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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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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着纸,颤着手去拿手机。

拍照保存,不放心,又在每个软件里都存了一张。

然后把纸悄悄塞回原位。

阿嬷躺在沙发上睡觉,安静又寻常的上午。

窗边绿萝迎风簌簌。

我捏着手机,坐在轮椅上无声地笑。

程双言你死定了。

突然想到了报复程双言的绝佳方法。

还有什么能比天才陨落更叫人欲罢不能的呢?

门被叩响了。

吓得我把手机手机扔出去,手机摔在地上发出一声爆响。

才想起来手里没拿那张纸,我心虚什么?

程双言怎会在这个时间回来?

难道她装监控了。

心虚地回头,到处看,什么也看不见。

阿嬷睡得像死猪,门又被叩响,颤颤巍巍捡起手机。

转着轮椅去开门。

一个高而白的身影,穿着卫衣牛仔裤。

柳愈提着一兜子水果,满脸震惊。

“你怎么成这样了?这么严重。”

紧绷的心骤然松弛下来,翻了个白眼不愿多言。

“你来干嘛?”推着轮椅往回走,柳愈进来关上门。

“要换鞋吗?”她站在门口。

“你在客厅拉屎我都不会管你。”阿嬷呼噜声太大,听得我心烦。

开碰碰车一样把轮椅开进卧室。

“你请了一个月假,我有点担心,就跟老师要了你的地址,来看看你。”

“没想到你真出车祸了。”柳愈似乎松了口气。

“我出车祸你很高兴?”耷拉着眼皮,不耐烦地看她。

莫名其妙,只是邀她喝杯酒,就自作主张跑进人家里。

“没有没有,我就是担心……”她目光越过我身后,似乎看到了什么,尴尬地移开眼神。

我回头,程双言每晚虐待我的小工具整整齐齐挂在墙上。

想笑。

叹口气,摸出根烟却没有打火机。

她凑过身,咔哒一下,帮我点上了。

“你也抽烟?”惊讶地看她,她手里的打火机眼熟。

“你的,上次你喝醉了,落在我那。”她依依不舍似的,递给我。

“送你了。”摆摆手,觉得这场面眼熟,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酒啊,你真不是个好东西。

沉默很久,她终于开口:“你那个姐姐,是你亲姐吗?”

当然不是,可又背着姐姐的名分。

明白她要说的意思,也明白她为什么要来确认我是不是出车祸了。

怀疑我被囚禁了?或成了程双言的暖床金丝雀。

事实就是如此,只是我不是金丝雀我是沙包。

久久不应,只是指了指脖子上的吻痕和脸上未消的巴掌印冲她笑。

一笑,豁开的嘴角更明显了,连带着牙龈也痛。

柳愈没有震惊,神色复杂,或者说,有点怜惜?

看非正常人的眼神?

不笑了,立刻变脸,指着门让她滚。

她不滚,真诚地问我:“你是自愿的吗?你想逃吗?”

我想逃吗?逃了七年,我逃掉了吗?

最终还是礼貌请她离开,带着她的水果。

不为别的,柳愈是这么多年第一个看破程双言真面目的人。

也许程双言会伤害她,而我阻止不了。

程双言回来了,提了一大包衣服。

花孔雀,弄坏她点衣服就这么急不可耐要把衣柜再填满。

我把打着石膏的脚架在茶几上,阿嬷终于走了,我夺回客厅使用权。

程双言从袋子里掏出一件东西,丢在我腿上。

捡起来看,一团细绳,绕来绕去,什么东西。

你的衣服,程双言说。

不可置信地捡起来看了三遍,还是没看懂这件衣服遮哪里。

程双言把半人高的大包丢过来,微笑。

“一天穿一件吧,够你穿到能骑摩托那天了。”

“把摩托卖了吧,卖了还钱。”哆嗦着嘴唇说。

程双言靠过来,手抓起我的领子,狭长的眼睛扇动着恶意。

“你是不是忘记了?你搞坏了我多少衣服?”

“一件顶你十件,赔得起吗?嗯?说话。”

没法说,程双言手绕过后脑勺,手指扯着我的嘴角,涎水混着眼泪一起流下。

她发出低低的笑。

目光空洞地看着天花板,上面有一个镜子。

恶趣味的程双言定制的。

每晚都盯着镜子,手腕上的青蛙手表依然发出夜光。

一切都像回到了那个狭小的双人床,没有力气了,竟生出几丝快感。

做完照例要帮她舔,一根一根舔干净手指,我累得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她伸进来一顿搅和。

又温柔地躺下,把我紧紧抱在怀里。

她的手表冰凉,刺着我的背,不舒服地动了一下,屁股上挨了一巴掌。

“别动。”声音温柔,脸靠在我的肩窝喘息。

心里装着弄死程双言的大计,皮肤爽得一阵颤栗。

忍不住咯咯笑,她诧异抬头,摸我的脸。

“你疯了?”

我没疯,伸出胳膊,把五指张开又合拢,看向程双言。

“你爱我吗?程双言。”

她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我不爱你还能有谁爱你,世上只有我爱你了。”她凑过来要吻我。

啪地一巴掌抽在她脸上,脸上立刻浮起五指印。

爽得哈哈大笑,讥讽地看她。

“这就是爱我的代价。”

程双言没还手,叹口气,把我搂得更紧。

“乖一点好吗?”

老实了一段日子,那包衣服也快穿完了。

终于要拆石膏了。

最近程双言对我不错,我打她她从不还手,也许是那堆衣服取悦到她,她还把摩托还我了。

只是换了一辆,巡航款,速度快不起来,像老牛拉车。

好在外表很帅,欢天喜地的接受了。

没了石膏的束缚,身上的伤疤也好全了。

我去剪了个头发,漂到九度,白金的发尾垂在耳边,骑在摩托上,感觉自己终于复活了。

没忘记正事,那张图片还在手机里,手机碎了屏,还坚持用。

搜了好多信息,看不懂,字都认不全几个,别说偷税漏税这种高级玩意了。

想起柳愈,拿着打码的照片问她什么意思。

她看了我半天,问我。

“你学的什么专业?”

“咱俩一样吧,应该一样?”毕竟是一个宿舍的,疑惑问她。

柳愈从书架上翻出一本书,经济法。

“你怎么还有这种东西?”惊喜问她。

“这是我们的专业课,白痴。”好脾气柳愈终于说了句粗话。

我也许真的有精神病,日夜颠倒地喝酒,竟然没想过大学还有上课这回事。

程双言替我选了法学。

开始学习了。

错过了领书的时候,柳愈替我买来学姐的二手书。

跟着她一起去上课。

酒吧也不去了,营销以为我失踪了,疯狂打电话找我。

安生了些日子,越学越绝望。

看不懂,记不住,日夜颠倒的作息让我白天昏昏欲睡,晚上失眠到清晨。

柳愈劝我戒烟,戒个屁。

拉她一起抽,她反给我买一堆百醇,替代香烟。

柳愈话不多,做事认真,是破烂学校里的清流。

问她为何来?又为何在这还这么努力?

她笑。反问我。

为何就这么颓丧下去?人人都有从头再来的机会,为何我没勇气去做?

心脏怦怦跳,夹起百醇骂她神经。

开始在半夜睡不着的时候看书催眠,而不是躺被窝里灌酒。

放假了,程双言来接我。

想骑摩托回去,怕她撞我。

骨折的记忆太惨痛,最后老老实实抱着书包上了副驾。

看见她就烦,想抽烟,发现烟盒不在。

摸了根百醇,叼着啃。

书包鼓囊囊,她一手抓方向盘,一手伸进去摸。

摸出来一沓书。

吃惊地看我,我示威地看她。

怎么了程双言?许你当精英?不许我摆脱法盲?

她笑。

“最近怎么了?大变活人。”

伸手摸我头,我厌恶地躲开了。

她猛地卡住我脖子,转头看我。

“我跟你好好说话,你就跟我好好说话,好吗?”

神经病家暴女。

想咬她虎口。

她聪明,扼住我脖子,我动弹不得。

用脚踹她,一脚踢在她大腿,她吃痛,猛踩一脚刹车。

后面的车吓得猛打喇叭。

我窝在角落笑。

她终于无奈了,露出一丝疲色。

“你要怎么样?我的妹妹。”转头看我。

我警惕地看着她,不知哪里触动了她,她伸手过来摸我的嘴角。

那里豁口长好了,留下一块疤。

一路上没再说话。

到家门开了,一桌热乎乎的饭菜。

程双言出门前做的。

饿得要死,扔下书包就去吃,被她揪着后领去洗手。

忍不住骂她:“程双言你对我温柔点会死吗?”

她忽得垂眼看我。

“谁对你温柔?”嘴角噙一丝冷笑。

“几天不见有新机遇了,胡一。”手用力拧了下我屁股。

一巴掌扇在她腰上,她趔趄一下,两眼间满是恼怒。

程双言一手扶腰,一手过来抓我。

我往餐厅跑,眼见她过来,又气又急。

一把掀了饭桌。

几乎是掀时就后悔了。

程双言不怎么做饭给我,但她做饭好吃,掀了这顿今晚饿到死她也不会给我东西吃。

覆水难收。

一地碎瓷片,汤汤水水,米粒滚在烧排骨的酱汁里。

像趴在血水里的蛆。

完蛋。

心惊胆战去看她,顺手提起凳子预备还击。

程双言没说话,垂目看着饭菜沉默半晌,扶着腰进房间了。

我定在原地,愣了好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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