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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怀安几乎认为上次在运动中心表演的那出戏不奏效时,Charlie终于联络了他,约他到酒吧见面。
他专心地等待着怀安来,却见怀安踏入酒吧之后,并不忙着与他碰头,而是先与几个打量起他的男男女女眼神交汇。笑得很巧妙,适度的放肆加一些些骄傲。
怀安确实生得靓仔,少许的阴柔加十分的帅气,五官精巧,皮光肉滑,浑身上下几寸薄薄的肌肉,不够膨胀却足够紧致。既不会给女人过于强大的感觉,也不至于遭健硕的男人轻视。
一切一切,刚好合适。
这种状态,对于怀安来讲是浑然天成、怡然自得,但对于Charlie来说却是需要苦心去经营的。
于是他更想探究看看,到底怀安渴望的东西,于他是不是得来不费气力。
“Sorry!迟到!今日我请!”怀安一坐下便说。
“没事!都不算迟很多。”
“上次团结大会办得很成功!那些商铺个个都赞!”怀安捏了支啤酒在手上,与Charlie手中那支碰了碰,“多得你!”
“大家钟意就好!我多担心因为攀石发生的意外,令大家收到惊吓!”
“怎会啊!最多也只是我受了些惊吓啦!再说最后都没事啊!”
“讲起来又真是奇怪!我后来仔细检查过那条安全绳,虽然看起来好似是因为自然磨损绳子才被拉扯得几乎断开,但那个牌子我们经常使用的,且经常更换,没理由会这么快过了寿命啊!”
“是吧?我后来都找一些前辈问过,他们都说那个牌子经用的!又会这么巧刚好到我用的时候就裂开了!”
“前辈?”Charlie愣了一下。
“哦!我不是说我之前大学有段时间专门学过攀石的?其实是参加了一个俱乐部,里面都是喜欢玩攀石的人,其中有不少常年都保持这项运动,到现在闲余时间都还是会去训练。”
“原来毕业之后隔了这么多年,你都还与他们保持着联络!”
怀安笑了笑,“多保持些人脉,没坏处啊!”
“是!人脉广确实有益!就好比之前见过的你那位开棺材铺的老板朋友,连覃太帮她阿爸搞冥誕都专门介绍你去。我后来看过八卦杂志报导,名流真是名流,搞冥誕比活人办大寿都热闹!去的宾客络绎不绝!”
“老实讲,虽说是金牌sales,都不可能做一辈子!迟早我都要转行,打算迟些时候能开属于自己的铺头,不论是卖什么商品,能卖给名流阔太的,肯定好赚过街市生意啦!”
“肯定啦!”Charlie脸上不着痕迹地笑着,内心却被酸意搅翻。
“对了!你上次跌落的时候不是不小心崴了脚的?去医院看过没?医生怎么讲?不严重吧?”
“噢!找跌打师傅看过啦,揉了一些药酒,现在恢复很多了!有心!”
“那就好!下次如果再有什么伤痛,可以打给我,我介绍几个信得过的医师给你!”
“是喔!差点不记得,你经营运动中心的,应该经常遇到学员或者教练受伤啊,肯定识得不少手艺好的医师!”
见已顺利进入话题,Charlie不禁有少少亢奋。
又喝了口酒,“是啊!不过好的医师都收得贵!一年累积下来,都要花费不少在治疗上面!好在事先有买保险,大头就保险公司负担,不用次次自己掏荷包。”
说话间,他仔细琢磨着怀安脸上的表情,见他好似并没多想,只是无意识地听着。
“是吗?那比如那些跌打馆啊、正骨中心啊,保险公司都涵盖吗?”
“看你买哪种保险喽!”
“是吗?我还以为只有大医院的费用才能赔付喔!哎!不过我总觉得那些保险条款都很繁琐,手续也麻烦,如果不是什么大钱,一般人都懒得去claim啦!”
“怎会啊!有时你去大医院做理疗,一个疗程下来都几千上万啦!有时可能还不止!如果保险买对了,简简单单填一张申请表,好快有得赔!”
“我们中心个个教练都给自己买过几份保险,就是因为职业需要经常都可能会受伤,或者好似你上次那样遇到意外!如果没有保险,次次都要自己掏腰包,随时一个月白做,薪水全用来缴诊疗费!”
“听来有些道理噢!差点不记得你之前是在医院做理疗师的,对吗?”
“是啊!其实当时在医院工作的时候,遇到一些身体状况不理想、经常需要接受治疗的客人,医院都会建议他们买份额外的保险的。其实都是为了病人本身好,只有不需要太顾虑费用,病人才会坚持来治疗啊,那最后康复的几率才最大!”
怀安点了点头,与他靠得近了些,似乎听得有兴趣。
但转念又想,“但是你们中心的教练,尤其是教攀石的,本身职业就有一定的风险,买了保险之后申请赔付的几率不是很高吗?那保险公司都肯受理?不怕赔钱吗?”
Charlie手指转动着瓶口笑,“几率是相对的嘛!只要是正规的保险公司,面对的客户数不胜数,各种职业都有,他们是看整盘账的嘛!对他们来讲,总的几率还是很低啊!”
“那倒是!”
“而且,他们会给每个客户做风险测评,如果真是我们这种风险高一些的,到时供的保费都多一些。算下来他们有得赚啦,怎可能赔!”
“好似我们中心有两个教练,别看现在年纪大了,以前可是在电视城做龙虎武师的,身手一流!不过职业特性,时不时都会遇到意外发生,为了保障妻女,他们都找保险经纪专门设计了适合的保单,一家人才可以生活安乐!”
“看来你真是很了解喔!”怀安笑。
Chalie不动声色地又咽下一小口酒,“你别误会啊!我不是保险经纪,我也不是在帮他们做推销,只不过是聊开了我才讲!可能职业病吧,毕竟以前在医院待过好些年!”
“我明白!”怀安的脸孔看起来温和天真,足以令人卸下防备,将声线也放得更柔和些,“我是在想......伯母误会你那件事......其实蕊蕊的病,是连医生都没有把握能完全控制的事。可能伯母需要有个人来被她责备,被她怨恨,丧女之痛才能稍微缓和些!”
“而至于蕊蕊的保险......可能是不是正因为你了解得比较多,比较深入,她才会误解,以为你接近蕊蕊是贪图她的保险金。”
“就正像你说的,对保险多些了解是我职业所需,我的生活圈里对保险接触得多的人也大有所在!蕊蕊那份保险严格来讲金额不算大啊,如果我真是图这个,应该能找到更好的人选吧!”
怀安看着他,缓缓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神情。
Charlie忽然拿了张签好的支票出来,“其实今日叫你出来,是另外有件事需要你帮忙!帮我把这张支票交给伯母!”
怀安见到数额,痴痴愣了一下,“你将这么大一笔钱给她?”
“其实不完全算是我给的。里面绝大部分都来自蕊蕊那份保险金,其余十万,是我自己的。”
“起初蕊蕊想将受益人改成我的时候,我就已经认真地拒绝了,还不止一次!但是你知蕊蕊的个性,她有时情绪上头,对一些事情会非常执着。加上可能......我们恋爱期间她缺乏安全感吧,总是觉得我们之间还不够牢靠......”
“她想用更改受益人的方式来箍实你,我明白。”
“可能是我做得还不够吧,她才不放心......我后来之所以会答应,都是为了令她放松一些。她能坚持活过保险规定的年纪,我很为她开心,至于分手......其实是两个人个性难合,但伯母就......总是以为是保险金到手之后我就不想再同蕊蕊交往了。”
“分手之后我同蕊蕊讲过好几次,想把保险金过给她,但是她坚持不要......”
怀安忙劝解着,“如果她答应了,岂不显得你们之前那段感情儿戏!以蕊蕊的个性,我猜她一定会这样想!”
Charlie笑了笑,“还是你最了解她。”
“总之!我从来都不贪图这笔钱!现在蕊蕊的后事也已经办好了,伯母将来一个人生活样样都靠钱,生活又没有依靠,有了这一笔她的底气都会足一些!十万,就当是我尽一点心意!”
“我打的都是辛苦工!不比得你啊!一时半会我也拿不出更多了。”
他本是客套说话,怀安却哈哈地笑,“你别听伯母讲得夸张啦!那间公寓虽说我是帮她付了两年的租金,但不算豪宅,也不是在热门地段。再说我有个朋友是地产经纪,碰巧手上有不缺钱的业主愿意割价将房放租,我都是当捡便宜的!”
Charlie并未听说他租楼安置伯母的事,却不肯露出讶异,只默声将见底的喝酒喝尽。
今日这支酒又涩又苦,令人反胃。
怀安将支票折叠带好,又讲回早前的话题,“对了!刚才听你讲得我都有些心动,不知你可有熟悉可靠的保险经纪介绍给我认识?”
“你要买吗?”Charlie眼中的欣喜稍现即逝。
“我都要买。不过,我想我有个朋友会更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