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照进房间，江玉清早已收拾妥当。他留下一张字条：「我去见周振海。谢谢你的喉糖。——Y」
钥匙和地址被他小心收在口袋里。无论今天发生什么，之后他都会去那个地方——纪祈之的童年住所，也许在那里他能找到真正的答案。
安全屋外安静得出奇，连平常在附近巡逻的保安都不见踪影。江玉清拦了辆出租车，报出茶馆地址。
"绕个路行吗？"司机突然说，从后视镜里看他，"前面施工。"
江玉清警觉地抬头，发现司机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完全看不清长相。"不用了，就在这里停。"他伸手去拉车门，却发现儿童锁已经启动。
"抱歉了，江先生。"司机踩下油门，"三爷想见你。"
江玉清立刻去摸手机，却被一记手刀击中手腕，手机掉在车底。"你是谁？纪明远派来的？"
司机没有回答，只是按下方向盘上的一个按钮。后座空调出风口突然喷出白色气体，江玉清屏住呼吸已经来不及了，一股甜腻的气味充满车厢。他的视线开始模糊，四肢变得沉重...
最后的意识里，他听到司机对着对讲机说："得手了，通知三爷。"
当江玉清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坐在一张硬木椅上，双手被塑料扎带绑在身后。房间不大，像是某间办公室的休息室，唯一的窗户被百叶窗遮得严严实实。
"醒了？"一个陌生的男声响起。
江玉清抬头，看见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坐在对面沙发上，穿着考究的灰色西装，面容与纪祈之有三分相似，但眼神阴鸷得多。这就是纪明远，纪祈之的堂叔，可能是杀害他父亲的凶手。
"周振海在哪？"江玉清直接问道，声音因迷药而嘶哑。
纪明远挑了挑眉："直奔主题？我喜欢。"他倒了杯水放在江玉清面前的茶几上，"放心，没下药。老周正在来的路上，他坚持要亲自见你。"
"为什么绑架我？"
"绑架？多难听。"纪明远笑了，"我是邀请你来谈笔交易。你父亲当年带走的账本，在你手里吧？"
江玉清心头一震，但面上不显："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纪明远俯身向前，身上古龙水的气味扑面而来，"你父亲临死前肯定把东西藏在哪里了。十年了，我一直没找到，只能猜测他交给了家人。"
"如果我有那种东西，早就交给警方了。"江玉清直视他的眼睛。
纪明远突然大笑："警方？你以为纪祈之是什么好人？他父亲在位时，纪氏做的脏事不比我的少！"他站起身，踱到江玉清身后，"小江啊，你还年轻，不懂这个世界的规则。账本给我，我保证你和你母亲后半生衣食无忧。"
"我母亲已经和你一样有钱了，不是吗？"江玉清冷笑，"她嫁给了你的合作伙伴。"
纪明远的表情一滞，随即恢复笑容："聪明。难怪祈之对你另眼相看。"他的手突然按在江玉清肩上，"但他有没有告诉你，当年下令调查你父亲的人是谁？"
江玉清的身体僵住了。
"是纪祈之的父亲。"纪明远俯身在他耳边低语，"因为他怀疑你父亲偷了公司钱。多讽刺啊，你爱上仇人的儿子..."
门突然被推开，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冲了进来："够了！明远，你答应过不为难他！"
江玉清抬头，看到一张与照片上相似却苍老许多的脸——周振海，当年游艇上的幸存者，可能是最后一个见过纪祈之父母活着的人。
"老周，你来晚了。"纪明远直起身，"我们正聊到精彩处。"
周振海快步走到江玉清面前，眼中满是愧疚："对不起，孩子。我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方式..."
"周叔叔。"江玉清艰难地吞咽，"您能告诉我真相吗？关于我父亲，关于...那艘游艇。"
周振海看了眼纪明远，得到默许后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你父亲是我见过最正直的人。"他声音颤抖，"当年他发现纪明远挪用公款做假账，偷偷收集证据。纪董事长——纪祈之的父亲——起初不相信，下令调查你父亲..."
"然后呢？"江玉清追问。
"然后你父亲找到我，因为我是财务副总监。"周振海苦笑，"我把证据交给了董事长，他终于看清了纪明远的真面目。但就在准备报警的前一晚..."
"游艇事故。"江玉清轻声接上。
周振海点头，眼中含泪："那不是意外。制动系统被动了手脚，我亲眼看见纪明远的人在前一天晚上鬼鬼祟祟..."
"证据呢？"江玉清急切地问，"您刚才说亲眼看见..."
"就在这里。"周振海从内衣口袋掏出一个U盘，"当年的维修记录和我的证词。我藏了十年，现在该还给你们了。"
纪明远突然大笑："老周啊老周，你还是这么天真。"他拍了拍手，两个保镖推门而入，"你以为我会让你们带着这个离开？"
周振海挡在江玉清面前："你答应过的！只要我带证据来，就放这孩子走！"
"商人的承诺你也信？"纪明远讥讽道，示意保镖上前，"处理干净点。至于小江...别伤着脸，祈之侄子会心疼的。"
保镖上前拉扯江玉清，周振海试图阻拦，被一拳打倒在地。江玉清趁机用被绑住的手抓起茶几上的水杯砸向最近的保镖，对方吃痛松手，他立刻冲向门口——
却被另一个保镖拦腰抱住，重重摔在地上。江玉清眼前一黑，感觉有温热的液体从额头流下。模糊中，他听到纪明远在打电话："...是的，人在我这儿。想要他活着回去？那就放弃明天的董事会投票..."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紧接着是整齐的脚步声。纪明远脸色大变："怎么可能？这里明明是..."
门被暴力踹开，全副武装的特警冲了进来："不许动！警察！"
混乱中，江玉清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穿过人群——纪祈之，西装外套都没穿，白衬衫上沾着血迹，眼神凌厉如刀。
"江玉清！"他看到地上的江玉清，脸色瞬间惨白。
纪明远突然掏出一把手枪，对准了江玉清的头："别过来！否则我..."
一声枪响。纪明远的手腕爆出一朵血花，枪掉在地上。江玉清转头，看到林墨举着枪站在门口，眼镜后的眼神冷静得可怕。
纪祈之已经冲到江玉清身边，割开他手腕上的扎带，颤抖的手指轻触他流血的额角。"没事了...我来了..."他的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与平日判若两人。
江玉清想说什么，却突然注意到纪祈之白衬衫上的血迹不是别人的——他的右腹有一片正在扩散的红色。"你受伤了！"
纪祈之摇摇头，将江玉清紧紧搂在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让他窒息。"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告诉你一切..."
江玉清埋在他肩头，闻到了血与纪祈之特有的气息。在这一刻，所有的谎言、猜疑都不再重要。他伸手回抱住纪祈之，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纪总！救护车到了！"林墨在远处喊道。
纪祈之充耳不闻，只是捧着江玉清的脸，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别再离开我的视线..."他低语，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脆弱，"我不能再失去你..."
江玉清闭上眼睛，任由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将自己拥入怀中。在血与泪的交织中，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纪祈之的心跳与自己的如此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