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怎的突然来了？”蔡云书摸了摸自己绷紧的面皮，嘿嘿一笑，“想必还未用膳，不嫌弃的话，还请同我们一起将就用些。”

文子端拧着眉看向蔡云书，心情十分复杂。

眼前的人分明十分的熟悉，但一思及……又觉陌生。

“你……今日下午可去过吾府中？”

蔡云书一愣，想来自己做得十分天衣无缝，但眼下文子端既已经这么问了，倒也不必心存侥幸。

于是很快，蔡云书便心中做了决断，他点了点头，道：“是。”

“你同她说了什么？”文子端看着蔡云书的眼神逐渐冷了下来，隐隐似凉雨泼身。

蔡云书见文子端逐渐冷峻的神色，心中也猜到一二。他很快收起了往日的嬉闹神色，郑重道：“殿下，我并无意于何娘子。”

文子端冷笑一声，厉声道：“吾问你，你同她说了什么？”

平日里无论如何称兄道弟，到了此时，储君威严可见一斑，当即慑得蔡云书头皮发紧。然则，蔡云书也并不是鲁莽之辈，也并非未料到会被问责，只是未曾想到如此之快。

“臣原本只是想问问何家几位小将军的情况。不过，何娘子同微臣道，想要离开都城。”

文子端面上的表情很冷，冷得令人发怵。

蔡云书抬眼看了一眼文子端。他并没有吃惊，可见是早就知道了。虽然愤怒是意料之中的，可似乎比愤怒更多的是……疑惑。

不知在思索什么，文子端凝目静静看了蔡云书半晌。

良久，他缓缓开口道：“不要试图带走她。”

蔡云书沉默地鞠了一礼。

文子端甩袖转身，门外的小厮引路开门。

蔡云书一路尾随，送文子端出门。直至文子端上了马车，车夫捋起了缰绳，文子端突然打开了车窗，眼神冰冷地看向蔡云书。

“云书，你也不要出城。”

蔡云书一愣，但立马还是点头作揖。

文子端淡淡垂了眼，继续道：“否则，你会死。”

这话说得平缓，乍一听仿佛是句威胁，像极了霸道的君王警告情敌。然则，落在身负往生煞的蔡云书耳中，却无疑一道晴天霹雳。

莫非……

蔡云书迟疑地看着消失在夜幕中的马车，凝神思索。

归了府，文子端的屋内摆上了早已烹饪得飘香的膳食。管家在一旁细心地布菜，看着文子端有些阴沉的脸色，管家试探性地说了一句：“何娘子也还未用膳，要不叫她过来一起？”

“不必。”文子端冰冷地拒绝。

管家眼见文子端面色沉寂，立马噤了声。想起何昭君一下午就没出过院子，一心只惦记着何家的事情，也没招惹过家里这位，不知怎的就如此生气了？然则，疑惑归疑惑，手上的活却是没停。

文子端沉默地用完膳，一如往常起身散步。走着走着，也不知是何缘由，便走到了何昭君的院子前。

屋内的灯火将何昭君的剪影投到了窗户上，人影绰绰，看的文子端五味陈杂。

屋内的何昭君同样并不好受。如此紧迫的时刻，她却只能安静地守在院中等消息，什么也做不了。

这个认知令她没有任何胃口，纵使太子府上厨子的手艺惊艳绝伦，到了她嘴里也吃不出半分味道来。

随便嚼了两口，何昭君便放了碗筷。在屋中静坐了一会儿，将凌不疑、蔡云书

等人的事情在心中盘算了一遍，何昭君起身出去。想来到现在为止都未见文子端的身影，也不知道他归府了没有。

推开门，只见院中夜色如水。

此时的文子端已经离去，何昭君只好提着裙子去找管家，问问文子端归家了没有。

然而，这太子府邸大得很，四处又有护卫看守，何昭君能活动的地方并不大。实在是见不到人，只好托人向管家转达有事询问的意思。毕竟，何昭君面皮有些薄，向这些侍卫直接打听文子端的事情，她有些难以启齿。更何况，这些看家的护卫能不能得知文子端的消息也未可知。想来想去，还是找管家靠谱一些。

然则，这一次，管家来得不如以往及时。

月到中梢，何昭君仍然守着窗前的烛火不肯入睡，管家这才姗姗来迟。

“娘子，管家来了。”屋内服侍的婢女低声道。

“我马上。”何昭君一直穿着外服，并没有换上寝衣，故而飞快地提着裙子冲了出去。

然则，天色已晚，此时便是文子端回来了，也不大好叨扰。

管家一见何昭君的身影，赶紧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安成君，实在抱歉，晚间事情有些多，实在是有些忙不开，这耽搁了许多时候。”

“哪儿的话，妾在府上已是莫大的麻烦了。抱歉给您添乱了。”何昭君客气道，“不过，妾身想多问一句……殿下可归府了？”

“额……”管家明显迟疑了片刻，然后讪笑道，“归了。不过，现下天色已晚，怕是……”

何昭君也不强求，理解地点了点头，道：“殿下归府可说了我何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