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我的盘算和阴谋。”李寒笑了一下,“这不是君子的行径,你怎么说我都认,但这件事我必须要做。我可以不做君子,但我要做人。”
“君子有三德:仁而无忧、智而不惑、勇而不惧。”杜筠只说了这一句。
他走上前,拍了拍李寒的肩膀。
日色过树,映入窗中一片幽绿。二人如立碧玉,两两静默片刻,杜筠便开口问:“下面要怎么做?”
李寒看向他,“记得那个卞秀京拒不肯交的人吗?”
杜筠点点头,“有了这道圣旨,就能提审刘正英了。”
***
刘正英人虽带到,却死不开口。
李寒瞧完他的供状,转手递给杜筠,说:“正常,天子如今没有对卞秀京出手,永王也还是当朝亲王。有这两棵大树在,他犯不上背叛担风险。”
杜筠过目不忘的好处在这时候显现出来,他沉思片刻,突然道:“渡白,你记不记得拿到花行那卷簿子时,你提审众人,当中徐丽娘的供词?”
……
徐丽娘讲起自己频频去买桂花油:“妾是去铺子里传递消息。”
“向谁传递?”
“妾是淮南侯的线人,以每月为期,不论大小消息,都要通报。”
“淮南侯的线人只有你吗?他的暗线只有太平花行一家?”
“不,淮南侯正是靠买卖消息起家,消息四通八达,暗桩无数。太平花行只是其中之一,只是妾不敢随意探问,故了解不多。”
“既然暗桩无数,那淮南侯就不可能直接联络你们。你的直接上线是谁?”
“刘正英将军。”
“国舅卞秀京的副将刘正英?他是淮南侯的线人?”
徐丽娘缓缓点头。
……
杜筠看向他,“卞秀京手段狠厉,极其独断,淮南侯把刘正英插在他身边这件事,绝对不会让他知道。”
这是拿捏刘正英的把柄。
李寒和杜筠对视一眼,嘴角一扬。
“既如此,戏可以做起来了。”
***
刘正英没有被下牢狱,但被人专门看管起来。不出意料,卞秀京那里不久就会传来消息。自己牵涉的事太多,他不会由自己死。
刘正英这么想着,听着房门一开,走进个衙役装扮、身材瘦小的男人,将一只食盒放在桌上,低声叫:“国舅叫小人知会将军,一切安心。”
男人没有多说,从食盒中拿出几样小菜,都是荤的。但手一个不稳,跌了盘狮子头在地上,连连告罪。
刘正英没当回事,挥手让他下去。
男人走后,门再度锁上,刘正英在桌前坐下。
卞秀京势大不假,但皇帝为什么突然松口查办?难道真的露了破绽叫李寒抓住了?
他神思不定,突然听得脚边“吱”地一声。
一只老鼠啄食饭菜,突然乱叫起来,不多时四爪一蹬翻倒在地,已然气绝。
有毒!
这是卞秀京着人送来的饭菜,难道卞秀京要杀自己灭口?
他真的要自己死?
刘正英心中惴惴,那些菜再不敢动,从屋里踱步许久,便躺在榻上出神。香炉中气息幽幽,不多时他便迷迷糊糊睡下,朦胧之际,房门轻轻响了一声。
一双脚无声迈入,下一刻刀刃便直直向床上刺来。
刘正英到底多年征战,睡得也浅,当即惊醒躲避,但到底手无寸铁,那人又进攻迅猛、招招致命。刘正英正要发力以拳相击,突然感觉手臂酸麻无力。
香炉有问题!
他被一脚踹翻在地,吐了血出来,哑声道:“就算死也叫我做个明白鬼,将军为什么要杀我!”
“淮南的奸细,还要再问什么?”
败露了。
刀刃当头斩下,刘正英躲避不及、抬起手臂,突然听见破门之声。
金吾卫带刀急冲进来,将那刺客擒在刀下,紧接着一阵脚步声响起,是李寒匆匆赶来,皱眉道:“怎么回事?”
“大将军——卞秀京要杀我灭口!”刘正英手脚无力,只得爬过去紧紧抱住李寒,嘶声叫道,“我说,我全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