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飘出煮烂的番茄酸甜的香气，织田作之助正站在灶台前，用勺子轻轻搅动着锅里的食物。
弗吉尼亚瘫在客厅的沙发上，怀里抱着一袋薯片，百无聊赖地按着电视遥控器，画面不断切换，却没有一个能让她停留超过三秒的节目。
“织田——”她拖长了音调，像只慵懒的猫，“我好饿。”
“牛肉还要再炖十分钟。”织田作之助头也不回地回答，声音平稳得像是在汇报任务。
弗吉尼亚撇了撇嘴，把薯片袋子揉得哗啦作响，然后随手一丢，让它精准地落在茶几上。她翻了个身，趴在沙发靠背上，歪头盯着织田作的背影。
“我多了一个麻烦的手下。”她忽然说。
织田作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如常：“嗯。”
“嗯？”弗吉尼亚挑眉，“就‘嗯’？你不问问是谁？”
“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织田作盖上锅盖，转身看向她，“不过，既然你主动提了，应该是个很有趣的人？“
“有趣？“弗吉尼亚嗤笑一声，“一个整天想着自杀的小鬼，还喜欢试探别人底线，烦得要死。”
织田作点点头，从橱柜里拿出两个盘子：“听起来确实很麻烦，不过你也还是个孩子。”
“而且——”弗吉尼亚无视掉他这句话，眯起眼睛，“森先生似乎还打算再塞一个给我。”
织田作这次终于露出了些许疑惑的表情：“另一个是谁？”
“暴躁小鬼。”她叹了口气，整个人又滑回沙发里，“我本来以为当干部能轻松点，结果现在不仅要写报告，还要带新人，真是亏大了。”
厨房里的番茄牛肉粥香气越来越浓，弗吉尼亚的肚子适时地“咕”了一声。她撇撇嘴，从沙发上爬起来，光着脚走到餐桌前坐下。
“不过——”她忽然又开口，语气轻快了些，“如果这两个家伙太拎不清，我就把他们都丢进东京湾。”
织田作之助点点头，把盛好的粥推到她面前：“记得抑制异能，最好关进保险箱。”
弗吉尼亚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织田作，你有时候真的很可怕。”
“只是提供建议。”他平静地回答，然后低头开始吃自己的那份并把一杯热牛奶推到她面前：“你可以拒绝。”
“拒绝不了。”她叹了口气，“森先生就是吃准了我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跟他翻脸。”
织田作看了她一会儿，忽然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弗吉尼亚愣了一下，抬头瞪他：“干嘛？”
“你其实不讨厌他们吧。”他说。
弗吉尼亚沉默了几秒，别过脸：“……说了只是觉得麻烦。”
织田作没拆穿她，只是把筷子递过去：“吃饭。”
她接过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牛肉，忽然说：“那个自杀狂昨天试探我的异能。”
“然后？”
“被我摔地上了。”她咬了一口鱼肉，语气平淡，“腰上的伤口裂了，流了不少血。”
织田作点点头：“活该。”
弗吉尼亚嘴角微微翘了一下，又很快压下去：“不过，他比我想的难缠。”
“比你还能折腾的人确实少见。”
“织田作。”
“嗯？”
“你站哪边的？”
织田作想了想，给她夹了一块玉子烧：“你这边。”
弗吉尼亚盯着碗里的玉子烧看了两秒，小声嘀咕：“……这还差不多。”
等到弗吉尼亚吃饱将碗筷收拾好，回来路过织田作之助的时候忽然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喂，你其实根本不在意我带几个新人吧？”
织田作咀嚼的动作停了一瞬，然后咽下食物，认真思考了一下：“在意。”
“真的？”
“嗯。”他点头，“如果你太忙，买的菜可能会放坏。”她食量惊人，不回来的话真的浪费。
弗吉尼亚：“……”
她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把脸埋进手臂里，肩膀微微抖动。
织田作：“……你笑什么？”
“没什么。”她抬起头，眼角还带着笑出来的泪花，“就算那两个家伙很麻烦，我也要回来吃饭的哦，说不定织田会大半夜被我从被子里拽出来呢？”
织田作之助设想了一下那个场景，微不可见的扯动了一下嘴角：“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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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显然不是一个让她省心的下属。
具体表现在，她给他定下的三条规矩，他一条不落地、锲而不舍地在雷区蹦迪。
她办公室的甜牛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喜欢当着她的面自杀，然后寻找各种能让她皱眉的方式，包括但不限于故意受伤、故意放跑人质、故意扩大损失。
弗吉尼亚能容忍他，是因为他玩归玩，闹归闹，任务进程总是能卡在她的底线上，傻子都知道他是故意招她不痛快呢。
不过没关系，森鸥外大概已经把招揽他们放归一个月的狼崽子的任务交给他了，接下来的时间她至少能有几天的休闲时间，让那两个少年狗咬狗……哦不，是相爱相杀就好。
“不可以哦，弗吉尼亚也得去。”
正在给爱丽丝物色新衣服的森鸥外出声道。
弗吉尼亚皱着眉摆手：“不要，我对观赏虐杀人性没有兴趣。”
“别担心，这次不用你记录，你负责最后的……施恩。”
弗吉尼亚将手里的马卡龙放下，站起身来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了，你们还真是有够恶毒的。”
“是吗？这是太宰君的计划呢，如果让弗吉尼亚来做这个任务的话你会怎么做呢？”
弗吉尼亚耸了耸肩：“让他以为是自己的选择。你知道的，我对于这种重情重义的孩子一向比较欣赏，我可不会随便把人逼上绝路。”
“绝路吗？这本就是他继续在羊群里生活迟早会遇见的问题，我们让他提前经历，毕竟长痛不如短痛。”森鸥外慢条斯理地将手里的裙子铺展开，再一丝不苟地折叠，“只是在摧毁他的天真罢了。”
“天真吗……”弗吉尼亚想起少年燃烧一样的钴蓝的眼眸，“您是指‘信任同伴’还是‘独自扛起责任’？”
“您摧毁前者去助长后者，唔，就像让他慢性自杀一样呢？真是恶毒的大人。”
“弗吉尼亚最讨厌自杀的人了！”爱丽丝忽然蹦跳着走进来，门后隐约可以看到一个瘦削的人影。
弗吉尼亚摸摸爱丽丝柔软的金发，轻笑：“不对哦，我只是讨厌没有价值的牺牲。”
“‘羊’是很好的筹码，是像这样苟延残喘直到在他无法触及的角落里死去，还是在名为港口黑手党的温室中成长，这是个很简单的选择吧？”
“如果你伸过去的手被咬断呢？”
“能被拴着链条的狼咬到，您还真是说笑了。”
森鸥外闷笑几声：“那，需要我给你这个机会吗？”
弗吉尼亚端起面前的红茶抿了一口，不合口味而皱眉：“不了，毕竟您原本期待的回答是：我能让他像爱戴神明一样敬仰您。在这种情况下，太宰君给出的答卷分数更高。”
森鸥外笑了起来：“太宰君将中原中也带回来之后，先由你带他们，你知道我想要什么……你总是知道。”
弗吉尼亚歪了歪头：“您想让我来引导他们倒是没问题啦，但是您不担心吗，您用恐惧与算计维持的忠心会不会因为我这个变量而动摇。”
“那就各凭本事了，不是吗？”
森鸥外双手交叠，语气温柔地说。
弗吉尼亚跟他对视，两个人的目光都很平静，却让整个房间的空气都粘稠起来。
“放心吧。”弗吉尼亚这回率先移开了目光，似是不经意一般从旁边虚掩的门缝飘过，“我不会让您失望——但最好也别期望太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