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外滩,熙熙攘攘地行人悠然漫步,人群中有一个身着白色T恤,破洞牛仔裤的寸头青年却步履匆忙。
他一边走一边扭头看,神情惊恐,像是有恐怖的东西在追他。被他撞到的路人纷纷怒目而视。
“走路不看路啊?”
“能不能看路?赶着去投胎啊?!”
平头男子面对骂人者竟丝毫没有反应,他只是脸色更加惨白了。
“走开!别跟着我!”
他一边吼着,一边挥舞着双手,像个疯子一样。
然而,其他人看不见的是这名平头男子的后面正紧紧地跟着一个黑色的影子。那个影子离平头男子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就像撵鸭子一样,把平头逼到了江边。
平头大喊一声:“不要过来!”
随后就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翻下了护栏,直直坠入江中。
平头男在江水中沉浮挣扎,岸边的人瞬间都挤到了这边。
“有人落水啦!救人啊!”
但这是深不可测的江水,谁敢轻易下水救人。
眼看落水的平头男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这是要不行了的预兆。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闪着红光的东西飞向落水的平头男,紧跟着众人就见落水的平头男破水而出,腾空而起,然后像被什么拽住了一半,飞快地往一艘豪华的游轮飞去,然后砰的一声落在了游轮的甲板上。
众人这才发现,那游轮的甲板上似乎站着一个身着白色汉服的人。因为是晚上,又有一定的距离,岸边的人看不清什么情况。
但是船上的人却看得清清楚楚,现场鸦雀无声,围在甲板上的人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
他们从听到有人呼救,然后到林殊冲出去后,就集体被定住了,因为他们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
他们看到那位叫林殊的主播,手往脑后一挥,然后“唰”的一下凭空变出一条鞭子,随后那鞭子也不知道为什么能变得那么长,那林殊就那么轻轻一甩,鞭子就像带了定位一样,直奔落水的人而去,紧接着就把那落水的人卷上来了。
没错,一条闪着红光能变长变大变漂亮的炫酷鞭子把人卷上来了。
妈的!这他妈就算是拍电影也要做特效才有这效果吧?谁能给他们解释一下,这吊炸天又诡异的一幕到底什么情况?这林殊到底是干什么的?!
好像有小道消息说什么大师大师的,难不成真的是大师啊?
宋濯瞧着眼前的一幕,几不可闻地低叹一声。
这一声低叹之后,宋濯快步走到前面说:“安保人员来两个,其他人先回船舱,不要围在这里,不安全。”
大佬一发话,众人即使再好奇,也不敢多停留。
林殊这边只留下了宋濯,潘大海,石斛以及江如屿。
宋濯看了江如屿一眼,说:“如屿,你先进去吧,这里我来处理。”
江如屿笑笑:“不用,我也该留下帮帮忙,我……”
“你身份不方便,先进去。”宋濯淡淡地看着他。
江如屿心里一怔,莫名有点心慌,他含糊应道:“好,那我先进去,辛苦宋哥了。”
打发了江如屿,潘大海和石斛很有眼色地走上前去,准备看看那落水男。
还没碰到人就听林殊突然出声阻止:“别碰。”
两人动作一顿,拿捏不好到底该如何,潘大海脑子里灵光一闪,被林大师救上来的,那这人肯定不对劲,于是拉着石斛退开了。
潘大海悄声问:“林大师,这人?”
林殊没理他,还低着头在观察那个落水的人。这个人印堂的黑气很重,身形消瘦,脸颊凹陷,一副倒大霉的样子,是离死不远了。
如果林殊没看错,刚刚他甩鞭子之时,有一个黑色的水鬼在牢牢地抱着这个平头男。
此刻,落水者身边虽不见那鬼影,但这人应该被折磨挺久了,不像是临时被水鬼迷了眼被选作替死鬼的样子。
虽然确认落水者身边暂时没鬼,但这人也被林殊定为有效客户了,那肯定要好好招待,不能让他死了。
林殊转身看向宋濯:“救一下。”
这命令的语气,石斛和潘大海都神色惶恐。但宋濯却丝毫没感到冒犯一样,直接点了点头:“我让人把车开到附近,让安保人员送他去医院。”
*
林殊对落水的平头男很感兴趣,于是一定要跟着去医院。宋濯头痛不已,他去不了啊,因为刚刚林殊那甩鞭子救人的视频被人发到了网上,现在网上已经疯了。
尤其林殊的老粉,看到这个视频直接下场证明林殊就是超牛的大师。他们把自己在林殊这连麦的一些小经历分享出来,看得玄之又玄。
但大部分人还是不相信,他们觉得这个视频是不是提前策划好,然后剪辑的。不然什么鞭子能甩他妈十几米?扯犊子呢?
而且鞭子甩出去还能自动卷人?
那红光一看就是特效,故意往封建迷信上靠,太扯了。
无神论者和林殊的老粉在网上撕得天昏地暗。
“宋总,这怎么办?”助理拿着平板问宋濯。
宋濯盯着疯狂上涨的数据,斟酌了一会儿。
他决定不发表任何声明,就听之任之。只要粉丝涨上去了,林殊人设立住了,舆论走向如何,只要不违法不违禁,其他都无所谓,平台虽说不提倡封建迷信,但也没有完全禁止。
就让他们觉得在打玄学的擦边球好了,林殊也许无所谓粉丝量,但宋濯有所谓。
宋濯:“把这个视频剪辑一下,等医院那人醒过来,无论给钱还是什么,也让他配合拍个视频,就说感谢林殊救命之恩。”
助理点头:“好的,宋总。”
-
深夜,医院。
某普通病房2号床上躺着一个平头男人,他落水后被送到医院救治,现在终于转醒,他睁开眼,迷迷糊糊地感觉床头站着一个人影。
长发白袍,面色苍白,额头上一串红色鬼画符,正低着头面无表情地瞪着他。
平头双目登时张大,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好半晌他结结巴巴地问道:“我是死了吗?您,您是白无常吗?”
“你说什么?我哪里像白无常?”林殊眉头一拧,差点被这平头气笑了,他哪里长得像谢必安那厮?
“那……那那您是?”平头男更哆嗦了。
林殊板起脸:“你无须知道,我且问你,你最近是不是经常做噩梦?做什么事都很倒霉?老觉得有人在跟踪你?”
平头男挣扎着坐起来,这样一问,他立马反应过来眼前的不是鬼,是人。于是他警惕地瞪着林殊:“你怎么知道?都是你搞的鬼?”
林殊冷哼:“你脸真大。”
平头男:“???”
林殊:“如果还想要命的话就说说吧,什么时候开始的,有遇到什么事什么人或者碰了不该碰的东西?”
平头男沉默了,在思考眼前这个怪人说的话可信度有多少。
“那你就等死吧。”平头男沉默太久,林殊不耐烦了,转身要走。
这时平头男有点急了,忙叫住他:“我告诉你,我都告诉你。”
林殊转过身,拉过一把椅子坐下,老神在在地看着平头。
平头男:“……你确定能救我命吗?”
林殊不耐地拧起眉:“你到底说不说?”
“说!我说!”平头男搓着手开始回忆,“我叫赵凯,这种情况应该要从半个月前说起。”
半个月前正是农历七月半,也就是传说中的鬼节。赵凯不是申城人,他们老家有种习俗,在鬼节或者年三十这种祭祖的节日,要去路口烧了纸钱叫已故亲人的魂魄回家团聚。
叫魂的方式也不难,在晚上的时候由有血缘关系的人去十字路口先烧一堆纸钱给已故亲人引路。随后高喊:“xx,我背您回家。”
然后双手向后,做背负状,直到走进家门,直到看见供奉的牌位,才可放下手,并说:“xx,到家了。”
那天七月半本来该是赵凯的父亲,赵里翔去背的,但赵里翔那阵子身体不适,于是去叫魂的任务落在了赵凯头上。赵凯不信这些,本不想去,但赵里翔说是老祖宗的习俗,不能丢,不能让爷爷找不到回家的路。
赵凯对此嗤之以鼻,他说:“我们现在不在老家,是在申城,你让我爷爷打飞滴过来啊?”
赵里翔把他一通臭骂:“老祖宗自有老祖宗的办法。”
“您又知道了。您怎么知道我爷爷没去投胎?鬼知道我背回来的是不是爷爷?”赵凯反驳道。
气得赵里翔差点吐血:“臭小子胡说八道你,鬼神的事能乱说吗?快滚去叫你爷爷。”
赵凯看他爸是气得不行,于是只好不情不愿地拿上一沓纸钱往外走去。
赵凯走到十字路口,左右看看,都没什么人,他才慢吞吞地蹲下将手里那堆纸钱点燃。等纸钱燃成灰烬,他才站起来。
他清了清嗓子,双手伸向后面,大声喊道:“接您回家……”
他声音一下卡住了,因为对面马路上一对小情侣正像看傻逼一样看着他。
赵凯脸一热,忙夹了下手,然后脚步飞快地往家的方向跑。
跑出看不到小情侣时,他才慢下脚步。他喘了口粗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刚跑了一阵的原因,他觉得手有点酸,好像有点重。
是错觉吗?
就在这时,他感觉有阵风吹在了他的脖子上,他顿时打了个激灵。今天毕竟是鬼节啊,他心里有些毛毛的,他想回头看看。但突然想起来,他爸叮嘱他,背爷爷回来的路上不要回头看。
赵凯想即使真的背到了爷爷,也是自家人,不会害他的。
于是他定了定神,加快脚步往回走。
到家时,他按照流程,说了一句“到家了,爷爷。”
赵里翔问他,有没有都按照要求来。
赵凯这会儿见没什么异常,于是斩钉截铁地说按照要求来的,他没敢提自己好像没把爷爷的名字叫出来。
到了凌晨,他按照惯例再把爷爷送走。
但是自那天后,赵凯发现不对劲了,他背回来的根本不是爷爷,而且再也送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