吃饭时，她听艾伯特教授跟她提起过，他时不时会画上两张素描，但她从未见过成品。不过她借过艾伯特教授的笔记，那上面画的器官解剖图什么的确实很生动。油画的话，艾伯特教授不会画，但有从画展上购买过，还挂在他的办公室呢。

“行吧，接下来的笔录就交给你做了，我出去接个电话。”李念青握着嗡嗡作响的手机躲到了楼梯间里才接起，上来就单刀直入，“哥，你认识夏荣集团林董的次子林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