恬恬微微动容，孔峻熙步步紧逼，不给她留一点缓冲和独自思考的空间，“我们公司的很多年轻小主播都被强要过，恨吗？她们恨，可那些新人太稚嫩了，想不通一个最基本的道理。”

到现在，恬恬的脑子已经被大批量的词汇说得糊住了，只能任由孔峻熙的话肆意灌进来洗她的脑子。

“就是因为她们弱，所以才会被欺负，就是因为弱，才连自己的身体都守不住。有人跟我说是被下了药，我又能怎么帮忙呢，断送了我搭进半条命才辛苦打拼的事业去帮忙吗？”

“其实要是自己足够厉害，恶人是不敢打你的主意的，一个大流量明星没有任何小人敢动她，因为她代表的不是自己，而是背后盘错的资本和无数位粉丝，那些都是她的力量和盾牌。”

他看着恬恬，“看你这样子，你来这里的目的大概也是一样了，庞绅勋会做的事情我一目了然，我就问你小姑娘，恨吗？”

恬恬咬着嘴唇，讷讷地被潜意识里的愤恨牵引着点头，孔峻熙微不可察地轻笑一声，他的目的达到了。

他的心在上扬，语气却故意压沉，像是恶魔在耳语。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桌子后面走出来并靠近了沺恬伊，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回响，一个字也不漏地灌进她的心脏里，污染了她洁白的心：“那就给自己投资吧，你一无所有，所以才会被夺走贞洁，记住，是因为你一无所有，弱不禁风。”

“把自己弄得再好看一些，利用迎合而来的美貌圈住那些大佬的心，然后再借刀杀人，打倒那些利用你欺负你的人，女孩子要聪明一些才能在这么乱的江湖里活下去，你已经不是在家里安逸生活的小公主了。”

“女子本弱，聪明才是你最大的武器，除了你自己，没人会保护你，就连朋友都会背刺你，你只能靠自己的身体获得胜利。”

“不舍得在自己身上下血本的人，趁早离开这一行，但是你们要赔违约金，几百万，拿得出来吗？要是不改变，你永远都只有被欺负的命。”

一句句谗言溜进女孩耳朵中，像咒语一样从本来就因为庞绅勋的入侵而产生了瑕疵的伤口处钻进去，后又将这颗心死死地缠住。

孔峻熙咒言的力量让恬恬原本一双漂亮的眼瞳彻底变灰，失去了内部纯洁美丽的光芒，变得肮脏浑浊，像浮满痰液，随时都散发着腥臭味的百年泥潭。

看着这只即将被毁掉的高冰帝王翠好料子，孔峻熙得意地勾起唇角，英俊的脸庞竟然因为这抹他发自内心的笑显得有些狰狞丑陋，好似恶魔。

在这个行业里，不被染脏，是没办法真正入行的。

庞绅勋那个蠢货，连一个小丫头都对付不了，还是得我出马，轻松搞定！

他得意地想着，眉毛都翘了起来，刚才他看似漫不经心的话其实是用心构思过的，在这个女孩思维虚弱的时候措辞要特别注意才行，洗脑用错了成分塑泥容易发生思想变异脱离掌控。

所以他没有直接告诉她：“你得完全靠自己”，而是说了“只能靠自己的身体”，他没有提到她需要靠自己的脑子来赢，这样子，她靠自己的身体变得强大，却又因为潜意识里不相信别的人，所以孤僻地拒绝所有帮忙的人，把自己变成了一座无以相援的孤岛，被言语暗示沦落成妓女，却不知道要锻炼脑子，后期再怎么强大，初时的种子是坏的，也依然是随时能被把控住的柔弱傀儡。

是废物！

孔峻熙笑得邪狞，阴影向后扩散，逐渐地竟然变成了一个黑色的巨大魔鬼剪影，骇人惊悚，和他美丽鲜艳的外壳完全不同，它呲着上下两排尖锐的鲨鱼牙，嘴里没一处不是锯齿，嘴巴一下一下地磨，粘腻的舌头向外伸展变成鲜艳迷人的花，哄骗勾引着明媚单纯的少青年岁即熟成之妙果。

那些妙果被花香迷惑，主动钻进了它的嘴里，被锯齿活生生磨烂骨头，撕碎血肉，幡然悔悟的时候，已然以四分五裂的姿态，即将被吞入魔鬼的喉眼，不可以再被拯救。

魔鬼一条妙舌，可诛人心净莲，那是污蔑之源。

孔雀的眼睛很多，和心眼一样多，缜密复复，当它们都散发着恶毒的意思，为恶毒谋划时，孔雀就是行走在人间的恐怖魔鬼。

要知道，孔雀可是杂食动物，和猪一样，能吃人。

它的心远没有它精致的外表那么温柔美丽，那只喙是尖锐的，足以钻人脑脂。

“前辈……”恬恬弱弱地叫。孔峻熙瞬时收起所有外放的真实情绪，变回温柔的模样，他装作平易近人的样子低下头：“嗯？”

恬恬有些着急，有些为难，还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他，仔细看，她的脸颊还泛着些淡淡的红：“前辈，我没有做手术的钱，你有什么办法能帮我吗？”

害怕孔峻熙误会自己是要借钱，她紧接着话头解释：“您见多识广，应该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帮我。”

孔峻熙笑了笑，这女孩还真是容易上钩，实在是太单纯了，庞绅勋那个只会硬来的废物居然连这么一个小白花都对付不了，真是多吃了几年猪油糊满了脑子，智商一测只有0.91，那还不是他的智商，是猪油的浓度，他的智商就是零。

他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想好了？”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蹙着眉，装模作样地反问。

恬恬坚定地点了点头，“想好了，前辈自己也说见过很多行业内的新人，包括您平时跑通告接触的各种人很多，可能知道什么办法可以解决这种问题。拜托您告诉我吧，一切的责任跟后果我自己承担。”

顿了顿，她的眉色变得更加坚定，“我要整容，我要真的成为一名主播，让任何人都控制不了我！”

“好孩子！”孔峻熙忍不住笑了，这次的笑容里除了阴谋得逞的得意之外意外的还有一些真实的情绪。说实话，要不是为了守住目前不稳定的位置，这个女孩子的最后一句话其实打动他了，不想被任何人轻易控制，他是想帮她一把的。

可惜，可惜……她没遇上一个好时候，她刚好赶上了恶魔许下愿望谁放自己出来就要杀了那个人的这个当口，只能算她自己倒霉了。

如果她晚几年出现，那个时候他已经顺利从帝盛脱离，转型演员也很成功，那名利双收的他倒是乐得做一棵供后人乘凉的大树。但是现在他看似自由，实则帝盛还是在很大程度上牵制着他，那些老东西想的话，合起伙来真的把他换掉不是做不到，所以现在岌岌可危的他才必须谨小慎微，一步都不能马虎，一份营养都不能放过，凡是生长在自己附近的树，必须利用地下的根须杀死它们，转而为他的养分，他才能活！

他观察着恬恬听话沉郁的反应伸出手，看她没有抵触的意思，将手放在了她的脑袋上，一下一下抚摸着那头墨缎般的头发。他的声音绵绵而蛊惑，像诱哄水手跳进水里的塞壬之音，化成看不见的绳索，在猎物的耳畔缠绵悱恻，这个时候，听话的猎物已经被这些绳索束缚住了灵魂，下一秒就会死亡，他们已经成了塞壬的掌中餐食。

“好孩子，看你决心这么坚定，我很欣赏，也挺感动的，好久没看到觉悟这么高的新人了，你一定会有个好前途的。你看着吧，有付出才会有收获，你付出了常人不敢付出的，你就能得到常人一辈子也得不到的。”

“当他们还在辛苦的，日复一日朝九晚六过着枯燥而辛苦的生活的时候，你已经可以什么也不干就在家里躺着赚钱了，想要过这种生活，前期就必须付出。”

“我一般不替人做决定，也不参与别人的决定，因为这毕竟是一条不太正规的路，私心方面我也不想干涉别人的命运。”

“但是娱乐行业已经被那些有钱人搅乱了，包括我也是非常无能为力的，甚至……”孔峻熙说着哽咽了一声，沺恬伊抬起头，发现他的眼眶红红的，她隐约猜到了什么。

但是孔峻熙却没有往下说，而是移开了话题，就像钓鱼却只给鱼闻饵的味道，然后倏地一下把鱼竿往前移动，勾引得没脑子的笨鱼自己追着美味的饵跑，最后陷入浅水区不停挣扎，缺氧还呼吸困难，却再也没法回头了，才堪堪发现自己中计。

“总之，在这行里不付出一些东西是不行的，路已经被那些人走乱了。上帝也是公平的，我工作这么多年发现了这个道理，你付出最宝贵的东西，才能得到妄想的东西，这是一等一的交换，和命运的交换。”

恬恬有些恍惚，她的脑子被孔峻熙嘴里不停倒出来的“漂洗剂”浸泡着，原本呈现出健康粉色的脑子已经被洗得微微产生了腐烂的死人白。

她的眼睑低垂，长而卷密的睫毛覆盖住了一些眸色，让人看不清里面的神色，却又从她的大体动作猜得出来这个姑娘在消沉。

她是不想被别人发现自己心事和情绪的，所以才低下了头，但恰恰是这样的动作将她简单的心思展露无遗。

她还是太嫩了，在社会资历老而油滑的孔峻熙面前根本没办法掩饰情绪，孔雀可是有很多只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