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念青听完了电话,所有同事都转头看着她。
“麻烦了,事情变复杂了。”李念青严肃地说,“这里不方便直说,我把消息发群里。”
930故意杀人案的报案人伊森·艾伯特教授于今早八点半被发现死在清风酒店的客房内,报案人是艾伯特教授的博士生助理丹尼尔·戴维斯,目前警方已经到达现场,经法医初步判断,疑似是死于过量的毒品的动脉注射。
此事已经通知到美国驻海市的总领事馆,那边意见很大,一直强调教授在业界崇高的学术地位,质疑警方的办案能力,可能还会上升到对我国安全保障的抨击,总之是不断给外交部的同事施压,然后压力加倍给到了静北分局。
此案已经上报公安部,据江队估计,为尽量降低影响,以及给美方一个交代,上面大概会要求限时破案,他会帮我们尽量争取半个月的时间,但一周是最有可能的结果。
关于案件的最新进展,江队会及时分享到648局内网专属我们第三支队的平台上,然后由和昶负责解密转码,随时同步到大家的手机上,请大家时刻保持关注。
姚乐熙打字问:酒店的监控依然是坏的吗?
李念青回复到:很遗憾,是的。
大家面色平静,但倦意已经一扫而空,重新审视起了雷诺之死。
鲁道夫·雷诺化名哈金斯·霍尔,以艾伯特教授保镖的身份从海市入境中国,据教授和他的随行助理等人所说,雷诺自从入住清风酒店后就闭门不出,一日三餐都是打电话叫到房间,并没有履行一个保镖应尽的职责,这些也从其他参加研讨会的教授和医生等人嘴里得到了证实。
陆一宁初步的尸检报告显示,雷诺的死亡时间在九月三十日晚上九点至十一点半之间,雷诺的房间在艾伯特教授和杜晓东教授之间,艾伯特教授是晚上九点从酒会上离席的,杜晓东教授是九点半,据两位教授所述,他们在参加完酒会回到房间后,并未听到任何异响。
十月一日早上九点半的时候,艾伯特教授想要出门逛逛,让自己的助手戴维斯去叫雷诺陪同,但敲了半天的门里面都没有回应。因此戴维斯联系了酒店前台上来开门,九点四十五分,门开后发现躺在血泊中的雷诺,然后报警。
那时酒店就已经被完全封锁,参与研讨会的人员以及酒店的工作人员一律不准离开,甚至与此事无关的客人也全被扣留,毕竟没有监控,谁能说得清自己真的与此事无关呢?
如果艾伯特教授真的是死于毒品注射,那毒品必然是在雷诺死前就已经进入了酒店,换言之,若艾伯特教授不是自杀,那杀害他的凶手就还在酒店里。
杜晓东教授。李念青的眼睛在这个名字上停留了许久,最终选择给叶娴去了个电话。
“娴姐,现在方便吗?”
“你先说吧。”叶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虑。
“你不是前两天刚参加了一个研讨会吗,应该见到过伊森·艾伯特教授吧?能跟我说说,你眼中的他是个怎样的人吗?”
叶娴的声音一下子严肃了起来:“念念,你怎么会突然问艾伯特教授的事儿?难道你这次出差的目的地是海市的清风酒店?那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既然是你接手的案子,那就是有命案对吗?”
听李念青没有反驳,叶娴又说:“我刚刚给杜教授打电话,他表示什么都不能说,案子到底有多大?为什么要把所有人都扣在酒店呢?”
“案子不小。”李念青承认。
叶娴紧接着说:“我知道案子很急,可我这边有个手术也很急,艾伯特教授的情况我等下跟你说,现在你先听我说。我这里有个病人病情突然恶化,这个手术太复杂,只有杜教授能救他了,可他现在被扣在酒店里出不来,麻烦你能不能让那边通融一下,让杜教授回来做这个手术?”
“我尽力。”李念青不假思索地承诺了,戳了戳身边的狄和昶,让他找江靖大队长帮忙。
“还好有你,我这急了一早上了。”叶娴稍稍松了一口气,“你刚才想问艾伯特教授对吧?他是美国神经外科领域绝对的权威之一,我和他接触的不多,主要是因为主攻方向不一致。举个简单的例子吧,就颅内血肿问题来说,杜教授主张研发更精密的辅助机器人来进行手术,以处理急性或亚急性重型病症,而艾伯特教授主要致力于研制更高效精准的药物来缓解治疗慢性轻型或中型病症。”
“所以他对药物研究比较深入对吧?”在得到了叶娴的肯定后李念青接着问到,“那他有吸毒史吗?”
“啊?怎么会呢?”叶娴震惊地反问到,“艾伯特教授生活很规律的,还很懂养生,他对咱中国中医的理论很有兴趣呢,还研究过一段时间的中药,应该是不会去吸毒的吧。”
李念青追问到:“你不是和他接触不多吗,怎么了解的这么详细?”
“你忘了吗,我之前跟你提过的啊,陶佳,艾伯特教授的助理之一,跟了艾伯特教授得有七八年了吧,是我在美国的时候认识的朋友,我俩当时还住对门呢。”
李念青想起来了:“哦哦,对,是那个姐姐啊,我每次去你家她都在出差,从来没见过面的那个。”
“对,就是她,艾伯特教授的事儿都是她跟我说的。这次研讨会她也在啊,你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问她,需要她的联系方式吗?”
李念青翻到资料里陶佳的那一页,作为雷诺的同行人自然是被询问过的,上面该有的信息都有:“不用了,我大概了解了,等有需要再当面聊吧。另外我还想问个问题,这次艾伯特教授到中国一共带了三个助理,除了陶佳之外还有丹尼尔·戴维斯和郭学福,他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怎么样呢,陶佳有跟你说过吗?”
叶娴想了想说:“陶佳曾跟我提起过,艾伯特教授大部分时间是很平和的,不过一旦涉及到学术方面就极其严苛,他们三个压力都不算小,但郭学福是其中抗压能力最差的一个,犯的错是最多的,受到教授责备的次数自然也是最多的。她感觉郭学福对她和戴维斯都挺有意见的,应该是有些嫉妒吧,反正关系很一般。她和戴维斯就是普通的同事关系,相处的还算融洽。”
“感情方面呢?”
“郭学福有个女朋友,应该是在国内,陶佳没时间谈,前男友早在她出国前就分手了,再没找过。戴维斯的话我不太清楚,听陶佳说两个月前他的女朋友正和他闹分手呢,不知道最后到底分没分。”
“明白了,多谢娴姐,我这边尽力让杜教授早点离开酒店,病人那边你们就得多费心了。”
“本职工作,自当尽力而为。”叶娴担心地说,“如果有任何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尽管给我打电话,无论几点。你也别把自己逼得太紧,注意休息,要劳逸结合啊。”
“知道啦,叶大主任说的话我怎敢不听呢?”李念青微笑道,“就目前已知的状况,我没法在四号那天赶回去了,抱歉,要错过你们的订婚宴了。”
“你的工作更重要,你专心做事,家里不需要你担心。”
这时狄和昶在李念青眼前挥了两下,示意她看他的电脑屏幕,上面是江靖的回复,说是海市那边咬得很紧,要求必须提供病人目前的病况以供评估。
李念青皱了皱眉,对叶娴说:“娴姐,麻烦你给我发一个病人病情进展情况的报告吧,海市那边需要评估后才能考虑是否放人。”
叶娴有些生气:“我早上六点的时候就已经给杜教授发过去了,杜教授早就和那边的警局交流过了,他们清楚的知道情况,怎么还要评估?是不是就是不想放人?杜教授清清白白干干净净,我管那个酒店出了什么问题,都不会和杜教授有关系的!人命关天啊,还磨蹭什么?”
“我明白,但现在我们是要走另一条路来解决问题,你先发给我嘛。”李念青安抚到。
“知道了,马上。”叶娴尽力压下了愤怒,马上把最新版的报告通过微信传到了李念青的手机上。
李念青确认收到,接着转给了狄和昶,他立刻传给了江靖,此时,钟羽泽的电话打进了李念青的手机里。
“娴姐,我这儿有电话,就先挂了。”
“行,你忙。”
挂断叶娴的电话,李念青接起了钟羽泽的电话,还没开口,钟羽泽那清脆干净的声音就从手机里传了出来:“念青姐,能让和昶哥给我买张去海市的票吗?”
得,不用问,这消息一定是陆一宁告诉钟羽泽的。
李念青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得答应,至于江队那边,就先斩后奏吧。
挂断电话,李念青闭目养神了片刻,发现根本没法休息,后面座位上是两个熊孩子,一刻不停的在闹腾。
李念青转过头去,耐心地跟两个孩子说:“小朋友,麻烦不要再踢姐姐的椅子了好吗?”
两个小男孩看了李念青一眼,然后踢得更欢快了。
李念青耐着性子和两个小孩子讲道理:“小朋友,踢别人的椅子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会影响到别人休息的,你们也不希望别人来踢你们的椅子吧?”
“我就踢!我就踢!”黑衣服的小男孩尖叫着付诸行动,右边戴帽子的小孩立马跟上。
李念青深吸一口气,平声静气地问:“你们的家长呢?”
两个小孩的脑袋同时转向右侧的三人座,大叫一声:“妈!”
坐在最外面的女子本来在玩手机,听到孩子的叫声立刻抬起头来,马上锁定了李念青,用审视的目光将李念青上下扫了个遍,然后不耐烦地说:“怎么了,有事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