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余眉头一皱,眼神冰冷:“我没有你这么大的孩子。”
蒋逆愣在原地,瞟一眼温予年:“怎么回事?”
“原话奉还,我来找他。”
温予年再次被抓住命运的后脖颈,谢余仅用一只手就把他藏到身后,典然一副护短的形象。
蒋逆:“你们这是?”
温予年不停眨眼暗示,总算被蒋逆看见。
“我……我在给他指路。”蒋逆顶着谢余赫人的目光熟练扯谎,反正从认识温予年起早已不是第一次了。
谢余目光落到桌上的挂号单,没有多说,两手插兜离去:“该吃饭了,年有余。”
“好,哥哥。”温予年乖巧地跟在身后。
半途他趁机回头,做口型道:“我晚点来找你。”
一离开蒋逆的办公室,温予年的手机便在口袋里不断震动,他捏着手机的指头都被震麻了。
是昨天发给蒋逆的好友申请通过了,还有他数不清的问题。
“你刚刚迷路了?”谢余开口问道。
温予年糯糯道:“对,哥哥你去做CT,我想上厕所,上完以后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他专门趁这个时间差来找蒋逆的,后面哪还有这么好的时机。
医生说,最多后天就能出院。
温予年不清楚谢余听到多少他们的对话,试探道:“你没听到我在找医生哥哥问路吗?"
“没有。”谢余没什么表情波动。
温予年放心了。
接下来,他陪谢余去看了司机老周,受的伤比谢余稍微重一些,还要住半个月的院。
事发当时,谢余冲向前座,猛把方向盘打到最左边,才让酒驾车没有撞上正前方,只是撞到车尾部。
酒驾司机死了。
谢余自费付给家属损失费,没要他们的修车赔偿,还签了谅解书。
这场意外事故就此结束。
也在网上掀起了不小的波澜,大多都是在关心谢余的身体状况。
【谢余哥哥太惨了(暴风哭泣)】
【谢影帝事发后也没报平安,好担心。】
【大家不要担心,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只是经历重大事故,需要缓一缓。】
缓一缓?
温予年放下谢余的新手机,看着自己面前拿着梳子的他,正一脸认真地扎着自己的短毛,甚至还有几分乐在其中。
高高地梳起,然后用小橡皮筋扎好,镜子里,温予年成了只小刺猬。
“年有余,转过来。”
谢余嘴角上扬一点点,随后又迅速放下。
“喜欢吗?”
“喜欢。”
温予年不敢说不喜欢,也不知道谢余睡前从哪里看的亲子活动,说早上帮孩子扎头发能促进感情。
自从他昨天被抓到四处乱跑以后,谢余时刻待在他身边,然后一觉睡醒,自己头发就乱得像鸡窝。
要是自己敢说不满意,谢余就会取掉皮筋,重新扎。
地上阵亡的头发都是他的战绩。虽然谢余已经很小心了,但还是不可避免。
温予年本来自诩就没几根毛,这下更少了。
“你的表情不像是在说喜欢的样子。”
温予年假笑道:“喜欢,特别喜欢,哥哥扎的,我都喜欢。”
谢余没有被夸得迷了眼,肯定地说:“你不喜欢。”
他小心谨慎地控制力度,取下橡皮筋,指尖都在微微颤抖,连带发尾挠着后脖颈,痒痒的。
温予年身体紧绷着,手指捏成小拳头,全部注意力都在后面,因为谢余的手往下再走一点就是腺体的位置。
“你好像很紧张。”谢余忽然说道。
“啊……”温予年作势往旁边一躲,转头看去,“没有,因为哥哥很少给我扎头发,一般都是妈咪在做。”
他捏造事实的能力愈发精进,已经进步到无需迟疑,张口就是事实的地步,这都是迫于谢余眼神压力的成长。
无论温予年说什么,谢余也不进行怀疑和反驳。
就像现在这样,他会习惯性眯起眼睛,问:“是吗?我不记得了呢。”
逆着灯光,温予年读不懂他表情的含义。
过了一会儿,谢余问道:“你妈咪和昨天那个蒋医生认识吗?”
温予年沉默几秒,没选择撒谎:“认识。”
听到回答的瞬间,谢余眼神暗了一下,手上的动作也顿住。
紧接着,“啪嗒。”他头上的橡皮筋被谢余扯断一根。
“很熟?”谢余声音低沉几分,像是在压抑什么。
“很熟。”温予年心里涌起不安。
“啪嗒。”又断一根。
察觉到氛围不对,他索性避开话题:“我听护士姐姐们说,你的粉丝都很担心你。”
这期间,温予年大概跟他讲述了生活情况。
谢余是独立工作室,经纪人就是他自己,没有助理,平时宣传公关都是他弟弟那个哥控挪用星辉娱乐资源在负责,不过这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倒显得温予年让刘姐插手有点多余。
不管怎么样,“谢余和温予年疑似有娃”这件事不会流传出去。
最近也没什么人来看谢余。
有一个疑点是他弟弟没有来看他,只说,既然有人在陪他,他就不来了。
有点奇怪,但谢余本人并不在意,全部心思都在养崽身上,温予年也不好多问。
“嗯,我看了。”谢余将橡皮筋收好,揣进衣兜备用。
温予年随意弄散头发,恢复原本的微分碎盖:“你有什么想法吗?”
谢余想了想:“发个Sanfi?”
Sanfi是大热的艺人与粉丝的交流平台,有粉丝后援会和明星个人楼,当然站姐也能上传自己偶像的路透。
温予年的各种活动宣传也是在这个平台上面,偶尔也会分享些上下班图片。
除此之外,每天热门词条也实时刷新,因此在年轻人间煞是流行。
“哥哥可以自己去拍点照片,我一个人呆在这里没事的。” 温予年贴心补充道。
今天是谢余住院的最后一天,他还没找蒋逆问清楚自己的情况,根本找不到偷偷回复消息的时间。
他巴不得谢余快点走。
谢余收拾好地上的头发,走到阳台推开窗子:“天气不错。”
“那去广场散散步?”他换上黑色长袄,把口罩带上,有几分邀请的意味。
温予年无视,玩手指头编花。
离开病房时,谢余轻轻关上门,嘱托道:“你乖乖的,别乱跑。”
温予年笑着说:“好。”
好你个大头鬼。
下一秒,一个小小的脑瓜就从门后钻出来,左顾右盼,确定没人后,才故作冷静地漫步到安全楼梯处,直奔门诊O科。
温予年打开消息界面,没空看蒋逆的几百个问题和不间断的问号。
他边跑边打着字:【蒋崽,我一分钟后到】
蒋逆:【好,我这会在休息,没有病人。】
打完这行字,蒋逆一抬头,便见六岁幼崽气喘吁吁地跑进来,累得半蹲下身。
这么快,果然年轻人就是身体好,蒋逆递给温予年一杯水。
温予年喘着气,拒绝道:“时间……紧,任务重。”
“好嘞,我昨天一瞧见你的状况,就上网查了文献,问了几个专业朋友,还真给我发现相似案例,你猜是为什么?”
温予年眨着大眼睛,捧场道:“为什么?”
“通俗来讲,你过敏了,因为第一次承受Alpha大量的信息素。”
“然后呢?”温予年话锋一转,“等等,你怎么知道是Alpha的?”
“谢余失忆前来找我验了性别分化。”蒋逆意味深长,话里有话。
“我的?”温予年凑近,和他大眼对小眼。
蒋逆没说话,瘪着嘴点头。
“他当时什么反应?”
“面瘫能有什么反应,”然后蒋逆猛一拍脑袋,“哦对他笑了!”
“笑了,笑了?”温予年反复琢磨,闻到了阴谋得逞的味道。
蒋逆面色凝重:“扯远了,你这个病好治也不好治,不好治在于没有特效药。”
“好治的话怎么说?”
“只能等自然的新陈代谢把谢余的信息素排出去,不过有个弊端,一旦你沾上A的信息素就会变成小孩。”蒋逆无奈地摇摇头。
温予年思忖着:“那我是不是可以一直待在他身边,直到产生耐受体,这样就能治好了?”
“聪明,看来你智商没下降到孩童水平。”
温予年一时分辨不出是夸奖,还是嘲讽。
“期间信息素适应循序渐进,谢余的外套、衬衫都可以,越贴身效果越好。”蒋逆宽慰道。
“行,回头请你吃饭。”温予年不敢多待,问完马上撤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卧底接头。
蒋逆挥挥手,送走温予年,而后取出柜子里的文献资料,落到最后一行:“该症状推荐服用特效药普兰特林,七天内即可见效。”
请他吃饭倒是不用了,为了大爹和小爹的情谊,蒋逆操碎了心。
随后他拿上其他病人资料,亲自跑去检验科核对内容,却遇见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温予年正拼命往回跑,手机突然一阵消息震动。
只见蒋逆美滋滋报点:【小爹你慢慢跑,谢余还在检验科这边。】
检验科?不是散步吗?
温予年不自觉放慢脚步,扭头望向窗外。
广场喷泉处,座椅上,步行道,根本就没有他的背影。
记忆中,谢余带上捡起的头发,退出病房。
温予年心里一阵打鼓,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亲子血缘关系。
他赶紧回复:【快去拦住谢余】
蒋逆:【好。】
温予年扫一眼楼层示意图,确认好最短路线,扭头就往检验科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