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头。
身边的婢女将她扶起。
“娘娘,厢房已经收拾好了,车途劳累,不妨休息片刻。”一位和尚走过来,行了合十礼。
皇后回礼,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劳烦大师,吾感激不尽。”
和尚:“娘娘莫要言谢。”
林谦自从告老怀乡之后便搬回了林府。
隋安一早便等在门口,遥遥见到林谦一众人的马车。
马车停在林府不远处,林谦和林夫人一同走了下来。
隋安连忙迎了上去。
“阿安。”林夫人笑道。
“小瑜。”隋安上来扶住她。
“安浅呢?”隋安左右看了看,却没瞧见人影。
侍从婢女们将东西行李从车上搬到了宅子里。
温如瑜:“应当还在车上睡着呢,我去叫她。”
隋安拦住她:“我去吧,你和老爷车途劳累,房间已经收拾好了,先去休息吧,一切我来。”
温如瑜笑着摇了摇头,点了点她的鼻子:“你啊。”
林谦:“先进去吧。”
温如瑜:“好。”
二人相互扶着进了府。
隋安目送两人进府后便转过身,她走到马车前,唤道:“安浅?安浅?”
无人回应。
她摇了摇头,叫婢女扶着,提裙踏上马车:“我进来了。”
她抬起一手轻轻掀开车帘,林安浅安逸的扶着桌子睡得正香,身上盖了一件毛毯。
难怪不睬人。
隋安看见她如此模样,无奈的摇了摇头,上前将她身上的毛毯往上拉了拉。
“李家家主李长青,救燕漠有功,英勇善战,立下显赫战功,有大兴之风范,朕今追封其号曰柏乌。”
今日没有雨,相反,天气好得很。
李老爷子坐在轮椅上,他看着墓碑上的字,浑浊的眼里见不着情绪。
一向闹腾的李圭荀也不闹腾了,他站在地上,直愣愣的看着墓碑上的字。
“祖父,我想哭。”他没头没脑的突兀说出这句话。
气氛诡异的可怕。
李老爷子再也压抑不住心中悲切,仰头闭上眼,一滴晶莹的泪自眼角层层褶皱种淌下。
李妙鸾站在老爷子身边,她平静的很,淡淡的望着墓碑,全然没了平日的活泼开朗。
“祖父,我们回去吧。”她看见了老爷子的眼泪,只是毫无温度的说了一句。
“回去……”老爷子依然看着墓碑,喃喃着回去。
最后他叹出一口气:“回不去了。”
李妙鸾垂下眼,没再说话。
大理寺狱中。
柳辞坤步步踏入,他不满这牢中味道,展开手中折扇,掩了下半张脸。
走到一处牢前,他顿住脚步。
曹烨盘腿坐在暗处,头发乱糟糟的搭在肩膀上,白色的囚衣早就变了灰,两手套着镣铐,月光自牢狱的窗户泻入,映得他脸色苍白。
听见响声,他睁开眼,望向声源,不惊一怔,连忙跪下行礼。
“太子殿下。”
柳辞坤似笑非笑的看向他,那双眼弯着,却不想在想好点子。
“几日不见,少卿大人怎落得如此狼狈。”
曹烨苦笑道:“殿下恕罪。”
柳辞坤走到桌边,他皱眉看着那椅子,从袖中拿了一条帕子,递给身边侍从,侍从会意,接过帕子将椅子面和桌子面擦了一遍,柳辞坤这才在椅子上坐下,收起折扇。
他抬手挥了两下,侍从退了出去,整间牢狱只剩曹烨和柳辞坤二人。
“听闻曹大人下狱之后,既不认罪名,也不驳,倒也是奇了。”
曹烨不语。
柳辞坤:“少卿大人起来吧,此处只有你我二人,有什么话不妨说。”
曹烨起身,却一言不发。
“听闻少卿大人自曹家儿子死后便变得与以前不同,那你可知,曹文安为何杀那位舞女?”柳辞坤盘弄着手中折扇,像随口一说。
闻见曹文安三字,曹烨神色一变,却立刻归于平静:“我知道。”
“呵。”柳辞坤冷笑一声,动作一顿,折扇停在左手上,指尖一转,展开折扇,掩住下半张脸,右臂屈伸扶在桌上,半撑着脑袋。
“你怎确认自己所知便是所有?”
“若本王告诉你事实呢?”
曹烨:“殿下,草民不解。”
柳辞坤:“本王可以告诉你,你如今下场,是何人所为?”
曹烨:“草民知晓又当如何,难不成,还能报仇?”
柳辞坤:“你倒是看得透彻。”
他收起折扇,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他。
柳辞坤:“你明知你未曾做过此事,为何不驳?”
曹烨:“草民上任的这五年,谏言得罪了太多人,能上书让草民的下狱的,定是一位权高望重之人,那位大人既想叫草民死,必是准备好了一切,白的也可染作黑,草民一张嘴,如何能敌。”
柳辞坤:“若本王,能救你呢。”
曹烨一怔,却没回答。
柳辞坤缓缓道:“本王查过了,那舞女本是当年被木家所救,自木家拿了卖身契后便入了观雪茶楼,与曹家无分文关系,而挑唆曹文安之人,正是。”
他故意顿住,随后弯下眼,看着曹烨的神色,道:“上书你下狱之人。”
曹烨依然平静,半晌,方才出声,声音略带沙哑:“是谁?”
柳辞坤:“温相温志瑜。”
曹烨脸上闪过震惊:“这不可能,草民未曾与温相结仇。”
柳辞坤冷笑一声:“你确实没有,但你,挡了他称帝的路。”
“什么?”曹烨陡然睁大眼。
“这正是,本王要救你的条件。”
李家。
“畜牲!”
一个茶盏被砸在地上,碎成几大块。
李老爷子指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李父,手颤抖着:“你眼里除了家主,还容得下别的东西吗?”
李父依然淡淡道:“父亲,家中不可一日无主。”
李老爷子冷笑道:“你是想让圭荀当家主?”
李父:“随父亲意愿。”
李老爷子:“你!你还真是冷血无情,我教了个好儿子,好儿子啊!若是当年长青没有由你教导,也不会养出和你一样的不讨喜脾气!”
李父:“父亲,李家,不可一日无主,儿子当年认为,长青既是以后家主,早熟一些又何妨。”
李老爷子冷笑一声,嘲讽道:“呵,你当初急着退位,将长青推到这家主之位,如今长青因此而离,白发人送黑发人,你倒是不愧疚啊。”
李父依旧平静:“父亲哪里话,儿子心中必是悲痛的,可是斯人已逝不可追,与其去悼念一个逝者,倒不如想想李家的未来,儿子是个商人,利益才是首要。”
李老爷子冷冷看着他:“利益?呵,你真是个好商人啊。”
李父:“还望父亲,推新家主。”
李老爷子怒斥:“李司益!你以为我老头子不知道你当初做的那些腌臜事吗?!”
李司益挑眉:“还请父亲解释。”
李老爷子抬手给自己顺了口气,语气尽量平静:“当年那个瞎了眼的小质子,有你的手笔,对吧?你在长青的缨枪做了手脚,又背着长青扔了那质子!”
“你心里在想什么?”老爷子怒喝。
李司益平静道:“身为家主,他不该。”
“不该什么?”李老爷子打断他的话,看着他,“不该结交好友?”
李司益:“不错。”
李老爷子:“呵,说到底,你不过还是想让长青变得和你一样。”
李司益:“不论身为商人还是家主,与利益无关的,就该摈弃。”
李老爷子气的不知道说什么,摆了摆手:“滚出去,我和你说不清。”
李司益也没多说,转身就“滚”出去了。
李妙鸾沉默不语的看着李司益,转身离开。
她听了全程的对话,最后一句话都没说。
晚上,李司益与李母大吵一架,最后,李母红着眼将李司益赶了出来。
李司益坐在院中,低着头,不说话,也没什么神色。
一双黄色绣花鞋映入眼帘。
李司益皱起眉:“什么时辰了,还不去睡。”
李妙鸾垂下眼看着他,声音平静:“父亲,悔吗?”
悔?悔什么?
李司益:“我有何可悔?”
李妙鸾:“大哥死于沙场,二哥死于海上。”
李司益不语。
李妙鸾看着他:“父亲,女儿不明白,为什么,您不愿做家主,却又想去培养一位自己心里所完美家主。”
李司益不语。
李妙鸾深呼一口气,心中想法:“父亲,您自己做不到,别人就能做到吗?还是您认为,因为我们是您的孩子,我们就该成为您心里的样子。”
“可是为什么,我们不能做自己?”
“做自己?”李司益终于开口了,却是冷笑道:“没有我,何来你们?”
他淡淡抬眼看向李妙鸾:“我倒不知,你竟也有怀疑我的时刻,商人的眼睛,容不下利益以外的东西,我所作所为,皆为你们,你,不该来质控我。”
李妙鸾:“如若您如此想,我们倒觉得这世间有什么好的,不如,不来。”
她转身离开,淡黄色的衣角随风飘起。
李司益依然神色如常,他就像个木偶,木纳固执,就跟李老爷子说的一样,心里除了利益,容不下任何东西。
可他要的只是利益吗?
不,还是,荣耀。
他要别人提起李家,便是那出色的家主,而那出色的家主,是他李司益教出来!
思此,李司益的神色终于有了变化,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是夜。
严墨屿:“在下瞧着温公子,似乎不反对…”
即墨瑾舟剥了颗栗子,平静自若,将栗子放进嘴里:“他自然不反对。”
严墨屿挑眉:“这么肯定?欸?你什么时候买栗子?”
即墨瑾舟又剥了一颗栗子。
严墨屿摇了摇头,十分欠揍的感叹一声:“唉~可惜温公子是不反感,不知道愿不愿意啊…”
即墨瑾舟动作一顿。
严墨屿:“唉唉唉,在下说着打趣的,别认真别认真。”
即墨瑾舟静了半刻,方才动作,将手中剥了壳的栗子放在嘴里。
严墨屿:“你说你啊,老是憋在心里,何时才能叫温公子发现。”
即墨瑾舟喝了口茶,不做回答。
严墨屿知道问不出什么了:“行了行了,在下不聊这个了。”
突然,即墨瑾舟轻声道:“他会知道的,他可以意识到的……”
他似是说给自己,以来宽慰自己。
另一边,温清泽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他毫无睡意,脑中好像有小人在打架,烦的他头疼,记忆零零散散,想到卫孤舟又是一阵头疼。
即墨瑾舟,卫孤舟。
你们有没有联系?
你们是不是,同一个人?
我是见过你,见过你们的。
所以,你是谁?
我与你们,有何关系?
夜黑,几日礼佛,该回宫了,颠簸的马车内。
“咳咳咳……”皇后拿开捂嘴的帕子,只见帕子上满身黑红的血迹。
“大限将至了。”她看着已经蔓延到手腕上的黑纹路,明日,这里的皮肤就该不复存在了。
琉璃走进来,看见皇后手上拿着带血的帕子,连忙奔过来,握住了皇后的手。
皇后笑着看着她,另一只搭上婢女的手。
琉璃抬头,看见黑色纹路蔓延了自己娘娘的半张脸,露出的脖颈上也布满黑色。
洛熏知道她在看自己,轻声开口:“琉璃,本宫怕是,撑不住了。”
琉璃立刻红了眼眶:“娘娘。”
洛熏:“不必担心陛下那边,他会有说辞来告知世人。”
琉璃:“娘娘,不要说胡话了。”
洛熏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