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少君。”
管事就是这个时候来的,他这一嗓子直接让院中这甜乎又粉嫩的氛围瞬间碎裂。
金意初第一反应是心虚的扭过头,察觉到自己的举动后嘴角抽了抽。
涂深是他老婆,老公看老婆天经地义!
刚才他心虚做什么?
他偏要看!
金意初扭过脸,看着涂深。
涂深垂下脑袋,一如既往的腼腆。
金意初飞快揉了揉涂深头顶的呆毛,一本正经的问管事,“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管事一脸喜气,“少君的二师兄三师兄来看望少君了!”
涂深身子顿时一僵,眸底闪过一抹杀意,险些将牙齿咬碎。
金意初没注意到涂深刻意掩藏的细微表情,“这是好事啊。不过管事你这么开心做什么?”比他老婆还开心的样子,嘴都快笑烂了。
管事嘻嘻,“少爷,他们就是犬子。”
涂深眸底闪过一抹惊讶。
金意初:“!”
“就是你昨天说的出家做和尚的两个儿子?”
一想到这个令人伤心的事实,管事顿时不嘻嘻了,神色沉重地点了点头,“是的。”
*
金府今日的早膳难得热闹。
早膳的品类和数量也比往常多。
金意初已经吃饱了,他捧着一杯温热的甜豆浆喝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目光放在对面坐着的二师兄和三师兄身上。
二师兄和三师兄正在埋头干饭,金府小巧精致的琉璃碗在一旁堆积如山,碗筷的声响不绝于耳。
金意初一碗粥少说也要喝十几口才能喝完,二师兄和三师兄两口就喝了个干净。
“涂深,你吃饱了么?”金意初小声问涂深。
和这两个师兄的饭量相比,涂深的饭量显然不够看的。
他有充足的证据怀疑涂深平时压根儿就没吃饱过。
这小子表面上吃个两三口就说吃饱了,背地里肚子饿得偷偷掉眼泪。
“夫君,我吃饱了。”涂深小声说。
涂深开口说话的时候,二师兄和三师兄炫饭的动作齐齐一顿,塞得满嘴的面条欲喷不喷,似乎在努力憋笑。
涂深心中杀心暗起,脸上却是笑得更腼腆了。
金意初信了涂深的话,嗦了口甜豆浆。
二师兄三师兄此刻放下空碗,接着炫包子。一个包子两口就解决了。
管家端上来的那满满一盆的肉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清空入胃。
金意初看的目瞪口呆,他张了张嘴,问涂深,“涂深,你真的真的吃饱了么?”
涂深尚且能保持平日的乖巧懂事腼腆羞涩贤惠的小哥儿样子,“夫君,我真的……”
在涂深说话的时候,二师兄三师兄咀嚼包子的声响小了很多。涂深知道这两个师兄是来看戏的,微微侧眸,给了他们一个暗含杀气的眼神。
二师兄三师兄无所谓地继续吃包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金意初没注意到这三兄弟之间细微的交流,他怕涂深这小子有所顾虑,特意补充了一句,“我喜欢饭量大的小哥儿。”
涂深到嘴的话一转,神色有些微妙,“……真的没吃饱。”
金意初一副“我猜也是”的表情。
小厮重新上过吃食,金意初欣慰地看着涂深用早膳。
不过涂深也没吃很多,就比平日多喝了一碗粥,再吃了两个包子和一杯豆浆。
半个时辰后,二师兄三师兄放下碗筷,宣告用餐时间结束。
管事脸上的慈爱早已消失不见,每一根胡子上都写满了对这两个饭桶儿子的嫌弃。
“少爷今日还有事要办,你们快说到底有何事?”管事现在看都不想看到这两个儿子。催促他们有屁快放,放完滚蛋。
只要不是在饭桌上,二师兄和三师兄看起来还是很有气势的。
二师兄更沉稳也有更经验,他选择将“被五师弟秋后算账”这种好事留给三师弟。
“三师弟,还是你来说吧。”
三师兄大大咧咧的没什么心眼子,直接道,“哦,是这样的。昨夜本该在庙里留宿的五师弟突然不见了,我和二师兄怀疑五师弟被歹人抓走,这才特意下山来金府问问情况。”
金意初讶然,问涂深,“你昨晚回来了?”
涂深半敛着眸子小声地“嗯”了声。
昨夜躺在寺庙从小睡到大的榻上,鼻尖充盈着寺庙中的檀香,心却无法平静下来。满心满眼只有金意初一人。
于是半夜偷摸下山,一回府便看到躺在院子里睡觉的某人。
“所以,”金意初压了压唇角,“昨晚是你把我送回屋里的?”
涂深摸了摸耳垂,难为情地笑了一下,唇角可爱的梨涡一闪而过。
“在院子睡会着凉。”他认真地提醒金意初。
金意初被涂深乖到心坎了,他坚定地点了点头,“你说的对。”
“那你是背我进屋的么?”
涂深摇摇头,声若蚊讷,“抱、抱着的。”
金意初:“!”
“哇,涂深你超厉害的诶!我这么重你都能抱起来!”
“两只手抱的么?”
涂深实诚地说,“我单手就能抱起夫君喔。”
金意初竖起大拇哥,“哇!超赞的!”
试图插嘴但没成功的管家、二师兄、三师兄:“……”
三师兄仍然不死心,“那个……”
金意初有些好奇,“涂深,你觉得我重么?”
涂深不知道想到什么,红着脸摇摇头,“不重的……”
不敢想象被夫君压在身下亲亲撞撞会是什么感觉。
三师兄挥挥手,“五师弟,师弟夫,我有话说!”
“涂深你的脸超红的欸,”金意初惊奇的发现涂深本微红的脸“歘”的一下红的能滴血。“怎么这么红啊?”
金意初用手背贴了贴涂深的脑门,感觉像是在触碰夏日被炙烤的大地。
他担忧地看着涂深,“你不要紧吧?要不去方仁堂找小林大夫看看?”金意初道,“刚好今天和柳银羽约在方仁堂见面。
涂深眼睫飞颤,气息略乱。
他听话地点点头,主动牵起金意初的手,小声道,“走、走吧。”
金意初便牵着涂深往外走。
三师兄看着两人的背影,伸出尔康手挽留,“诶——不是,五师弟,我还有话……啊!”三师兄话还没说完,突然痛呼一声。
——涂深连个眼睛余光都没给咋呼的三师兄,只一个迅疾利落的后踢,一脚把人踹离三步远。
整个动作在眨眼间便结束,金意初甚至都没看到残影。只觉得有一缕清风拂过。
三师兄胸膛上赫然印着一个清晰的脚印子。
他看着涂深逐渐远去的背影,心有余悸的拍了拍心口,哭丧着脸和管事告状,“爹,你看看他!话都不让我说,还踹我!”
“少君是主子,踹你一脚怎么了?你还有怨言?”管事严肃训斥道,“日后休得无礼!”
“五师弟和我们一样都是在寺庙里长大的,嫁人之后摇身一变成了主子。”三师兄一脸艳羡,“我也要找个好男人嫁了。”
二师兄察言观色预感不妙,当即果断遁离现场。
管事气得抄起椅子怒气冲冲,“逆子,你说什么?!”
片刻后,二师兄站在金府大门前,听着身后金府前院传来的棍棒声和鬼嚎,心有余悸地念了声“阿弥陀佛”。
*
金府的马车停在方仁堂后门。
涂深率先跳下马车,转身去扶金意初。
两人熟门熟路地从方仁堂后门进入后院。
林逸风今日上午特意没去看诊,金意初和涂深过来时,他正在看医书。
金意初挥了挥手打招呼,金意初“小林大夫!”
林逸风的目光从医书中挪开,落在金意初和涂深身上,视线掠过两人紧握的手,略微顿了顿。
涂深很敏锐地察觉到这点,看林逸风的目光有些凶。
林逸风尴尬不失礼貌的笑了笑。
金意初坐在林逸风对面,“小林大夫,柳银羽约莫半个时辰后会过来。”
“在此之前……”他侧眸看向涂深,涂深一秒乖巧,目光都透露着温顺。
金意初继续道,“劳烦小林大夫替涂深看看,他方才好像有些发热,额头很烫。”
将涂深那些小动作尽收眼底的林逸风:“……好。”
他等了一会儿,见涂深没伸手出来把脉的意思,便和金意初说,“意初弟弟,你让涂深将手腕放在桌上,我替他诊脉。”
金意初示意涂深伸手。
涂深老老实实地把手放桌上,还极其自觉地在手腕上遮了一块丝帕。
金意初注意到那帕子上绣着两只漆黑的小鸭子,在白茫茫的水面上漂着。
咳,绣功不敢恭维。
金意初摸了摸鼻子,假装没看到帕子上的两只丑小鸭。
林逸风隔着丝帕号脉,片刻后收回手,“无碍,只是火气大了些,喝些清凉泻火的茶叶便可。”
金意初点点头,“我知道了,多谢小林大夫。”
涂深夫唱夫随,“多谢小林大夫。”
林逸风:“……不必客气。”
“小林大夫,我再与你说说柳银羽。”金意初平生第一次组cp,紧张又期待,同时还有些不安。
如果林逸风和柳银羽以后过得好,他也不必担心什么;如果林逸风和柳银羽过得不顺心,他这个牵线人心里肯定不安。
金意初发愁,希望这是一段良缘而不是孽缘。
思索之间,金意初把他知道的信息一股脑的全说出来,内容大致和书信里的差不多。不过口述比信件更加生动。
“我知晓,”林逸风语气温和,“意初弟弟不必忧虑,我会好好考虑的。”
金意初点点头。
没过多久,小童子乐哒哒地小跑着过来,搂住林逸风的胳膊兴奋的说,“兄长,前面来了一个好好看的公子!说是找兄长的!”
金意初心想童子说的“好好看的公子”多半就是柳银羽了。
“他是不是穿着紫色的衣服,手里还拿着一柄扇子?”
童子摇摇头,“不是的意初哥哥。是一个白衣服的哥哥,手里也没拿扇子。不过那个哥哥腿好像有问题,是坐着轮椅来的。”
金意初:????
林逸风问小童,“那他有没有说自己姓甚名谁?”
小童糯声糯气地说,“哥哥说他叫柳银羽。”
金意初大为震撼:?!
Bushi!
他没听说柳银羽什么时候瘸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