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吉尼亚抬起头，附近已经被一层诡异的白雾笼罩，雾气像有生命般缓缓蠕动，吞噬着沿途一切物体。

“A-2区巡逻队断线了。” 情报组的声音从耳麦中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包括三名异能者。”

弗吉尼亚没有说话，忽然伸手拉住身侧的副手一扯，一根钢枪插入他刚刚所在的地面。

“这是——！”副手心有余悸之余，被那眼熟的钢枪惊得睁大了眼——那是他的异能！

“我的异能失效了！”

弗吉尼亚并不觉得意外，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愉悦的弧度：“有趣。”

通讯器的信号已经断了，A-2区是今晚她划定的安全区，除了巡逻队以外只有她和副手在，不出意外的话也不会再有其他人靠近。

弗吉尼亚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看似随意地扔出，硬币却在半空中不断加速直到肉眼无法跟上，它在空中转动一圈后，周围的雾气已经被它吸收，形成一个中空的白色雾球。

然而弗吉尼亚的目标并非吸收浓雾，而是隐藏在雾中的东西。

“那是什么？”副手看着站在集装箱上身形酷似自己却浑身长着钢刺的身影，有些失语。

弗吉尼亚若有所思地看着那道身影，它抬起手，脚下的集装箱扭曲成无数铁条冲向两人，在空中游荡的硬币迎上前去，强行扭曲了它们的攻击轨迹。

那些看上去削铁如泥的钢铁带在迎上硬币周围的白雾后，在引力与斥力的对冲下被无情碾碎，弗吉尼亚勾手，将灯塔定为对面的整个集装箱，在副手睁大的眼中，周围原本蠢蠢欲动的雾气像疯了一样涌过去，还包括那个与自己极其相似的身影——它一点声音都没发出就在撞上集装箱的时候扭曲破碎了。

弗吉尼亚单独保护了它身上那颗红色结晶。

“你感觉如何？”她看向身侧的副手，“有感到不适吗？”

副手诚实地摇头：“除了无法使用异能外一切正常。”

弗吉尼亚点了点唇，放掉了那颗结晶，下一瞬，撞上斥力场的结晶破碎，发出清脆的声响。

“异能，好像回来了。”副手小声说，“刚刚那个人影出现的时候，我用不了异能，结晶破碎后恢复的。”

“嗯。”弗吉尼亚应了一声，心里有了结论。

啪、啪、啪……

一道修长的身影鼓着掌走出来。

“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能力。”白发的青年，看上去很年轻，“真想看看它的结晶会闪耀什么样的光辉——为什么我的异能对你不起作用呢？”

弗吉尼亚笑了下：“因为我是灯塔呀。灯塔是为了引导、避险而生的，生来就是为了突破迷雾呢。”

“原来如此，你的排斥力场连异能都能隔绝吗？”涩泽龙彦看着自己尝试触碰集装箱但被弹开的手，随意地甩了甩。他顶着弗吉尼亚看了片刻，似乎在思考突破口，最后还是后退几步，披风下的手动了动。

无数爆破声同时炸响，周遭的集装箱竟然依次被引爆。

趁着硝烟翻滚，白发的青年隐入其中。

他血色的眸子紧紧凝视着自己的猎物，露出优雅、极具占有欲的笑容：

“我一定会拥有你的。”

男人低低的声音从远处飘来，弗吉尼亚对此只是轻嗤一声，带着副手快步离开。

“前辈见到什么人了吗？”

信号恢复后，太宰很快接入了通讯，他在解决掉自己的任务目标之后企图骚扰弗吉尼亚，却发现对方断线。此时已经和同样发现不对劲的中也调转方向朝着A-2区靠近了。

“讨厌的兔子。”弗吉尼亚与副官两个人看着死状凄惨的三个异能者，露出了一点不高兴的表情，“回去说，先派人过来收尸。”

***

港口黑手党总部，顶层办公室。

落地窗外，横滨的夜空被战火映成暗红色，远处偶尔传来爆炸的闷响。会议室内的空气却凝滞如铅，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弗吉尼亚坐在她惯用的沙发上，纤细的手指捏着一块姜饼人，糖霜做的头颅被她咬断，碎屑落在黑色裙摆上。她盯着饼干残缺的身体，仿佛在思考如何处置那个让她计划出现偏差的白发青年。

她面前的屏幕上显示着今晚的损失报告——9名异能者的名字被标红，像九道新鲜的伤口。

森鸥外搅拌着红茶，银匙碰撞杯壁的声音清脆得刺耳。

“可以剥离异能的雾气……真是可怕啊。”

“如果只是敌对组织，他们的行动虽然危险，却可以公式化，预测并操纵他们并非不可能，但如果有这样的存在插手，这位神秘的异能者说不定会带来极大的变数也说不定。”他的目光落在弗吉尼亚身上，带着审视与试探。

“弗吉尼亚怎么看呢？”

少女蓝眼睛微微眯起，像一只被抢了猎物而不爽的猫。

“除了A-2的巡逻队之外，A-3、B-4都遭遇袭击，一共损失了9名异能者。”姜饼人是酥脆的，弗吉尼亚又咬下它的一只手，“他已经让我整个计划的预计损失超出35.6%，真是……叫人火大。”

“噗。”门口传来笑声。

太宰治靠在门框上，捂着嘴笑得肩膀发抖。他鸢色的眼睛里盛满恶意，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东西。

“抱歉抱歉~” 他摆摆手，声音甜得发腻，“毕竟很少出现前辈计划外的事嘛~虽然不是我干的有点令人不快……”

他歪头躲过弗吉尼亚扔来的半块姜饼人，笑容扩大：“但是能看到弗吉尼亚大人露出不爽的表情，总觉得现在死掉也毫无遗憾呢！”

弗吉尼亚面无表情：“你站在哪边的？”

太宰夸张地捂住心口：“当然是港口黑手党这边啦！说什么‘一定会拥有你’……” 他的声音陡然阴沉，“这种话，光是听着就让人想吐呢。”

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中原中也中原中也双手插兜走进来，赭色发梢下那双钴蓝色的眼睛燃着暴怒的火焰：“跟混蛋太宰想法一致真恶心——但那个敢杀我们同伴的杂碎，我绝对要亲手宰掉！”

尾崎红叶缓步跟在他身后，纸伞轻点地面：“哦呀，难得见你们两个同仇敌忾。”

“停、停。”

弗吉尼亚抬手，轻轻按了按太阳穴：“别把我们情报组搞得像吃软饭的一样啊。”

她将剩下半截身体的姜饼人扔回盘子里，桌上的资料无风自动，悬浮到半空，像被无形的手操控般迅速重组。涩泽龙彦的档案、异能特务科的密函、今晚的袭击路线图——所有信息在她指尖流转，如同一场精密的魔术。

“这个男人是异能特务科的人。” 她点了点屏幕，涩泽龙彦的照片被放大，血红的眼睛像是透过镜头凝视着所有人，“原本被派来是为了终止战争，但显然……他失控了。”

她歪头，露出一个毫无温度的微笑：“他的雾气能剥离异能，让异能实体化攻击主人。被实体化的异能眉心有结晶，而根据我观察，他本人也收集这些结晶，有很大的概率可以一定程度使用它们。”

太宰吹了个口哨：“哇哦~一个人就是一支异能军队？”

“理论上，是的。” 弗吉尼亚的指尖划过屏幕，调出今晚遇袭者的尸体照片，“他最大的威胁还是在于：异能很难防御，而且一旦中招异能者就会被自己的异能视为猎物——绝大多数异能者是依赖异能战斗的——他们杀不死自己的异能，反而会被异能杀死，轻而易举。”

“这对于弗吉尼亚跟太宰君应该无效？”森鸥外指尖点着桌面。

弗吉尼亚摇头：“不，只对太宰无效。”

她抬起手，一枚硬币在她指间翻转，折射出冷冽的银光。

“我只是能防御，但无法保证意外被他得手。” 她收起硬币，笑容甜得瘆人，“欸，我可不喜欢这种主动权在别人手里的感觉，所以，我建议——与其等他扰乱棋局，不如主动‘邀请’他入局。”

她的声音轻柔，却让会议室的气温骤降。

中也咧嘴笑了，拳头捏得咔咔响：“终于说到重点了！怎么杀？”

“中也君。” 弗吉尼亚叹气，“我说过了，他是异能特务科的人。”

她点了点屏幕，一份加密文件展开——政府高层的秘密交易记录、涩泽龙彦的实验档案、甚至还有几张模糊的监控截图。

“杀掉他，不太划算。” 她轻笑，“但如果是‘捕获’……或者‘交易’……”

太宰突然伸手，抢走了她盘子里剩下的半块姜饼人。

“前辈是想拿他去换好处吧？” 他咬着饼干，声音含糊，“用他弥补损失的部分……真坏心眼~”

“更正下。”弗吉尼亚轻声说，“风险这么大的事我可不会用来弥补损失。”

“我要的是超额收益。”

空中的文件失去控制散落一地，空荡荡的屏幕上只剩下一张异能特务科五个字。

森鸥外环视众人，最终目光落在弗吉尼亚身上：“你想怎么做呢？”

“钓鱼。”弗吉尼亚拍开太宰伸过来拿她另一盘点心的手，淡淡道。

“鱼饵呢？”

“我。”

所有人看着她，一半是不赞同的目光，但森鸥外率先发话了：“可以。”

“首领！”“boss……” 中也跟红叶先后皱起眉，但森鸥外抬起手制止了两人。

他端起红茶，杯沿掩住嘴角的弧度，“不过，弗吉尼亚要答应我一件事。”

“嗯？”

“别玩得太开心，忘了控制损失。”

弗吉尼亚伸手扯住身侧人手上的绷带，意有所指：“没事的，这不是还有太宰君么。”

太宰目光从她勾着自己绷带的食指划过，眸光闪了闪。

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