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用什么样的心情问出这个问题的呢？

诸伏景光窥探着桐乡望的过去，尽管没有选择，但是未经同意便观看的感觉还是让他轻微地不适，但很快又专注于电影屏幕上，虽然一之濑朔才是自己的朋友，可桐乡望以那样惨烈的方式换来猫眼青年的存活，再加上同期随她而去的举动，他很难不在她的身上投注注意力。

——或者说，他余下的同期对桐乡望的印象大多都是“一之濑朔的幼驯染”，唯有诸伏景光，加上了一点。

救了他的人。

【“会的，”伊藤先生语气诚恳，即便面对的是一个孩子，他的态度也没有半分敷衍，“桐乡太太会再次获得筹码来继续她的爱好，运气好的话能赢一大笔给家里添一点家具，饭菜也不是便利店的过期便当...”

“我明白了，”桐乡望点了点头，她抱着怀里的玩偶熊，“如果这样对妈妈好的话，那就这样吧。”

她带着自己的玩偶熊走到了母亲的面前，后者不知道是不是长期营养不良的缘故，即便那位和伊藤先生同行的青年已经松开了对自己的钳制，却依旧瘫坐在地上，神情里带着迷茫和犹豫，“再见，”桐乡望将玩偶熊放在她的面前，那颗后来缝上的纽扣眼睛正对着女人，缝线嘴巴有点裂开了，透出里面的棉花，像个滑稽的笑容，“保重身体，妈妈。”

跟随女孩脚步的伊藤先生就站在女孩的身后，桐乡望话音刚落，男人就抱起她，女孩也不抗拒，只是将脸枕在对方肩膀上，漆黑的眸子里倒映出母亲的身影，同行的青年在路过女人身边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将钱包塞到了人手里。

女人的嘴唇轻微地蠕动了一下，垂落的黑发遮住了脸庞看不清表情，桐乡望就那么一直注视着自己的母亲。

直到最后，她还是没有听见一句挽留。】

这是什么？这算什么？

灰原哀深呼吸了一口气，放映还没三十分钟她就感到了一阵心梗，就算是再黑衣组织长大见过人体实验的天才研究员也难以避免压抑的情绪，不是没有见过出卖儿女的父母，但是...

“真安静，”灰原哀呢喃道，“她就这么接受了吗？”

没有大吵大闹，没有恐惧和哀求，没有哭喊，桐乡望就那么简简单单地明白了自己这时候离开才是对母亲有利的事实，这个孩子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做出的决定。

“...我有点想生气，”松田阵平面无表情，“但就算生气还是觉得憋得慌。”

【“自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空荡的屋子里，女人缓缓站起身来，却因为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腿脚麻木，起来的时候一没留神身体一晃，踩到了之前桐乡望放在她面前的玩偶熊上。

她怔怔地看着那个玩偶熊，小心翼翼地把它捡起来，上面女儿残留的温度已然褪去，女人将脸贴在玩偶熊毛茸茸的肚皮上，感受着粗糙的缝合线的痕迹，“我会把望赢回来的，”她喃喃自语道，那天还在下雨，她从柏青哥店回来的路上看见垃圾箱里露出的熊的耳尖，鬼使神差地想起了家里的女儿，才把这个玩偶熊捡起，回到家后清洗并且进行简单缝合后送给女儿，“我发誓，我一定会的。”

她举着玩偶熊，像是在许下一个郑重的承诺，“这一次，妈妈肯定会赢的..."

“妈妈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