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早了恬恬一两个月来帝盛的，以实习的名义。

来了公司之后，面对完全陌生的环境，比同龄人多了一定社会经验的半老油子乔佳欣发挥自己堪评交际花的社交能力，打听到了不少公司明里暗里的规矩，拉一个新人进来签约就能拿一笔奖励是其中之一。

请主管帮了忙，尤其是私人的事情，得去主动找主管“补偿”，这个补偿就是睡觉，包括庞绅勋的公寓门牌号，都是有心之人一打听就能问出来的消息。

以及成功拉拢别人走公司内部的渠道整容，推荐人也可以拿到奖励。

这些不会放在明面上说的潜规则都是乔佳欣一一打听到，并且针对其中对自己有利的条项，早就在暗中开始谋划并一步步执行的。

如果有那个能力，世界众生都将是，也只是她利用、助自己登高的棋子，哪怕对方是闺蜜、家人、爱人。

她很小气，誓要把每一笔可以收拢的钱财尽数纳入囊中，当然包括不惜出卖朋友也要获得的金钱。

她潜意识告诉她，那些东西，那么做，能让她过得好，朋友最终还是比不过自己的利益。

她的人性很复杂，和恬恬不同，她甚至比恬恬更像是一个“人”，没办法单纯用几个词汇来定义。

“善良”、“坏”、“单纯”、“复杂”……

这些只拎出来一个都不足以形容乔佳欣这个人的精彩，反而胡乱的揉合在一起，到形容词互相之间都分不清彼此的地步，又勉强还能辨认出来是哪个词的时候，这才能用来概括一点乔佳欣，的影子。

多么神奇，单纯的人就像肉眼不可见的神明，普通人欣赏不了，潜意识却知道那是最好的，只是自己高攀不起，所以人们才会敬畏单纯。当单纯的人被染黑时，会坏得很彻底，变成由内而外被染黑的魔鬼。

对于世人来说，这等顶级的宝藏只不过是白色的废纸薄纸一张，瞻仰单纯的人需要一定的审美能力，那些叫“艺术家”、“大善人”。

高级的美需要一定的欣赏能力，有那等欣赏能力的人，灵魂也是高级一些的，也就是俗称的更有“灵性”，和拥有一种叫做“善良”品质，的人，因为他们能发现美。

这种人很少。

所以入世之后，反而是复杂的人才在世人眼中显得更加精彩，因为人是简单粗鄙的生物，能吸引粗鄙之物的，一定是最简单的“丽”，而不是“美”，比如一副绚烂的画会比白纸更加吸引人。

就纯从欣赏的角度来说。

世人欣赏不了“美”，否则世界没有大战，人类依然可以进步，所以人类是粗鄙简单的，只有牲口和牛马才需要鞭打才能前进。

这对于高维的人类来说何其可悲，非要视自己为牛马，划分无耻可笑的“阶级”，你我在某种意义上本是一家人。

用诓骗真诚的朋友换来的第一笔不义金，乔佳欣买了一套高级的化妆品和一套高级的护肤品，她这个人很自私，哪怕真正的朋友只有沺恬伊这么一个，她也会下意识地踩着她的脖子，把她利用至尽，榨干她的最后一滴血来让自己登高。

她是人形的魔鬼，但是她心里有天使留下的雪白心脏，被天使羽毛包裹、保护。

擅于交际的人其实很难有真正的朋友，因为聪明的人第六感都会敏锐地察觉到这些“花儿”“草儿”自私、不简单，所以大部分人只会在表面上逢迎他们，暗地里又警惕地远离，生怕波及自己，遭到这些以植物为虚拟冠冕的人暗算。

尤其是私下里性格带刺，极其不好相处，跟表面上的反差特别大的乔佳欣。

只有沺恬伊这个单纯的傻子不计较这些杂七杂八的，也不想那么多，她看得到她那颗洁白无暇的心脏，所以只有她愿意和这只披着层层伪装，费尽心机遮掩自己真正面貌的刺猬做朋友。

但是刺猬自私惯了，这是它从小练就的黑丛林生存法则，它学不会细腻和心的温柔，伤害是它后天淬炼了自己之后本能的爱人方式。

又是一番唠叨，“花果山会议”结束了，在猴子们散开之后，庞绅勋单独留下了被点名两次的乔佳欣。

有调皮的主播调侃庞大主管是“小乔”的“周瑜”。

“好胖的周瑜！”

……

等办公室的门关上，门外嘻嘻哈哈的声音也消失了之后，庞绅勋才稍微掀起头上的笑脸面具叹了一口气，在这个机灵又比较能信得过的女孩子面前，他还是敢稍微露出一些本来的样子的，不用百分之百的过分伪装。

毕竟两个人用一些暗到不易被察觉出来的藕丝联系着，算是一种特别又隐秘的“利益共同体”。

把自己完全伪装得背离本性，就是过分伪装。

“哎呦累死我了……”庞绅勋靠在四四方方的办公桌上又叹了一口气，他脸上的疲态淡淡的，如果办公室里现在进来人的话，这副模样随时都能收起来。

因为门没有锁，也害怕刚才的那些新人里有折返回来的“聪明上进分子”，乔佳欣不敢像往常那样贴到他身上，两个人难得的保持着下属和上司该有的公式化距离，收起了自己心里的小九九。

“这次的新人都好活泼，是特别筛选过的吗？”见他显累，乔佳欣妲己附身，贴心地抛出问题，用语言往庞绅勋的心口上贴，毕竟聊天也能缓解疲惫。

庞绅勋很欣赏她胆子大，跟木讷的恬恬待在一起的时候，他被她身边谜一样的气场弄得压力很大，在小乔身边他难得能放松一下。

而且这个女孩子还很聪明，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会说话，也很会讨他喜欢，像一块棉花软糖，捏一捏是绵绵软软的，可以解压，一口咬下去甜滋滋，心里的压力瞬间被融化了许多，整颗心都感觉轻飘飘地飞起来了。

他很喜欢这个女孩子，但是也没到需要保护她的地步，毕竟公司里更机灵更好看的人还有很多呢，他有一大把更好的选择，不会执着于一个，那样太傻，也不符合他的“身份”。

“是。”庞绅勋点了点头，“老韩上个月被媳妇儿训了，说他整天神游，完全不管公司的事。这么大一个公司要是经营得好，不会输其它大公司，所以这一季度老韩顶着压力，难得的亲自出面参与了新人的签约。”

乔佳欣挑了挑眉，大胆地问道：“难道是因为老板娘想要买一些高级玩意儿或者是去国外环游？还是跟贵妇们待得久了，想要买潜艇？”

庞绅勋一听就兴奋地拍桌子，他眼神灿烂地指着她，“你猜对了！老板娘想打进真正的有钱人圈子里，所以想像真正的有钱人一样，从吃穿用度到内衣都用一线的奢侈品牌。”

“她嫌家里几百万的车太便宜，搬不上台面，想要全球只有几辆那种价值几千万的限量款，还在园区外面也看好了一栋地段更好的别墅，大概三四个小目标吧，不算贵。但是老韩家里的钱被造作得太厉害，根本不够花，而且还是哪边都不够用。”

他耸了耸肩，撅起嘴，“实现不了媳妇儿的愿望，媳妇儿当然要为难他了！”

“女人嘛，就爱搞一些虚头八脑的排场。她跟老韩抱怨，要是不把生活质量再提高一个阶层，那些贵妇聚会时就排挤她，搞得她现在虽然穿金带银了，还大牌加身，但依旧很没面子。”

“有钱人都好面子，好得很！另外他们两口子也打算送孩子去国外顶尖的学校读书。”

“有钱人的面子都是同一个圈子，同一个阶层里的人给的，我们这些老百姓给的那点，叫敬仰，是人家进圈子的基础罢了。”乔佳欣说着闭上眼睛，短促地哼了一声。

因为庞绅勋现在也不算是真正的富人，还有点打工人的影子在身上，她才敢说这些胆大妄为的话，甚至敢当着他的面蛐蛐老板娘。

因为她也知道他被压榨得对最高领导人老韩有点怨言。

“可不是嘛！对了小乔，我留下你就是想告诉你，多拉点人来公司，虽然我们现在要看质量才签人了，但是其他人也依旧要拉进来。”

庞绅勋冲她挤了挤长满脂肪粒的眼皮，像胖老鼠在怪异地发嗲。

他把声音压低，掺上了一些俏皮：“这件事我想来想去还是交给你比较好，你机灵，跟其他人不一样，尤其是跟恬恬那个丫头不一样。”

“那丫头我说实话实在是不喜欢，那就是一块不解风情的石头，唯一一点好的就是滋味不错。还是你这只小狐狸好！”

啪！

他伸出手，不客气地拍了一把乔佳欣的屁股。乔佳欣的脸色瞬间羞红，她眼睛含着媚人的水雾，忸怩地看着庞绅勋，声音瞬间嗲了起来：“哎呀～主管大人你讨厌！”

“嘿嘿！”庞绅勋笑得很猥琐，两只眼睛眯成了缝，眼皮里的脂肪挤得几乎要看不见虹珠了。不过，下一秒他就变了脸：“好了就说这些，你不是要忙吗，快去吧，别耽搁了！”

看他催促，乔佳欣心里不痛快地翻了个白眼，骂道：死胖子！睡了老娘那么多次都舍不得多给我一点流量，连小假期都不批，就只想着压榨我，我少直播一会儿能死啊，公司里有那么多能赚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