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包厢里,傅临陈楚枫两人心思浮躁,亮堂的光线照着包厢满是不真实感。
傅临说完,又喝了一大口,醇厚的酒含在嘴里发着苦。
陈楚枫眸光闪烁,“温珩之待在唐溪身边始终是个大麻烦,不如直接下手处理了,以绝后患。”
让傅临主动出手解决掉温珩之,对他而言是最好的结果。
即能让温珩之滚开,有能让唐溪讨厌插手他生活傅临。
傅临偏着头微眯着眼,高楼的窗外是无数灯火,如同繁星闪耀。
“没必要。”傅临开口。
一个温珩之而已,他依旧不放在眼里,没必要专门去对付,只是确实该让唐溪离他远远的。
让这种苍蝇围绕在唐溪身旁,是他的失职,但这些的前提,是唐溪先亲自到他面前给他道歉。
陈楚枫皱眉,他最讨厌傅临这副高傲眼高于顶什么都在把握中的样子,也正是这副高傲性子给了他机会,也会给别人机会。
“不解决温珩之不知道他以后还会掀起什么风浪,小溪现在把他当朋友,万一以后他在小溪心里的地位越来越重要,那你怎么办。”
那我怎么办,眼睁睁祝福。
傅临没回话思索着,陈楚枫遮掩不住口不择言:“难不成你要看到小溪和温珩之在一起你才知道后悔。”
手一顿,空的玻璃杯“啪”的一声拍在桌上,傅临盯着他,红发冷脸眼里带着危险的审视。
他发现了陈楚枫的不对劲,明明该着急的人是他,为什么陈楚枫比他还着急。
迫不及待的想要让他处理掉温珩之。
是为了温珩之,还是……
傅临冷眸试探道:“一个贫困生,怎么会让你有这么大的反应,他翻不起什么风浪不是吗?”
陈楚枫自知失言,脸上挂着无奈的笑:“是我想多了,主要温珩之作为竞争对手确实麻烦。”
如果他还是强烈反驳,傅临还能说他是为了自己着想,而现在的顺从却显得欲盖弥彰。
傅临眸色暗转,站起身:“你说的很对,我确实该好好去考虑。”
他当成朋友的人,似乎并不可靠。
量身定制的西服外套,随手放在肌肉线条明显的臂弯处。
陈楚枫扯着假笑继续道:“嗯,你能想通是最好的,作为你的朋友,我当然希望你能和唐溪好好的。”
“我也希望。”傅临盯着他,不知道他口中的希望是指的哪一点。
陈楚枫温和的脸上笑意快维持不住,他心知肚明傅临开始怀疑他了。
他不在多言,傅临也没给他说话的机会,“走了。”
格外冷硬。
高挑的背影毫不停留朝包厢外走去,只留下心思烦躁的陈楚枫一人死死盯着他离开的背影。
傅临站在电梯正中央,随着电梯的缓缓下降,他盯着电梯里反光的倒影,手指下意识的弯曲扣着皮肉。
假若陈楚枫不可靠,那他以前的话有几分能信。
他还能相信他吗?
奢靡的包厢里只剩下陈楚枫一人,他坐在皮质的沙发上,温润的脸显得异常扭曲。
他坐直身子,拿起酒瓶对着酒杯倒了小半杯,喝了一大口,高度数的酒一下涌进喉咙,刺激着整个口腔,他未停而是继续一口接着一口。
今天傅临的反应来看,他已经被看出端倪,对他起疑心了。
是他太着急。
可他太不甘心了,凭什么傅临生来就能有一切,而他费劲心思都还够不上他。
就连喜欢的人,也毫不犹豫的奔向他,眼里只有他。
傅临这个蠢货,如果自己是他,他绝对不会让任何多余的人接触到小溪,更不会玩什么远离的把戏。
等到小溪一成年,就把人哄上床,让他完完全全的属于自己,再也不分离。
蠢货蠢货蠢货
去死,去死,去死吧
陈楚枫用着最恶劣的语言诅咒着。
……
傅临坐在教室里,心里横着一口气,还等着唐溪给他道歉,结果等了一天又一天,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反而等到了温珩之登堂入室的进入唐家。
他还是从别人的嘴里听说的。
傅临恨得咬牙切齿,唐溪是完全把他的事给忘了,把他当什么了。
其他公子哥见傅临面色漆黑,也当习惯的着鹌鹑,不去惹这位大少爷。
他们这群人都是人精,宴会当天发生的事自然也是知道一二。
唐溪在傅临生日会救了来当侍应生的温珩之,这件事当事可是有不少人看见,还提前离场送人离开,真是空有善心了。
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好好讨好傅临。
傅大少爷从生日宴以后就开始不对劲,虽然他们都觉得没有生气的必要,但大少爷的心情不是他们能够指点的。
傅临沉默的在位置上划着手机,突然他抬头问道:“今天多少号?”
一个公子哥小心翼翼回道:“二十七号。”
他皱着眉轻声道:“二十七。”
“十五天。”他算着什么东西,周身气势阴沉,仿佛下一秒就要暴走。
其他人不解其意,林失碗在其中读出了不同的意思,十五天,刚好是傅临生日到今天的日子。
林失碗才不信他是凭空说这些的,加上这些时日的变化,默默掏出手机。
【林失碗:小溪,你注意一下傅临。】
唐溪收到这条消息时格外茫然,他最近没有得罪他,又是怎么了,真是奇怪。
宁远见他发呆,仰着头的对他笑道:“干什么呢?做题做傻了。”
唐溪回神摇摇头,“没事。”
说完,抬手将身前本子上写好的题拍了下来,传给温珩之。
严谨的像是在搞什么科研研究项目。
宁远没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自从唐溪剪了这个头发更好揉了:“这么认真,你的温老师可真是尽职尽责,以前每天补习就算了,现在周末补课,每天都还要给你出题。”
“你也可以!”唐溪建议着。
“别,我这说的可不是好话,这大好日子过的这么开心,干嘛呀自找苦吃,但是我们小溪这么聪明以后肯定能当科学家。”
唐溪沉思几秒:“不吃喜之郎果冻。”
“?”刚开始宁远还没明白,见身侧同桌偷笑不止才一下明白:“好冷的笑话,小溪你现在都会说冷笑话打趣我了。”
唐溪笑了笑,白嫩嫩漂亮的小脸格外甜,又青苹果的青涩。
温珩之很快回了消息。
【温珩之:小溪真棒!】
【温珩之:这么难的题,这么快就做出来了。】
【唐溪:小狗转圈圈.jpg】
……
唐溪左脚刚踏入唐家,家里的氛围格外怪,唐父唐母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言,在他进门的一刻齐齐蹙眉看向他。
站在门口的少年很懵,漂亮的小脸上满是茫然无措,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家里的阿姨没忍住开口道:“少爷先坐,先生和夫人有要事和你说。”
唐溪点点头,在他们对面位置坐下,书包还好好的背在他身上。
乌黑的眼睛澄明一片,看的人心软。
偏生唐父唐母对他们的长子铁石心肠,面对少年的需求视若无睹。
唐父唐母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等了好久,唐溪习惯他们的威压,微微垂着眸无意识的摆弄着纤细的手指。
白皙的手指一下下扣在一起,扣出一个个月牙样的红印。
终于……
唐父如同施舍般的开口道:“你知道你那里错了吗?”
唐溪不说话,无论他说什么都没有用。
要的不是他说,是他们说。
唐父如同唱着独角戏一般,继续道:“傅家生日宴,你竟然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提前离场,你把傅家当成什么,把我们家置于何地你想去就去,想走就走。”
明明他走的那天晚上,他们什么都没说,连问都没问一句。
“傅家的权势人人都想巴结,你不讨人喜欢就算了,还堂而皇之的得罪,唐溪你不是一个人,你总要为家里想想,想想我们,想想你的弟弟,我们家要是能有傅家的鼎力帮助,家里公司绝对会更上一层楼。”
唐母冷漠的看着他,没有说话却斥责着他的不懂事。
“明天你当着傅临的面,好好跟他道歉,争取他的原谅,知道吗?”唐父终于说出了目的。
他们目光灼灼,不是在跟他商量,只是需要他的一个点头。
活了十八年,唐溪更加苍白无力的感受到,自己只是一个工具,家里的工具。
“如果他不原谅我了。”
“那就说明你还有问题,想办法,再说了人家只要你一个道歉,能有什么问题。”
“我知道了。”唐溪沉默后应道。
得到满意的答案,唐父才温润笑着,伸出手想摸摸唐溪的头,结果两人之间隔的距离太远,又空空的收了回来。
“好孩子,我和你母亲就知道你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我先上楼了。”唐溪没有正面回应,拉紧书包带子站起身回到房间。
关上门的那一刻,唐溪才感受到真正的空洞,一切证据都指向一个人,难过今天林失碗让他注意傅临,原来是这样。
就这么讨厌他,甚至都找到唐父唐母面前。
唐溪觉得自己格外失败。
他坐在地上,曲着腿双手环着膝盖,整张小脸藏在里面,长翘的睫毛忍不住跟着颤,眼里满是落寞与孤独。
他想要讨厌傅临了,他再也不要喜欢傅临了,再也不是他的朋友了。
傅临是个大讨厌鬼。
明明说好了会一辈子保护他的,童年时的誓言真的只是过去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