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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九死一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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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藏顺着南风明灼的指向,看到了被一片玫红色的花云围绕的小屋,惊讶此处竟然有人隐居。

又想到那或许就是南风明灼要找的旧友的住处,不觉欣欣然暗喜。

暼了眼旁边两步远也有一株人高的红香绿玉,她背着南风明灼稳着步子朝他指的那山走去:“这花为什么就不能碰,还挺好看的。”

“好看是好看,奈何有烈毒。”

他们身处一处树木不多的山坳,这儿土壤是肥沃的黑灰色,芳草鲜美,四面环山,举目望去,满目的红绿。

绿是黑土上茵茵的青草,高山上郁郁的翠木。

红是生长的数也数不清的玫红色花葩。

在山坳里,花株主要聚集在中心地带,只有少数几棵,仿佛是风吹了种籽来,流落于大群体之外;

在山上,那红色的胭脂都是染在了半山腰。

这花卉的茎又粗又直,叶片如芭蕉扇,茶盘大小的绿萼托举着人头般的圆蓓蕾,整个形态如向日葵直挺有精神气——只是比向日葵还大还壮许多。

上面红色的花苞虽未怒绽,远远看起来,却仍如漂浮的旖旎红纱,点缀妩媚着这一片山坳。

怀藏叫不出花的名字,也很喜欢花的艳丽,不过南风明灼说花有毒,那她眼里便自然浮出了层淡灰的烟纱,笼罩了所有的花,教它们黯淡无颜色。

她踏着微黄的晨辉铺染的地面,眼里只有西山山腰玫红色的花丛半遮掩的小屋。

晨辉打出她斜长的暗影,随着她的移动往前行进。突然,旁儿滑过去了几道鸟影。

南风明灼余光暼到,仰头瞻天穹,居然见到盘旋着许多凶烈的黑鸢。

瞅了眼手里颈血沥尽的黑鸢残尸,扬手委弃,南风明灼对怀藏柔声命令:“放我下来。”

怀藏也瞅到了黑鸢的影子,自然不拖泥带水,放背上的人下来掺住他的胳膊。

手欲从头上摸下一根簪子作兵器,然而摸遍什么都没有,毛毛的头发是让绢带束的双鬟,簪子竟然都遗落了。

微微皱眉,瞟了眼南风明灼手里的匕首,却是没指望。

目光再环扫了眼,除了那玫红色花株的粗茎、地上的石头,就剩她腰间的束带可以持握当武器。

怀藏自信能够把柔软的布帛舞好,但考虑到南风明灼相识的人在此山坳,不知何时会出现,解了衣服倘让那人撞着诚然不雅。

索性就去捡石头,忽然南风明灼把匕首塞到了她手里,手臂搁在她肩膀上:“我们走,不跟扁毛畜生干瞪眼。”

怀藏瞧见他自己是握着匕首的宝鞘,没说话,抬眸看了眼天上乱盘的黑鸢,按照南风明灼说的继续往前走给他当拐棍。

这样走有些别扭,可南风明灼与她配合得极其的平稳协调,仿佛她真是根会走的拐杖,能主动的停,主动的行。

觉得逮到了机会的黑鸢们猛扑而下,犹如一支支的利箭。

它们的羽翼展开,足足有两米多宽,力量大得惊人,爪子能够剖拉出活人的心脏。

然而逼近人影撑爪之时,南风明灼陡然扭身,匕首鞘灌着内劲折削了几下,竟断去三只黑鸢的双爪,其它的黑鸢将将躲过或者转了冲势。

然后,两人被群鸢围攻。

其实怀藏想不明白这儿的鹰怎会成群捕食,无光阁所落的林子中也有鹰出没,不过体形比眼前的要小,还总独来独往。

她没多想,因为身上很快挂了彩,南风明灼那儿是羽毛乱飞,凶猛狠戾的黑鸢死了数只。

怀藏看出他能将内劲灌入兵器,以气对敌,觉得他比自己想的厉害得多,不明白当日崖上为何那么快就被踹下去。

但黑鸢真的又猛又捷又多,根本无暇让之旁思。

他们处境不是特别的妙,黑鸢腿力强壮,爪若钢钩,凡被黑鸢勾过不仔细的话,伤会很深。

若勾到不该勾的地方,勾出不该勾出的东西,恐怕要么致残,要么致命。

然而眨眼,鸢群突然悉飞走了。

“怎么回事?”怀藏摸着手臂上被鹰爪浅过、血已凝止的伤口,问南风明灼。

却瞥见十几米开外那片玫红色的花域,许多含苞的花在缓缓绽裂,绽裂的过程中硕大的艳丽花瓣,在空气里化为淡淡的红霭,只见那一片花海已经艳雾氤氲,仿佛笼罩了一层薄薄的轻纱。

南风明灼伏到怀藏的背部:“走,我们上那小屋,这儿无风,雾瘴短时间不会漫过来。”

“哦。”

应着,怀藏背起沉甸甸的男人,看了眼西山腰阳光中的小屋,有点儿疑问:

那里也有花丛,南风明灼就不怕那里的花开?有毒的话,他的旧友如何生活在那里?

不会解毒的话,那人简直是把自己撒上香料放在火上烤;若是能够解毒,南风明灼怎么不喊自己的友人过来接应,只要她避着那花?

不过出于对南风明灼的信任,怀藏仍旧埋头往前行,什么都没问是由于登山累得够呛,横竖她觉得南风明灼不是那种带着她千里来奔死的人,而且他说过喜欢她,又怎会带她来找死?

终于到了山腰,站在瑰丽的花丛外围两步远,怀藏气喘吁吁歇了歇,再按照南风明灼吩咐的找路。

“真有路呢。”少少,怀藏欣然。

小径切开了环屋花丛,两旁立着高高的篱笆以隔花,人走进去不冲撞打闹是不会沾到花的。

“我们进去。”南风明灼轻声吩咐。

于是,怀藏背着他过花丛小径到了院里,伫在屋外左右上下看了看,怀藏面换了副茫然。

眼前的屋子破落沧桑已然垂垂老矣,两只脚都踏进土里的那种,估摸一阵恶风就能将它彻底送走。

她想,这不像住人的地方,乞丐都不可能住此——怕半夜梦中墙壁坍塌被活埋。

不过她还是听南风明灼的话,推门进了去,相信有问题南风明灼会指出。

只见有窗口漏进来的光,屋内很明亮,顶上破了几个洞,地面生不少杂草,桌椅、木床一应与房屋匹配的沧桑。

“看看有没有后门。”南风明灼道。

片刻,怀藏真在左手房间找到了后门,诧然微笑:“你怎么什么都能猜到,瞧你好像也没来过此。”

“因为我知道此必然会有条路,”南风明灼淡笑了下,神色渐渐收敛,“你可能还不知道,我们正在一个九死一生之地,只有这一条路可以出去,不然留在此,时刻都会遭逢不同的危险。出去就好了,与你讲起是不想你太放松警惕,犯下什么差错,我想看你无恙。”

说着,他示意怀藏往前走,在经风吹雨打不知多少个春秋的木门前,手轻轻一推,不料竟訇然倒地。

木板压伤野蛮生长的草木,荒芜的后院居然也环生了密集的玫红色的毒花。

但是与前院相同,开了条足矣通人的小径。

不同的是花丛里夹了一带半丈宽的水流,与小径横纵相交。

花丛有缺,因小径。

小径有断,因水流。也就是通往外面的小径上有个豁口。

那上面没有搭供人行过的垫脚物,意图出去要么涉水,要么踊跃,要么轻功,因那宽度正常的步子腿再长也跨不过去,何况怀藏连大长腿也不算。

左边离小径半步遥的深草丛中藏了具寒森森的骷髅,因乳白的颜色甚醒目才藏也没藏好。

怀藏进到后院瞥了一眼那乳白色,略偏头与南风明灼说话:“那个,那个……不会是你的旧友吧?”

南风明灼明显愣了一下,但愣在眼里很快消融,笑:“有点不像。”

“哪里不像?”怀藏自其轻巧的语调中,读到了一种隐性的肯定,是那种他或许知道又或许不知道自己的朋友在哪里,却知道绝对不在这里的感觉。

是以怀藏再掠了眼那白森森的骨殖,便没再看,冉冉靠近切断小径的水流。

然而,一阵西风逆来,吹散了她顶上南风明灼的声音:“人家不会是具骷髅。”

然后怀藏看到,秾艳瑰丽的花丛上面,蒸起了淡淡的红色烟雾,不止一处。而似被西风扰醒了般,环生簇拥的花葩连绵绽开,雾瘴弥漫得快。原本是可以浮在一定范围内的,但是西风偏要将它把人送。

怀藏往后退了一步半,盯着咫尺之遥的、被水流横断的小径的另一端,有点可惜——刚才毫不耽搁跳过去就好了。

不过不太清楚南风明灼说的烈毒有多烈,以及眼瞅花丛径道上面那里漂浮的雾瘴较稀薄,她还是想试一试。

首先,小屋是四面环花的,又有西风;再者,人就是该当即立断,不能犹豫,趁着雾少时不走更待何时。

对于她一点点的身体姿势,南风明灼就预到了她要做何,那么一刹那捉住她耳朵一拖。

“啊!”由于又重又猝然,怀藏嘤咛了一声,被迫偏了脸。

她是有冲势在身的,还背着人,便失衡踉跄侧退了两步,险险摔倒。

恰恰微风卷了一缕淡雾侵来。

南风明灼瞬时色微变,没带犹豫地伸掌挡在她的面前,隔开了雾吻脸。

眉头微蹙,他有点烦躁地手背打走细雾,冷声喝道:“往后退,我们回屋!”

“你的手……”

怀藏看到他的手背,居然眨眼溃烂了盅大的一块皮,黄色的血肉上鼓着几颗大大的黄液泡,也有破掉的,隐隐有股难闻的腥味,可怖惊心。

南风明灼也暼了眼,冷眸凶相发了脾气:“你真是我见过最粗的人!”

怀藏愣了一下,眉眼瞬时垂丧许多,不过她没有沉溺多久,眼神很快又是惕然戒备,背着南风明灼后退,踩到木板门转身回了屋子。

然而透过破房的破窗,看到外面居然也弥漫了些红雾——不止是后院的花开,前面的花也在西风中不肯落阵的放了毒。

“从这窗出去,前院左侧有棵大的石栎,我们上树。”南风明灼语气比前刻要缓了许多。

“哦!”

怀藏听出了男人语气里的缓和,心里好受些些,浏漓而仔细的行动,穿出窗户。

仔细之处在于经窗口时,明显缓了一下,不让南风明灼的头磕到。

她在石栎树下,想推南风明灼上去,不过南风明灼压根不需要她的托举,凭手臂似只猿猱几下子就坐到了高高的树杈间。

怀藏也不迟疑,升身足点屋檐,折旋坐在了他对面。这一旋的,垂在她腰间的挎包却飞归了淡红色的雾。怀藏眼搜了半晌没搜到,就罢矣。

盯着南风明灼,又盯他溃烂流黄液的手背,神态流了点恹而愧疚不敢言。

少少,南风明灼看到,展臂一下把她拉到自己坐的横枝上,勾住她细软的腰,声音柔和自然,丝毫没了前时的影子:

“你看那些花,这样的高度,看着是不是更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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