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决定，乌芝芝终于肯挪动尊臀，从谢忱的小腿上起来，颐指气使地命令谢忱：“带路。”
谢忱自然不可能做这个帮凶，“大仙，以我对荷风道人的了解，她不会失信于你的，不如我们在附近等候数日，顺便我赔你游玩。”
“不要。”乌芝芝回绝得没有任何犹豫，“她们看起来就不像好人，肯定会搞小动作。”
“大仙，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师姐说的。”
谢忱沉默了。
他与荷风道人不算相熟，近几年也鲜少接触，但木兰医宗无论从在修界的风评，还是他难得的几次往来来看，都不算‘小人’。
可是……那是师姐下的断言。
犹豫了许久，他才支支吾吾开口：“师姐当真这样说了？”
乌芝芝从未看见过谢忱这副模样，一下子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玩意儿，蹲在谢忱面前，托在腮仔仔细细地欣赏着：“你原来没有忘记他们。”
谢忱侧开了脸，显然不愿意对这个话题多谈，可奈何乌芝芝兴头起来了，一下接着一下地戳着谢忱的脸，不让他逃避问题。
“大仙，不要闹了。”谢忱一下子捉住乌芝芝的指尖，少女略高的体温像在掌心间烫了一下，谢忱微微失神。
下一秒，乌芝芝就抽回了手，不依不挠地追问：“为什么躲着他们，是因为你混得太差了吗？不好意思露面？”
谢忱无奈认输：“我还是给你带路吧。”
*
木兰医宗坐落于群山之中，四周是悬崖峭壁，中间成圆盘形，此处便是木兰医宗的落址。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
荷风道人被护送回木兰医宗后就进入密室闭关调息，而在进入密室前也对众弟子发话，“除了瓷姑，谁也不许进来，在本座闭关期间木兰医宗一切大小事务由瓷姑打理。”
此话一出，引得所有人哗然，不光是木兰医宗的弟子们不服，就连护送她回来的老友也不理解，“荷风，你考虑清楚了？”
可这回，荷风道人的态度异常坚决。
其实早在多年前，荷风道人就透露出想让瓷姑继任掌门的想法，只可惜当时被大多数人反对，为此，就连荷风道人本人的掌门之位也遭到了质疑。
最后还是瓷姑在那场逼位的大典上向着所有长老以及弟子的面保证，绝对不会染指掌门之位才得以结束。
而后来，荷风道人也收了上官莲心为关门弟子，并且对她宠爱有加，作为继承人培养，所有人都以为荷风道人歇了心思，可谁也没想到，到最后的紧要关头，荷风道人看重的还是那个天赋不佳的婢女！
瓷姑面上冷冷淡淡，似乎没有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重用而惊喜，反而秀眉微蹙，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仿佛一心挂念着荷风道人的伤势。
她挥退了所有人，将门内紧急的事务有条不紊地安排下去，而自己则是走进了密室旁边的小木屋内，那是荷风道人为她准备的居所。
而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她忽然回头，手掌一张吸起一颗小石子，弹出。
小石子打中林间的某一处，瓷姑上前，看着毫无异样的林子，脸上却是一片淡漠的笃定：“还不现身吗？”
又僵持了一会儿，树木后面才露出了一片衣角。
是上官莲心。
瓷姑：“上官莲心，你还有何事？”
被点到了名字，上官莲心背脊一僵。
其实从心底，她一起是惧怕瓷姑的。
因为瓷姑对她总是一副冷漠的样子，宗门上下对她的称呼不是大师姐，就是小师妹，师傅会温温柔柔地唤她‘莲心’，唯有瓷姑总是连名带姓地叫她。
“瓷姑姑，我只是担心师傅。”
“是吗？”瓷姑反问，落在上官莲心身上的眼神却像洞悉了一切。
上官莲心不由感到害怕，仿佛自己在她的目光下原形毕露无处可躲。
她艰难地吞咽了一下，两人就那么僵持。
瓷姑没有任何离去的意思，而上官莲心的问题注定也不会得到答案。
不，她不想！
上官莲心猛地惊醒，有件事，她一定要弄清楚。
“瓷姑，你还记得黎荣吗？”上官莲心豁出去了。
“嗯，今日和你比试的那个男修。”
话头一开，上官莲心仿佛得到了鼓励，继续：“你还记得他以前来我们宗门住过吗？北辰黎家夫人在怀他的时候遭到贼人暗算，导致黎荣生下来便身负剧毒，每到月圆之夜就会丧失理智，而等到大了点的时候，黎家就将他送到宗门医治。”
上官莲心还是说的保守了，黎荣身上的毒可不好解，这一长住就是几十年的时间，与她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是有这么一回事。”瓷姑的语调依旧冷冰冰的，但上官莲心却莫名听出她并非在敷衍，而是真的记得有那么一回事。
“那瓷姑姑可记得，师傅是怎么医治好黎荣的？”
“用冰衔玉蝉，冰衔玉蝉有安神定魂的功效。”瓷姑的声音平和稳定，“黎荣并非是因为中毒，而是因为当初黎家夫人曾与血厄宗老祖交手，被其法宝万魂幡暗算，注入几道残魂入体，而那些残魂无法吞噬修为颇高的黎家夫人，因此便打起了她腹中胎儿的主意，只待有朝一日能够夺舍成功。”
这才是黎荣当初每个月圆之夜便发狂的原因，那么多个魂魄争抢一具肉身，能不发狂吗？
上官莲心惊呼出声，“真相竟然是这样么？”
同时，她也再次意识到瓷姑在师傅眼中的地位，既然连此等秘辛都知晓。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当初被打入黎家夫人体内的并非是万魂幡中的普通生魂，而是……血厄宗老祖本人？”
就在上官莲心这句话说完之后，瓷姑看她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变得格外的锐利。
“不可能！”
上官莲心被瓷姑突然转变的态度吓了一跳，可瓷姑却不愿再留她，直接将她赶离了密室范围。
瓷姑站在原地许久，忽然转身，只是这回，她没有朝着自己的小木屋走去，而是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