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迟怎么还没回来。”
瑞安回头朝门口张望，戳了戳碗里的面。
“她送沈间回宿舍。”柳青青刚收到消息，“等下会过来。你还没说呢，讨厌沈间的原因。”
瑞安丢掉勺子，“一个大男人送什么送。我就讨厌他一副好人样子，心里怎么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知道什么？别藏着掖着。”柳青青搭在王亮肩头，“大男人，就说清楚。”
1号埋头喝汤，998号想打圆场，被拉了下来。
汤变冷了，升腾的白烟冷却，只有一桌的「一碗热血」安静下来。
瑞安直视柳青青片刻，原想转移话题，撇撇嘴，毫不在意道，“他是挺好的。强，会教人，敢冒着危险救人。但，既然当队长，就别一天到晚独来独往吧？请他吃饭不去，上次就问他喜欢什么类型....拜托，有必要突然走人吗？”
柳青青沉默了三秒，扑哧笑出了声。
13号给瑞安倒酒，“说出来就好。下次让沈间解释。”
998号小声道，“....爱而不得。”
被瑞安听到，顿时像炸开的火药桶，满脸通红，卷袖子说要和他打一架。
13号劝架。
“可是....”哭累了的王亮突然开口，抓了抓脸，害羞说，“我们都知道，他不是喜欢后勤部的莫迟吗？”
柳青青以为瑞安知道。
13号、998号也以为瑞安知道。
连1号都以为瑞安知道。
“你说什么鬼....话.....”瑞安脸色从红到白，从白到红，嘴巴慢倍速张大，凝固成一张吃惊脸，“你，我？哦，所以他房间里。”瑞安歪头思索几秒，看向王亮，“你们都，就我....怎么会，啊？不可能吧？”
柳青青挑眉，爆笑如雷。
她说，“你不会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吧？”
瑞安不说话了，像一只充气的河豚。
柳青青笑得前仰后翻，马尾翻翘，白皙的皮肤，眼角泪花闪烁，和无数十几岁的青春少女那样开怀。
1号看了她一眼。
瑞安摸了摸下巴，“怎么会呢，莫迟怎么会喜欢这种类型？”
998号说，“你觉得她喜欢什么类？”
“年纪更大一点。更成熟的。”瑞安喝了口酒，“会照顾人，更...内敛一点，沈间这种不和人来往的，太冷漠了。没什么意思，谈感情......女孩子不都喜欢这种安全感吗？”
“安全感，呵。”1号翻了个白眼，“你是小孩子吗？说这种东西。”
柳青青笑而不语，喝了口汤，“你为什么觉得莫迟喜欢这类？”
瑞安酒意上头，两颊微红，对1号冷哼一声，继续说，“她很强啊。难道不会喜欢更强的人？”
柳青青轻笑，“又不是找战友。而且你....算了，不说了。”
“什么啊？”瑞安挺直腰，“说啊，有什么不能说的。”
柳青青抬眼瞟了他，歪头笑，“所以说啊....你说的南辕北辙，等见到沈间，要不你还是跟他道个歉吧。”
瑞安站了起来，指着她，“你什么意思！”
周围所有人，包括吃了饭在犯困的研究员，都点了点头。
·
沈间拉过莫迟的手，小声问，“莫迟，你告诉我好不好。怎么做，你会喜欢喜欢我，嗯？”
沈间手心很热，眼神亦是。
莫迟不知道如何回答，她实际一直在搁置这个问题。
她把手从沈间手里抽出来，他一瞬间眼神暗淡下来，尽入眼底。
莫迟张开双臂，抱住了沈间。
他身上，混杂着机油、血腥味、晨露与衣服皂香。
莫迟并不排斥，感觉到沈间在发抖，就抱得更紧了些。
“莫迟....你是，什么意思？”他说。
沈间觉得，自己应该是真的发烧了。
身体好热，且极其敏感，每一个毛孔仿佛都烧着火，止不住得抖。
他的唇角上扬。
心却在高兴前，先感受到恐惧。
她是什么意思？
她是想接受自己吗，她是真的喜欢吗？
还是自己给到她太大压力了？
沈间推开了莫迟。
“怎么了？”莫迟一愣。
“我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沈间尴尬笑了一下，看向她，“莫迟，你对我.....有感觉吗？”
莫迟张开的双手停滞一秒，沈间越情深意重，衬得她愈发冷漠。
她眼睛颤了颤，“可是沈间，什么是爱？”
“你说你喜欢我，你喜欢我什么？因为我曾经救过你？可那不是感激吗？”
沈间一愣，“你是什么意思？你觉得我是感激你救过我？”
莫迟笑了一下，小巷内，脸部半阴半明，“或者你可以告诉我，真正的原因？”
背对阳光，沈间红了眼眶，他看着她，仿佛心被这句话踩碎了似的。
但与这张沉默悲伤的脸，不同的是他含笑的眼，与上扬的唇。
沈间盯着她，少见阴沉而淡漠的声音，“莫迟，你是真的不懂吗？”
他逼近一步，遮住了巷外的阳光，好冷，少年气息褪去，直勾勾的眼神里，暧昧不明的欲望，被撩拨竖起的黑短发，笑容消失，他再度逼近了一步，阴影遮蔽，直至近至身前，目光如蛛丝，轻飘飘缠绕在她的唇、颈间、锁骨。
“你见过我的母亲。我这辈子最害怕的，就是和人建立关系。”他垂眸，抓住了她的手腕，大拇指轻轻摩挲了两下，“你好像从来不怕失去谁，如果我不在了，你会想我吗？”
莫迟刚想说话，沈间食指抵住了她的唇。
“嘘。我现在不会这样问了。你的出现改变了，有感激，可不止是感激。我和你经历过的那些事，让我改变了对他人、自己的看法。很难有第二个人，明白我现在的不同。”
沈间弯下腰，近得，呼吸打在了莫迟唇角，他的视线下滑，落在她干燥起皮的唇上，“.....我想吻你，我想抱住你，我想知道你之前每一天是怎么度过的，我想有些话你只会对我说，有些烦恼、琐碎的不开心，我能成为你的避风港。以前我是个孩子，现在我长大了，我会照顾好你的。给我这个机会，好不好？”
沈间放开了手，盯着她，仍在发抖。
莫迟咬了下唇。
她拽住了沈间的衣领，将人往自己这儿一带。
唇碰上了。
沈间瞪大了眼睛。
莫迟也没接过吻，奇怪的感觉，沈间的气息更浓了，唇很软，仿佛会在嘴边化开。
是沈间先张开的嘴。
莫迟轻咬了一口，好像真的化开了，是一味名为沈间的软糖，流进了她的口腔，唾液，不是自己的皮肤，碰到的时候，仿佛一股电流从尾椎骨一路向上窜，止不住发抖。
她拽住了他的衣服，紧接着是手臂，她闭上眼，哦，他大臂的肌肉线条摸起来好舒服。
他是真实的一个人。
沈间，他是特殊的，他爱我。
莫迟很少会生出这类想法，此刻，自然而然浮现在大脑。
他是我的。
·
莫迟送沈间回了宿舍。
两人在宿舍前抱了一会儿。
分别前，莫迟突然抓住了他，“我下次给你做个手绳吧。情侣手绳。”
沈间高高兴兴嗯了一声。
·
回「一碗热血」，1号留下句“别忘记故事”，回调查处做事。
998号和13号推着王亮，一起去调查处。
“你怎么才回来啊。”柳青青抱怨道，但在看见她后，露出了八卦的笑容，“你们.....”
莫迟坐在她身边，“在一起了。先....试试看吧。”
说完，指着对面的瑞安，“这个怎么这副表情？见鬼了？”
一说这个，柳青青又忍不住笑，把刚才的事同她说了。
瑞安艰难道，“莫迟，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啊——哪儿好了——”
莫迟撅起嘴想了想，忍不住笑，歪头，“我说他好，他就是好。你就别问了。”
瑞安噎住。
吃完饭，送走剩余几人，柳青青特地把莫迟留了下来。
“怎么了？”莫迟问，“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柳青青面色凝重，深呼吸，认真看向她，“半个月后，1号不是会带你上太空。那时候统领选举最后面试，我需要一张底牌。一张.....白发女人拒绝不了的底牌。”
莫迟沉思片刻，明白了，“我的能力。”
柳青青点头，身体向前倾，“我保证，会以你的安全为先。这也是为什么选在半个月后。莫迟，上了太空，一切都会脱离联邦管控。她们不可能即刻把你召回做研究。只要我坐上统领位置，就能有改变决策的能力。”
莫迟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的手背，“那我的解释....”
“我最想知道兔子那部分。”柳青青说，“其他的，你想说，我也会倾听。”
莫迟抿唇淡笑，“好。那我和你好好说说。”
柳青青举三指发誓，“如果你不愿意，我绝不会说。”
“没事。我愿意做你的底牌。”莫迟认真道，“既然这是你的梦想。祝你成功。”
“借你吉言。”柳青青像凯旋而归那样挥手，说这桌她请客，“等你回来，我还想吃上你的喜糖呢。”
莫迟翘起二郎腿，“当然。至于兔子，他是控制欲极强的类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