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之眼,一个与军火买卖和雇佣兵深度绑定的平台,全球的雇佣军公司和集团都活跃在这里,明面儿上不能干的都集中到了这里,我们一直都在密切关注这里的动向。
昨晚七点,一个名为RH的账号在这个平台上发布了一则消息,称鲁道夫·雷诺已死,引起了他所供职的公司M2SI的关注和用户们极高的讨论度。我们暂时不知真假,但高度重视,因为雷诺所在的地下兵团已经宣布集结,声称要为雷诺报仇,阵仗闹得挺大,我们正在严密警备中。
刚才帮你删视频时候,这个RH又上线了,因为我们一直在监视着他的账号,所以立马就去追踪,很可惜没有追到。因为看你那边的人也在追,不知缘由所以就多嘴问了一句,没想到你们是认识的。”
李念青这边六人听后已是面面相觑,这不是施澄还能是谁?但他怎么会在晚上七点就发布了消息?陆一宁那边的DNA鉴定报告可是晚上七点半才出来的啊,施澄怎么会提前知晓雷诺死了?
李念青喝了口水,解释到:“好吧,我确定他就是我的前同事,施澄。RH,Red Hare,赤兔马,这是他还在局里时大家给他起的外号。但他和我不是一个支队,他是第四支队支队长裴青的手下。两年前,裴青死了,施澄也不见了,我们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今天也是这两年中第一次听到有关他的消息。
另外关于雷诺,他确实是死了,因为这就是我接手的案子。他于昨天早上九点四十五被发现死在了海市清风酒店的一个房间,死状比较凄惨,疑似被寻仇,我们暂且没有头绪。你们应该比我们更熟悉雷诺,他的性格是怎样的?还有关于他的仇家,你们有什么好的想法和建议吗?”
王淮安和他的兄弟们听到目瞪口呆,李念青苦笑着看着身边和自己表情一致的朋友,双方隔着屏幕都在感叹,万万没想到,竟有如此收获。
王淮安说:“说到雷诺的仇家,那可真是不少。他这些年活跃在世界各地,和SHM,也就是他所供职的那个名为暗影猎手的雇佣兵团一起,做了很多丧心病狂的买卖,包括但不限于虐杀俘虏、贩卖人口以及参与战争等等。
他在上帝之眼中还算有名,名气主要来自于他那变态的虐杀习惯,他喜欢把人折磨致死,尤其喜欢扒皮,而且对头皮收藏情有独钟。落到他手里的人,尸体要么一点儿都找不到,要么已经没有人形。不论是国家正规军、国际维和部队还是和他一样的地下兵团,多多少少都有人折在他手里。实际上,就连我们和他之间也有血海深仇。
他很强,也很狂,他的身手给了他这样的自信,不过听说这些年他已经染上了毒瘾,即使这样,能单枪匹马和他对抗的人也并不多。要是死在国外我倒并不觉得意外,但他死在海市这就很奇怪了,他借了什么身份通过的海关?你们是如何查到他的真实身份的?施澄在昨晚七点就得知了雷诺的死讯,比你都早,他这么关注雷诺,他俩之间是有什么牵扯吗?”
李念青回到:“实际上,雷诺整了容,化名哈金斯·霍尔,这次是跟着美国一个医学学术代表团入境的,身份是医学教授的保镖,与案件相关的具体内容我稍后会让和昶给你们发过去,我就不过多赘述了。
至于施澄,他确实曾和雷诺有过接触。就在两年前裴青死亡的那天,他见到了雷诺,开枪打伤了雷诺,自己也被雷诺伤得不轻,在把他救回来后我们就获得了雷诺的血样。事后为了查明雷诺的真实身份,我们用了些手段,不过只查到他从海豹突击队退役后进入了M2SI,再往后就查不下去了。
其实我要补充一点,因为案发后接警的海市静北分局里有裴青曾经的下属,第四支队的法医陆一宁,她也是施澄的队友之一,因为见到了死者脖子上带着的那串项链是由九二式子弹弹壳穿成,联想到施澄当年就是用这枪打伤的雷诺,且事后我们并未找到施澄打出的所有子弹弹壳,所以在见到尸体的那一刻她就意识到不对劲儿,第一时间进行了DNA的比对,即使如此,静北分局也是在昨晚七点半才敢确认死者就是雷诺。
以我对陆一宁的了解,我不认为她会在结果出来之前就与她的前队友通气儿,所以施澄能提前得知雷诺已死的消息确实可疑。但要说雷诺是他杀的,这个可能性实在太小,因为他的身体素质在我们局里向来排倒数,再加上受伤,那次他右小腿都断了,这两年时间我想是不够他养回来的,除非他有帮手,那就另当别论了。”
任玉堂这时插进了话来:“等等,这个叫裴青的人好像很重要,他和施澄只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吗,不太像啊,在我听来,他的死好像对施澄的影响很大,按施澄这态度,他俩不会是——?”
狄和昶大声说:“那是因为裴青是施澄的贵人,要不是裴青把施澄从泥潭里拉了出来,他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窝着呢,几乎算是救命的恩情了,能不亲近?”
任玉堂赶忙道歉:“别激动啊兄弟,我这不是不清楚状况嘛,想歪了,我道歉。”
王淮安却问了一个更加犀利的问题:“如果雷诺之死施澄真的参与其中呢?不是作为主导者,而是作为辅助者。”
“不可能!”狄和昶直接否认,“除了裴青,施澄谁也不认,他不会去帮裴青以外人的,除非裴青让他这么做。”
狄和昶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没什么底气,他们已经两年没见,人都是会变的,谁知道这两年中施澄遇到了什么。
王淮安继续抛出他的猜想:“雷诺死在了一个有人认识他的地方,这未免也太巧了。”
李念青不知道王淮安能产生这个想法,是否与自己之前和他说的那句裴青没死的猜测有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无法细谈,但也无法否认王淮安的这个猜测,只能说:“如果施澄身后还有个人,那这个人绝对不好对付。”
王淮安说:“这就需要你们继续调查了,辛苦。今天我们能确切得知雷诺已死,就是很大的收获了,后续你们如果有什么需要,随时联系。”
李念青看了下时间,已经是九点十五了,是该结束了,不过在那之前:“有,我们需要雷诺之前的活动资料,越详细越好,另外那个名叫上帝之眼的平台我们也想持续关注,最后淮安,你能把周叙言的微信给我吗?”
王淮安有些疑惑,但全都应下了:“都没有问题,让狄和昶和贺颂声对接就好。可你要周叙言的微信是为什么,我可以知道吗?”
李念青嫣然一笑,当然对面是看不到啦:“今天刚收到一份文件,是确认雷诺身份的,我看到驻美国大使馆那边经手人的签名是周叙言。我认为,这件案子办起来一定少不得要和大使馆打交道,虽然暂不知将来会是什么光景,为加快办案进度以及以防万一,我觉得有必要打通这条近路。”
李念青没想到王淮安这抓重点的水平是真的可以,一下子直接抓到了痛点:“以防万一?怎么,你怕哪里给你使绊子?当地公安吗?”
李念青想让他放心:“没事儿,我已经搞定了,案子的指挥权在我手里,他们最多做点儿小动作,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王淮安依然不解:“你们去帮忙,他们为什么不欢迎?之前也有过类似的情况吗?”
“哦,之前那倒没有,我们和当地公安的合作都还算顺利。”李念青解释到,“这一次主要麻烦在于他们内部情况有点儿复杂,我们这一头扎进来,成了那条鲶鱼。不过放心吧,问题不大。”
“嗯,万事小心,保持联系。”王淮安嘱咐到。
“你们也是,注意安全,早些休息。”李念青微笑着说了再见。
会议结束,大家再次确认了一下明天各自的任务,怀着各异的心情回屋休息去了。九点半多,李念青洗漱完刚要上床休息,叶娴把电话打了过来。
“怎么样,病人救回来了吗?”
“没有,我和师兄两个人,都没成功,半小时前,他走了。”叶娴的鼻音很重,嗓子也有些发哑,疲惫似是具象化在眼前,光听着就知道她已经很累了。
“抱歉,没能让杜教授回去。”李念青的情绪也很低沉,“病人家属呢,情绪还稳定吗?”
“稳定,应该说是太过稳定了。”叶娴心累地仰倒在副驾上,李格非贴心地帮她把座椅往后调了调,“在上手术台之前他们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说无论老爷子下不下得来台,都会对卡住杜教授的人进行追究。”
“是吗,那还真是很孝顺了,不过这条路可不好走。”
“他们家也是有些底气的,也许能掀出些浪花吧。”叶娴闭着眼喃喃道,“对了,杜教授刚才还跟我问起你,说他以为今天可以见到你,你没去酒店吗?可你不是下午就到海市了吗?”
“今天先去了趟公安局,和同事们同步了下进度,酒店的话明天再去。”李念青避重就轻地说,“对了,我们明天可能要早些展开工作,不知道教授们平时都几点起啊,七点的话会不会太早?”
“不会,教授们年龄大了,觉少,那个点儿基本上都起来吃饭了,你们可以直接去餐厅找他们。当然了,如果可以同时将他们何时可以离开的消息带过去,会更好。”
“放心吧,只要是与案件无关之人,明天一定可以离开。”李念青保证到。
“好,那我先替病人们谢谢你了。早些休息吧,晚安。”
“晚安。”
放下手机,李念青没有躺下,而是来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江景出神。
对于雷诺案,原本她的思路就是往寻仇上走的,大致有两个走向,其一,如果是酒店保安干的,可能是日常生活中出现了摩擦从而导致命案的发生,其二,就是雷诺在酒吧里遇上了硬茬,对方追到了酒店实施报复,但是在和王淮安交流后,她有了新的想法。
霁月行动中,雷诺就曾通过施澄的对讲机与警察对话,言语中提到警方卧底风铃时,专门就说过头皮二字,当时李念青还不敢确定这是有意还是无意,如今看来,应该是有意的。毕竟王淮安刚才提到雷诺有扒皮的爱好,还有收藏头皮的怪癖,那这就与他的死法联系上了。
凶手不但撕下了雷诺小腿上的皮肉,还割了头皮,虽然不知什么原因中途放弃了,但这个行为意味着他熟知雷诺的过往,让他以相同的方法死去,不完全出于报复,还是一种惩罚。
施澄在这个案件中扮演的到底是一个怎样的角色呢?牵线搭桥或者推波助澜,甚至遮掩善后?不对,他把消息发到暗网上,明显是想让人关注这件事情,怎么,真不怕被抓吗?或者说,他希望被抓?
还有艾伯特教授,他帮助雷诺用假身份进入中国,是被胁迫的,还是故意的呢?
从警方目前所掌握的情况来看,清风酒店1621号房间就是一个密室,艾伯特教授存在自杀的可能性,可是按照他三个助理的说法,这个功成名就,事业如日中天的教授没有自杀的理由啊。而且就算是自杀,为什么会用注射毒品的方式呢?为什么要选择与家乡相隔万里的异乡呢?
这完全说不通,这里面一定还有隐情,明天对那三个助理的询问,需要万分细致。
另外还有一点,静北分局的刑警们没有深究,也是造成本案侦破难度直线上升的最关键的一点,那就是清风酒店的监控系统完全没起作用。
这场所谓的全面升级,真的只是一个无心之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