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昭君大惊,不由睁开了眼,连连后退。然而,文子端强势得不容辩驳,只用眼神狠狠地看向她,仿佛在问:这便是你的诚意吗?
何昭君很快便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故而克制地停下了动作,任由文子端动作。
然则,靠近了文子端却没有再搂住何昭君,只是低着头,唇齿几乎快贴她的额上,冷冷地问:“后悔了?”
何昭君颤颤抬起头来,压抑与窘迫令她眼中蒙起泪雾。何昭君忍了又忍,然而眼角的泪珠终究是没忍住落了下来,砸在文子端裸露的手背上。
温热的泪仿佛锐利的刀,扎得文子端心窝一紧。几乎不可置信的,他后退了些许,才看清何昭君眼中的泪。
“这么……不愿意?”文子端轻轻地问,声线里隐着几不可闻的忐忑。
文子端这么一退,何昭君压抑的情绪一下子涌了上来,但听得这一问,她浑身的血又瞬息冷了下来。
不……不行,她的阿父和阿兄们……
见何昭君不答,文子端强令自己放了手,迫着自己离何昭君再远些。
只是,事已至此……
文子端默默闭上了眼,不知为何,那落满了雪的坟冢竟隐隐浮现在眼前……
不行!文子端沉了口气,再次睁开了眼,冷声道:“若是实在不愿,那何……”
“家”字还未出口,手腕便蓦地一紧,还未反应过来,何昭君温热的唇便紧紧贴了上来。
文子端再次一愣,然后又极快地反应过来,他再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当即一手将人紧紧抱在怀里,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勺,狠狠吻了下去。
院中忽起了风,将梅花树的叶子吹得哗啦啦的响,连落在地上的叶子都卷了起来,漫天飞舞。
当唇齿间温热的柔软传来时,文子端听见,脑子里绷着的那根弦断了。原本只是想令何昭君心悦诚服的起意,顿时融化在一片桃粉色的柔软里,这一刻,他忘记了开始,也忘记了结束,甚至忘记了自己,只沉醉于这一刻。仿佛久旱逢甘霖的荒漠,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在叫嚣着多一些,再多一些……
虽说并不是未经人事,但这一世的何昭君太久未与男子亲近,尤其是如此位高权重的文子端。这一刻,何昭君只觉不可置信,事情究竟是怎样进行到这一步?然而还未等她再仔细思考,文子端痴缠着的唇舌便袭了过来,她根本无力抵抗,只能柔顺地遵从。
院子里的风,起了又止,止了又起。
不知究竟过了多久,何昭君软得连站着的气力都没有,只能用手肘微微撑着文子端的胳膊才能将将站稳身子。
“殿……殿下……”何昭君的声音不自觉带着股娇媚,“妾……妾喘不上气了……”
文子端用手撑着何昭君,低头看着她憋红了的脸,不由轻笑了一声。
“怎的这样笨……”
说着,文子端伸手一揽,将人搂在怀里。何昭君脚软无力,只能顺从地倚靠在他怀中。只是,她到底不适应如此亲昵,因此极快地逼迫着自己大口呼吸,好恢复些清醒,站起身来。
文子端见状也不强求,只待何昭君立起身来便松了手。
等何昭君站定,文子端略俯下身,在她耳边道:“昭君,你可再不能悔了。”
来之前已经下定了决心,来之后又未曾料到是这等面红耳赤的场景,一口气还未喘上来的何昭君又听得耳边这声警告,心跳不由又慢了几拍。
她知道,这是来自上位者耐心耗尽前的警告。可早在此之前,她已做了选择。
既是自己选的路,那便也无甚好说。
何昭君红着脸,点了点头,退了半步,朝文子端行了个礼。
“妾已应言,还望殿下也能照拂一下妾的家人。妾先告退了。”
按理此时刚刚亲热完,便将这交易提起来,颇有些扫兴。偏文子端毫不在意,挑了眉盯着何昭君还未褪红的脸颊看得入神。
“吾为储君,自是言而有信。”
何昭君得了保证,赶紧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了。
待何昭君还未走多久,管家便进了屋,朝着文子端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
“殿下。”管家道。
文子端显然还未从方才的回味里清醒过来,轻笑道:“本想让她再看看这屋子的,谁知……跟只兔子似的……罢了,下次吧。把她惹急眼了下次就不好再来了……”
管家闻言有些错愕地抬起头来,然而文子端一脸春意,眼神直直飘向院中的梅花树,连看都未看他一眼。
“那个……小的是想问,备车去宫里……”
管家话音还未落,文子端面上的笑意霎时一僵。看得管家心里也一惊,故而放缓了语速,试探地问道:“可还去宫里吗?”
文子端沉下脸来,蹙着眉,在屋子里踱步。
突然,似想通了什么,眉目突然舒展开来。
“去给安成君备套合适些的衣裳,晚些时候她随吾一同入宫。”
“可她现下还是抓捕的……”对象二字还未出口,便被文子端生生盯了回去。
“无需多虑,她与吾共乘一辆马车。此事谨慎些,无需吾再多言。”文子端冷冷道。
管家见他肃然模样,立刻噤声退下。
待院子里再次安静下来,文子端缓步立在门边,看着院中的梅花树,微风轻抚着树叶,阳光倾泻,树影摇曳。不自觉的,他的唇角微微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