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在这时候显得很有善心了,他边笑着大喊泽维尔的名字,边大踏步走出地下室。
对面一直默不作声的安德鲁沉闷道:“尤安我早叫你别听他的,那个怪胎能憋什么好屁。”
他的喘息有些重,形容狼狈,两侧脸都高高地肿起来,连说话都有些含糊。
格桑能想象到,依安德鲁那个傲慢的性子,落在这些变态手里要吃多少苦头。
“格,对不起,我不知道,他说你再不醒就尿……”
剩下的话尤安羞于启齿,他就被吊在格桑右边,知道自己办了坏事,他的表情难看极了,只剩下满心的懊恼。
格桑摇摇头,这和尤安叫不叫他没什么关系,泽维尔早晚都要来的,他在意的是自己昏迷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谢尔盖言简意赅地解释道:“是艾斯塔绕后了。”
原来那个恶趣味的变态既不是伊莱的人,也从没想过要帮他们,他自始至终都和塞勒斯是一伙的。
布兰妮始终没有说话,被施加了酷刑的赫克托紧挨着她,而那具亚裔女孩的尸体就在她的另一边,被夹在中间,她受了巨大的惊吓,她双眼红肿,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
“我要痛死了,但我他妈的还是想活下去。”
赫克托的生命超乎寻常的顽强,他全身上下痛得要命,为了分散注意力,他开始和离得最近的布兰妮交谈,甚至反过来安慰起布兰妮来了。
“别怕,女孩儿,我还没死呢。”
格桑也看向布兰妮,他突然忐忑起来,心里藏着一丝隐秘的期待,奥莉维娅不在这,奥莉维娅呢?
然而,因含着怒气而沉重的脚步声渐渐逼近了,来不及解释,他只能留下一句简短的安慰:“会没事的,我们会得救的。”
只要多撑上几个小时,最多几天,奥莉维娅一定会带警署的人来的,只要把安德鲁被绑的消息透露出去,那群拿着州郡公民缴纳的税款无所事事的爱贪赃的警员们自己就会围过来的。
他们会活到最后。
泽维尔用力大踏步走到格桑面前,他的上半身没穿衣服,腹部缠着厚厚的绷带。
他强硬地捧着格桑的脸,迫使格桑抬起头来仔细地看他,就像之前格桑对他做的那样。
泽维尔的眼睛里聚了两团怒火,他咬牙切齿:“你回来了。”
他连自己给格桑取的昵称也不叫了,语气生硬。他也不想再叫哥哥,那会让他想起自己受骗的经历。
“我的兄弟把你抓回来了。”
亚瑟在一边兴奋地拱火:“贱东西,你最好跪下来,我们的小泽维尔气得要命呢。”
“啊,我忘了,你跪不了,没办法痛哭求饶。”
亚瑟促狭地笑着,他阴阳怪气道。
泽维尔转头看着亚瑟,他的神情不悦极了:“亚瑟,我想一个人待会儿,你走吧。”
“操,你在说什么鬼话?你现在不应该把这个小玩意儿打出屎吗?你和他有身什么可待的?你难道还有一箩筐话要说?”
亚瑟不可置信地瞪着泽维尔,企图从泽维尔故作深沉的脸上看出一点要爆发的蛛丝马迹。
但泽维尔板着张臭脸,表情像焊在脸上了,自从又被格桑阴了一次后,他就成了这个死样子。
面对亚瑟的质疑,他一点儿也不为所动,并且坚定地要求亚瑟回避,为此甚至不惜与他的兄弟像小时候那样打上一架。
“倔驴,浆糊,蠢货,白痴,你简直没救了,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兄弟?!”
亚瑟狠狠踹了一脚泽维尔的屁股,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把泽维尔的脑子剖开来看一看里面究竟是什么构造。
他实在是受够了!
等亚瑟关上门走远了,泽维尔才又开始说话,他从齿缝里挤出来一句又一句谴责:“你不是说我们是一家人吗?为什么抛下我!为什么!家人才不会欺骗家人,你是个坏兄弟,你不是我的家人。”
“你是个坏东西,你再也不是我的哥哥了。塞勒斯说的对,家人就是家人,你永远也不会成为我们的家人,也永远无法代替家人。”
泽维尔机关枪一样发泄着,但格桑脸上的表情太平静了,他甚至不对泽维尔的控诉作出任何回应。
如果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塞勒斯,那么他还可能会掂量掂量,但现在他面对的是泽维尔,他并不认为泽维尔这个小蠢货能对他造成什么伤害。
再者说,他也不觉得仅凭几句话就能让泽维尔平息怒火回心转意。
“我给过你机会的,我们对你那么好,那么好!”
“是你自作自受!这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
泽维尔突然将他的脸甩到一边,他在地下室里暴躁地走来走去,想不出该怎么对待格桑这个背叛他的坏兄弟。
他的动作幅度太大,腹部的伤口被牵扯到,他痛得呲牙咧嘴,摸着被纱布包裹的伤口,他有了个好主意。
泽维尔把格桑从高处放下来,他拽着格桑手上的铁链子将人一把掼在地上,然后岔开两条腿,跨坐在格桑的胯骨上。
“嘶——”
虽然泽维尔并不胖,但他这样的大高个还是压得格桑胸闷气短,完全无法动弹,格桑感觉自己的骨头快要嘎嘣一声错位了,连骨头缝里也传来难以忍耐的酸胀,他只希望自己的腿或者胯接下来还能动,最起码不要骨折了。
泽维尔就以这样的姿势俯下身来掐格桑的脖子。
“你哭吧。”他的手慢慢收紧,“哭着求饶,像我一样哭。”
“不然我就杀了你。”
泽维尔死死盯着格桑的脸,他不知为何如此地肯定,肯定格桑流下的悔恨的泪水会抚慰,甚至渗透、瓦解他几乎发了狂的、不痛快极了的心灵。
喉管被一寸寸收紧,连敏感的喉结也被人无情地碾压,格桑的脸迅速涨红,他快要窒息了,泽维尔是动真格的。
“格!”
“滚远点,臭虫,fuck!”
“操!放开他!畜生!恶心变态!干死你!”
正紧张注视着这场博弈的格桑的同伴们再也无法忍耐了,连一向温和内敛的尤安也激动地爆粗,安德鲁那张损人的嘴张开了就没停过,谢尔盖也开始躁动起来,他勉力挣扎着想要挣脱碍事的铁链。
“嘿,你们是疯了吗?别激怒他了,别再招惹他了好吗?”赫克托头痛得要命,为这群拎不清状况的小崽子们突然燃起的斗志。
“闭嘴!吵死了!”
泽维尔头也没抬,他手上的力道减轻了,不再整个儿地拢住格桑的脖子,而是只用大拇指和食指、中指来抠动,揉捏格桑的喉管。
他对这块地方的紧致皮肤和好玩的软骨着了迷,只要稍稍用力,这节脆弱的小骨头也许就会断在他手里,他喜欢这种感觉。
“我真的会掐死你的。”他再度警告。
由于缺氧,格桑开始头晕、耳鸣,被泽维尔来回把玩的脖颈、喉咙也都产生了灼痛感。
濒临死亡的恐惧让他不自觉地流下了生理性眼泪,他的眼睛睁得很大,眼眶里蓄满了泪。泽维尔迅速捕捉到了这一点,他终于放过了格桑的脖颈,那张始终阴着的脸惊奇地凑近。
“你哭了。”
他说,语气相当怪异。
是,我哭了,要你说!
如果不是说不出话来,格桑真想骂他两句,个白痴。
渐渐平复后,格桑的眼泪也止住了。
“不够。”还没尽兴的泽维尔提出抗议。
这实在是太少了,他根本没看够,于是他又伸出手要掐格桑。
格桑只好乱七八糟地想些难过的事,好让自己憋出来一连串的眼泪。
事实上,他人生中最难过的阶段就在这个假期了,如果他活着离开这个地方了,他也许可以去当个演员,这确实是个非常磨练人演技的地方。
泽维尔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揩去格桑眼角的泪珠子,他专注地看着格桑掉眼泪,整个人都沉静下来,这画面简直怪得没法说。
看见格桑哭红的眼睛,泽维尔感到满足,这很好,他想,起码他还听话。
听话就还有救,完全用不着杀掉。
格桑泪眼朦胧地看着泽维尔,虽然他的表现一点儿也不像在哭。他面无表情,冷静得像个旁观者。但眼泪把他弱化了,在泽维尔眼里他显得既可怜又可爱。
泽维尔紧张地吞了口口水,他好想一口嘬掉格桑的眼珠子,他控制着自己移开视线,有些心虚,他不敢再看格桑那对被泪水洗涤过、亮晶晶的眼睛。
“够了吗?可以起来吗?我喘不上气了。”
格桑哑着嗓子喊他。
“嗯我,不,我是说,好。”
泽维尔手忙脚乱地从格桑身上爬起来,他颠三倒四地回应着,开始在房间里快速踱步,然后突然一脸凶相地蹲在格桑面前:“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
“我告诉你,这绝不可能。”他恶狠狠地瞪着格桑,“还差得远呢。”
“你还要向塞勒斯哥哥道歉,他躺在床上差点死掉!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把他带来。”
撂下狠话,泽维尔板着脸,状似潇洒地甩手离去。
当然,他没忘了把格桑再次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