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说便是,不过有些丢脸,也就犯了些错,被父皇罚了几棍子,叫你见笑了。”
林清浅:“嘶,陛下…还真是狠。”
柳辞意把嘴里的酥糖咬成几大块,嚼碎,附和的点了点头,脸上笑意却淡了,明显不达眼底:“嗯,他确实狠。”
林清浅:“时辰不早了,我让雁霞送你回去,还是说叫你府里来人?”
柳辞意突然直起身,扯到了身后伤口,可也顾不上疼了,她抱住了林清浅。
林清浅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你?”
柳辞意将头枕在她的肩膀上,埋入颈侧,林清浅浑身僵了一瞬。
在此之前,她没和任何人做过如此亲密的动作。
柳辞意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你送本宫回去吧。”
林清浅垂眸看她,心里快速踌躇了一下,抬手打算回抱住她,可想起她背后有伤,又放下了手。
她鬼使神差的答应了:“好。”
柳辞意没注意到她的动作,听见她的回答嘴角扯开了笑。
“多谢,林清浅。”柳辞意小声的自言自语道。
“你刚说什么?”
“没什么。”
“哥哥,皇后薨了。”温清楚饮下一口茶。
“接下来,你打算如何?”
“木家已倒,林家退隐,李家也已经做鸟兽散了,下一步是即墨家,唉,温志瑜动作太快了,他的那位妾手段实在了得,轻而易举的就让几个大家分崩离析,不过怪还是要怪他们自己藏不住锋芒,而且太子有他们的把柄了。”
“你打算如何?”
“一封叛国信,一件私吞军饷养军的证据,以及,那间暗室里的野心,哥哥,你觉得,这些够吗?”
“你做的很好,可是叛国信是可以伪造的,而且,太子殿下……”
“我知道,所以我需要一件可以真正让温志瑜露出尾巴的证据,或者叫那位帝王亲自看看,那件暗室的秘密。”
“你想怎么做?”
“实话说,我没想好。”
“那怎么办?”
“哥哥,我想,我可以赌一把。”
“你要赌什么?”
“我想知道,陛下会信谁。”
“你明白你要做什么了,那你可想清楚了?”
“我若是不想清楚,怎么可能跟你说呢,好哥哥,如今没下雪,不过我看见了雪化。”
“那我可等着了,你赌上的,不止你一个人的命。”
“放心,我很清楚。”
温清楚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
我一直很清楚。
存,亦或灭。
囚牢内。
李老爷子靠在墙上,双目无神的望着牢顶。
李妙鸾端来一碗水。
她轻声唤道:“祖父。”
老爷子依旧失神。
李秒鸾又唤了一遍:“祖父。”
老爷子听见了,眨了一下眼睛,垂眸看向李妙鸾,他没有喝水,而是突的冷笑出声,似是自嘲。
李妙鸾叹了口气:“喝些水吧,爷爷。”
老爷子看着她,道:“阿鸾,你变了。”
李妙鸾垂眸不语。
李老爷子叹息道:“名门贵族之中,容不得心诚赤子,此次有人要至我李家于死地。”
李妙鸾握紧了拳:“可我们得罪了谁?”
李老爷子苦笑:“我们怕是,阻了些人的道。”
李妙鸾:“祖父,就因为我们阻了他人的道,我们就活该如此冤屈。”
李老爷子:“世上沉冤的人太多了,昭雪的又有多少?”
李妙鸾:“这三日陛下不会杀我们的,爷爷,我们可以挽回的,可以挽回的。”
李老爷子:“局已成,怎么会容许弃子还留在棋局上呢。”
他撤下身上的刻着李字的玉佩,狠狠摔在了地上,玉佩碎成几大块,流苏都散开了。
“我李宥平要此大逆不道之臣,如同此玉。”
夜。
严墨屿站在院中。
“你来了。”他看着即墨瑾舟出现在黑暗里。
“明天?”
严墨屿点了点头:“如果他真的是师叔,在下不胜感激。”
那日。
“你找到线索了!”严墨屿上前几步,神色从未见过的严肃。
“国师,徐无阡。”即墨瑾舟吐出五个字。
“不可能!”严墨屿回想起那位紫色道人,却也皱了皱眉。
“这是事实,严先生,人都是会变的不是?”即墨瑾舟淡淡看着他。
严墨屿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在下,会挑时间试探一二的。”
次日,国丧,全国上下,官员贵族,无一不着白衣。
街上飞着白色的纸钱,唢呐声入耳,伴着鼓声,百姓们身着白衣,低着头,站在家门口。
“娘,大家为什么都这么伤心?”一位小女孩不老实的抬起头,看着四周。
“听话,别抬头。”她的母亲拍了拍她的头。
小女孩又低下了头。
帝后逝世,国丧三日,举国白衣,不得婚嫁宴席,寺庙祭祀,方入帝陵。
大兴第一寺庙,太平寺内。
黑色的棺椁上满是白色纸钱,柳辞坤,柳辞善与柳辞意,三人身着白衣,皆跪在棺椁前,俯首在地。
柳辞意明显脸色不佳,唇几乎没有血色,她却如同没事人一样,仿佛动作间扯到后背伤口的人不是她一样。
安兴帝被李公公扶着站在棺椁边。
寺外,朝堂官员都拘谨的站着一眼望去,花白一片。
徐无阡也换掉了那身紫色袍子,着白衣,持星盘而入,行礼道:“陛下,到时辰了。”
安兴帝点了点头:“嗯。”
“起来吧。”他看着三位子女。
三人直起身,依旧跪着。
他摆了摆手,李公公会意,拿着圣旨走出了寺庙。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后洛氏,为吾国祈得风调雨顺,盛世太平,今逝,朕悲痛不已,遂追其谥曰德顺皇后,现入皇陵,钦~此~”
所有官员全都跪了下来,磕了一头。
“恭送娘娘。”
侍卫抬着皇后的棺椁入皇陵,需要从宫里,穿过京城街道,皇子公主也要跟着棺椁后面,直到送出城。
柳辞意路过林清浅时,抬眼看了她一眼。
林清浅垂着头,好似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
她今日没穿昨日那身行头,不过丧服也衬得她好看。
柳辞意如是想,更不去想来自后背火辣辣的疼了。
直到柳辞意离开,林清浅这才偏头看向柳辞意,看着对方如同没事人一样,有些蹙眉。
出了宫,伴着唢呐鼓声,百姓们退开一条路,恭送皇后的棺椁。
“娘,那里面躺着的,是什么人?”
“是皇后娘娘。”
“为什么皇后娘娘要躺在那个黑漆漆的大盒子里。”
“因为……娘娘在保佑我们。”
“保佑我们?”
“对,保佑我们,让我们每天开开心心的。”
“那我们也应该保佑皇后娘娘呀!皇后娘娘也要开开心心的!”
“傻孩子。”一个人笑道,“皇后娘娘都已经不在了,如何开开心心?”
“皇后娘娘凭什么不能开开心心的!”
“皇后娘娘当然可以开开心心的,你也一样。”一位男子不知何时出现,手里还拿着一个星盘,笑着开口。
他目光一转,目送着棺椁出了城。
“唉,因因果果,前前后后,世界至纯,不过赤子。”徐无阡苦笑着,不再跟着那队伍出城,而是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