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身？这不是科幻片吗？你们又是在拍什么倒霉催的电影。不过这个以后有时间再说，我想说的是，靠着这个标记，苏颖风能够比较容易地找到你，所以……”
“所以上次她才会再次出现在我们拍摄的电影里。”
“没错。今天她让我来就是告诉你们，这次拍摄结束之后，这一届的表演大赛也接近尾声了。后面几次拍摄应该会把学员尽量集中，就像《死亡黎明》那样，进行大批量淘汰。而想要摧毁源世界，就需要找到它的核心。上一届的学员是在拍摄中找到的，给了源世界几乎毁灭性的打击，但源世界还是缓过来了。”
“摧毁源世界？苏颖风如果是源世界的协助演员，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帮我们？”秦磊从未和苏颖风有过接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关于她的事很复杂，她也没告诉我多少。上次她尝试用托梦的方式告诉穆夏这件事，但信号实在不太好。核心被藏得很隐秘，它的位置和形态都不固定，找起来很难。总之，她会在有机会的时候帮你们，最好是赶在表演赛结束前找到核心。”钱苑东忽然抬头看了看四周墙面上加速流动的符号，也跟着加快了语速，“这个空间维持的时间比我想象的短，我得离开了。我目前了解到的信息也还有限，你们注意安全，如果能找到机会，我会再来见你们。这一次还是因为刚好这部电影里有平行空间的设定，才方便苏颖风造出这么地方的。我就先走了。”
穆夏从未想过托梦和信号这两个词有一天会毫无违和感地放在一起。他怀疑信号不好是因为自己当时正在飞机上，难为苏颖风还能朝一个处于飞行模式的人发送信息。
钱苑东最后用力抱了抱穆夏和沈麒生：“真怀念和你们一起并肩作战的感觉，现在这种方式也不错。希望我们能尽快见面，我走了。”
穆夏拍拍他的背：“你也注意安全，对了，你顺便跟苏颖风打听一下任焕的事，看她了不了解这个人。”
“任焕？”钱苑东“死”的时候，并不知道任焕的事，在他的记忆里，任焕似乎是个不错的人。但对穆夏的信任让他爽快地答应了，“好，我问问看。”
他冲穆夏一笑，跨进墙面后消失了。
“这个苏颖风到底是什么人？”
“她帮了我们几次忙了，别的学员也有遇到过她，得到她协助的。如果你以后遇见她，也许可以相信她试试，”他们没有时间说太多，穆夏只能简略地解释，担心离开以后一时半会儿联系不上，便又补充道，“还有，如果你在之后的拍摄中遇到这个叫任焕的人，不要相信他。上次拍摄他害死我们好几个同伴，我们之所以询问积分，就是担心积分异常和他有关。”
秦磊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这时，房间里一暗又一亮，在黄昏的橘黄色光芒中，三个人站在了丹青村村口那棵如巨人的尸体般倒伏在地上的槐树旁，树干断裂处，江梓君提着一把斧子，身上全是木屑。
“你们……”她刚开口说了两个字，一间石头屋的房顶上就浮起几个字：拍摄暂停，请演员们尽快前往山腰处的酒店休息，为接下来的拍摄做好准备。
这个暂停的时间点卡得刚刚好，他们能有更多的时间交换信息，以及商议接下来的对策了。
江梓君跑到秦磊身边，和他紧紧拥抱，重逢的欣喜过后，她敏锐地发现了问题：“孙玉敏和徐海辉呢？”
秦磊用沉默回应了她。
江梓君鼻子一酸，用力眨了两下眼睛，把眼眶里的泪水憋了回去。
穆夏原本是打算把孙玉敏和徐海辉的遗体带回来，可丹青村还有个贺溪没解决，暂时也找不到地方好好安葬他们，只能在茅屋里草草祭奠了一番。
山腰上，贺家祠堂摇身一变成了酒店。四个人沿着石板小路往上爬，秦磊在前面低声向江梓君解释发生在那个空间里的事。
穆夏看着秦磊的背影，实在很想问他一个问题，但又害怕听到自己不想听到的答案。
“别的事等拍摄结束了再说，那个假扮程丹青的想法，我们还得好好计划一下。也是运气好，刚巧我们回来就暂停拍摄了。”
“我担心不是巧合，会不会那个空间被察觉到了，所以才会暂停拍摄。”穆夏忧心忡忡，他不想钱苑东再发生任何事，“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拍摄吗？当时就是出了问题暂停拍摄，让我们回酒店休息。”
“希望他们能躲过吧。”沈麒生无法保证什么，而他们也做不了什么。
熟悉的酒店外观，只是和丹青村的整体氛围完全不搭。熟悉的酒店大堂，这一次，他们四个人的房间都变成了四楼。
结合上一次的楼层变化，穆夏轻易猜到了积分总数的头一个数字就对应着楼层，淘汰学员的积分还没有计入他们的总积分里，所以他们的积分都是四十多。也不知道下一个彩蛋会是什么。
他们一起坐电梯到四楼，这里的环境比二楼好多了，更加明亮温暖。穆夏邀请秦磊和江梓君到房间里商量接下来的计划。
房间比之前的宽敞许多，陈设也更新。积分代表着财富的概念具象化地呈现在他们眼前。但出于谨慎，他们默契地决定暂时不在源世界里讨论核心的事。
“明天拍摄一开始我们就会回到村口，所以，秦磊你得尽量骗过贺溪。”
“恐怕不好骗，”秦磊毫无把握，“我根本不了解程丹青，也不知道她们作为同类，会不会有感应。万一贺溪直接就能察觉到程丹青不存在呢？”
“能拖延片刻也是好的，”沈麒生道，“我们手里还有符纸，实在不行，直接把贺溪解决了。”
“那你们为什么不等回了丹青村再杀程丹青，这样不是更保险吗？”
“她已经对我们有了戒心，丹青村又是她的地盘，回来之后要再动手就很难了，只能趁法阵被破坏，她毫无戒备的时候动手。”吃过这么多的亏，穆夏吸取的教训就是，先下手为强。
“这些符纸你们拿着，明天见机行事，如果贺溪起疑，就贴上去。”
离开房间的时候，秦磊等江梓君走远一些后停了下来，回身看向穆夏：“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如就在这里说清楚吧。我承认，我愿意让程丹青再次附身，是因为知道她绝不会让瞿伦死得太容易。无论是为了惩罚瞿伦还是徐海辉，我都必须让他付出一点代价。孙玉敏受的苦，他也要受一遍。”
“可徐海辉受的苦呢？”
秦磊侧过头，避开穆夏的视线：“当时程丹青追上了瞿伦，我问过他。瞿伦说，我们到的时候，他已经自杀有一段时间了，魂魄正在被灼烧，十分虚弱。所以，他附身徐海辉的时候，并不能完全控制他。对孙玉敏动手的时候，他是有意识的。”
“瞿伦的话怎么可以相信？徐海辉从茅屋里跑出去的时候，但凡真的有意识，也不会对我们的呼喊毫无反应。”
“也许吧，”秦磊苦笑，“我无法确实他是真的毫无意识，因为程丹青控制我的时候，我是保有最后一丝神智的。如果你要为他报仇，尽管来。我既然做了选择，就会承担后果。”
“报仇？不用源世界动手我们先自相残杀？拍摄这么多次了，你还没有摸清源世界的套路吗？这就是它的目的。徐海辉不会活过来了，我如果杀了你，也只是正中源世界的下怀。”
秦磊浑身一震，如梦初醒：“也许我跳进了它的陷阱，可我并不后悔。”
他转身出了房间，沈麒生揉了两把穆夏的头发：“今晚好好休息，先别想那么多。明天安全完成拍摄最重要。”
穆夏点点头，拉住那只离开自己头顶的手，抱住了沈麒生，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
沈麒生什么也没说，回抱住了他。贴在一起的胸膛共同起伏着，心跳、呼吸和情绪在这一刻完全融为一体。
也许孙玉敏之于秦磊，正如沈麒生之于自己，穆夏忍不住想，同样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兴许还不见得比秦磊冷静。
“我们无法强求别人怎么做，只能尽量让自己问心无愧。”沈麒生温柔地言语在耳畔响起。
穆夏心想，自己脑子里的想法是不是变成了一块光板，随时随地浮在沈麒生眼前。
这个短暂的拥抱拖延到了最后一刻，沈麒生走之前，捏了捏穆夏的脸颊：“回去之后多吃点，瘦了。”
四楼的房间更暖和，更安静，让穆夏更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念头，源源不断，杂乱、吵闹。在睡意袭来时，有什么东西刹那闪过，但穆夏没能抓住它，任由它沉入了脑海深处。
明天总是来得太快。穆夏睡了一觉起来却比昨天更加疲惫，洗脸的时候，几乎要埋进洗脸池里再睡个回笼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