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沉浸在兴奋喜悦中，他口中一遍遍猜想着地图的来历。
“你说怎么能这么巧呢？咱们需要地图，地上还真有地图让我们捡。”
“这也太巧了吧！”老大嘴角压都压不住，“公子，这地图会不会是那些魔族人掉的？”
“咱们太走运了！”
枫舟寒盯他一眼，颇为无奈：“管它哪里来呢？咱们有就是了。”
老大双手合十，星星眼似的凝视他，表情极度认真，满是崇拜之色。
“公子，我想永远追随于你！”
枫舟寒噎住：“什么？”
老大表情郑重：“您心性良善，是那种赏罚分明，讲道理的人。您多次救我们于水火之中，这一路上您的所作所为我们一直看在眼里。”
“做我们这行久了，见过的人形形色色，都说人心复杂万千，纯净善良的灵魂万里挑一。”
“您跟我所见到的人都不一样，您虽善良却很有手段，我是真的佩服公子！”
“我……”
老大的涛涛之意还未展开，枫舟寒抬手，连忙将他喊住。
生怕覆水难收。
他手握成拳抵在下巴，试图掩饰眼底的尴尬。
“你倒不必如此，我没你心目中想得那般伟大。”
他说得都是实话，他要真这么好，也就不会凭空多出这么多仇人了。
可老大不信，他渴求：“公子，我可以……”
“不必说了。”枫舟寒拒绝道，“我是修士，你从商，我们本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若我真让你追随我，那才是害了你。你在商业上天赋异禀，商贾之道才是你的舒适区，若是江湖有缘，我想我们还会再见的。”
枫舟寒同样也用认真的目光盯着他。
经过枫舟寒的开导，老大似乎心有所悟，他先是沉默，再犹豫地抬眸望向枫舟寒深不可测的双眸，忽地咧开嘴角，就差跳了起来。
枫舟寒颇感意外：“想通了？”
挺快嘛，商人的脑子转得就是快。
“公子说得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老大眼神发亮，点头如捣蒜。
老大走后，江眠轻咳一声。
“他都把你夸天上去了。”
对上江眠，枫舟寒又换上一副嘴脸。
他笑意在脸上漾开，熟练地挽上江眠的胳膊。
“那阿眠也夸夸我好不好？”那张动人心魄的脸凑到江眠跟前，笑着冲江眠眨巴眨巴眼睛。
江眠的手贴到枫舟寒的脸上，用力撇开。
“夸你什么？夸你花言巧语，夸你嬉皮笑脸？”江眠呵呵一笑。
枫舟寒眼底的笑意逐渐蔓延开来，他觍着脸，不知羞道：“好听，爱听。”
江眠：“……”
接下来的几天，枫舟寒心情都不错，遇到凶兽一批接着一批割脑袋，偶尔指导一下从商小队防身知识，闲暇之余逗弄一下阿眠。
三日后，他们平安走出沙漠。
送着一批人进了城，他们才算分开。
走的时候，老大一把鼻涕一把泪，恋恋不舍地凝眸看向枫舟寒，眼角憋得通红。
“公子，有缘再见。”
枫舟寒点头：“嗯，你们保护好自己。”
目送一行人与他们渐行渐远，最后变成一个个黑色圆点，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
枫舟寒长吁了一口气，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总觉得……他们以后真的会再次见面呢。
他回过头，眼睛眨了眨，见江眠一直出神地盯着前方，不由轻笑着伸出五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有我好看吗？”
“没有。”
几乎是一瞬间，江眠回神，表情微微凝固，盯着枫舟寒越发痴迷的目光，绯红从耳尖迅速攀到脖子根。
他咬咬牙，双眸暗含威胁，声音沉得发冷：“你听错了。”
枫舟寒眸光盈盈，似笑非笑，就是不说话。
小阿眠当他傻呢，他是修士，还是炼虚期的修士，不至于连句话都听不清楚。
相反，他听得可清楚了。
他听到阿眠说那个人没有他好看！
咦？
枫舟寒扣着下巴，目光凝聚，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起来。
“什么人？”
他顺着江眠之前看的方向望去，视线穿过层层人群，那里矗立着一棵高大的柳树。
路边不断传来商贩的吆喝声，河岸边杨柳依依，大柳树下摆着一张围棋石桌，桌前空无一人。
他的视线于此停留片刻，眸中闪过一丝疑惑，那边明明什么人都没有啊？
“我们现在要去哪？”
清润好听的声音将他游离的思绪抽回，一瞬间的恍惚后，他回过神来。
枫舟寒观察着周围，脑海中构思着一份关于帝东国各郡县的地图。
他从小在帝东国长大，对这里的城池分布风土人情自是非常熟悉的。
他下山历练时其实来过这里。
须臾，他回答：“这里是丞守城，帝东国一个边陲小城。”
“要去清越宗，我们得先去帝都一趟，穿过陵西村，大概就能回去了。”
地图的大致结构在枫舟寒脑中逐渐清晰。
这么算下来，若是不用御剑等特殊工具，他们要走上七日才能到清越宗。
江眠：“那还等什么？我们直接御剑飞回去？”
枫舟寒目光宠溺：“正有此意。”
江眠挪开视线，表情有些不自然。
一路风驰电掣，他们身在高处，脚下繁盛之景尽收眼底。
枫舟寒勾唇浅笑，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之色。
飞得好好的剑忽然抖上一抖，他感觉到身后那人的呼吸加重几分，腰间蓦地攀上一双手臂。
枫舟寒露出得逞的微笑，身后那人温暖的身子贴上来，蹭得他耳垂微微泛红。
江眠语气责备：“你怎么回事？好好御剑。”
“谁过程中每个意外啊？”枫舟寒无辜回应。
身后传来江眠冷冷的声音：“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噗嗤——”
江眠更生气了：“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若不是他现在在御剑，他真想转回去看看生气的阿眠是什么样子的。
应该像只小河豚，生气起来鼓鼓的，很可爱。
可是他实在没忍住嘛……
“好好好，我不笑了，不笑了。”枫舟寒感觉到背上被拳头锤了好几下，力道着实不小，阿眠下手一点都不收着。
没办法，他妥协了。
两人在经过帝都空域的时候，被一位守镇在此的超强者拦下。
对方实力比枫舟寒高处许多，他看不出对方的修为，只知道对方深不可测。
超强者看到枫舟寒，明显愣了愣：“原来是你。”
枫舟寒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
对于这位，他可太熟了。
当初他年少不懂事，追仇家的时候不知道被这位老者拦下几次。
久而久之，他们对彼此的印象都加深不少。
“赵爷爷，帝都还是空中限行吗？”
老者轻微抬眉，深黑色的眸子寒潭如渊，不可否置的“嗯”了一声。
枫舟寒脸上的假笑差点挂不住，道别后拉着江眠干笑着走远了。
“你得罪过他？”江眠皱起眉，“那个大乘期不会也是你的仇家吧？”
枫舟寒心里一惊，原来是大乘期，难怪这几年有许多强者挑战赵爷爷，就没有赢过的。
要是赵爷爷去挑战灵界十大强者榜单，最少得排前三吧？
想当初他不止一次犯禁，赵爷爷都没把他扇出去。
枫舟寒捂着自己的小心脏，摆摆手：“那倒不至于。”
“阿眠，看来我们只能走着去了。”枫舟寒边说边强压着翘起的嘴角，故意装出一副“好可惜”的样子。
江眠凝视片刻，面色狐疑。
“你好像很高兴？”
枫舟寒连忙否认：“哪有哪有，我也想早点回去啊。”
“而且我走了这么久，师尊他们应该担心坏了吧？”他的思绪飘回从前，“现在宗门落寞，我这个门面不在，万一被其他宗门的人嘲笑了怎么办？”
“就我师尊那个儒雅的性子，不会应付不来吧？”
不知哪个字又戳疼江眠了，眉头紧了又紧，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
莫名其妙。
“不是回去吗？还不快走！”说着，他率先抬脚走出两步。
枫舟寒摸摸后脑，阿眠的脾气他怎么越来越摸不透了呢？
刚才还聊得好好的，怎么一会儿功夫就翻脸了？
不是，为什么啊？
帝都是整个帝东国贸易最强盛的地段，其他地方通用货币是银两铜币，这边直接是灵石交易。
灵脉矿百年才再生一次，灵界发现矿源的地方不多，所以灵石也就变得非常稀有。
只有修炼之人才会随身带着两颗，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根本可遇不可求。
帝都整条商业街交易用的都是灵石，可想而知，多豪横的家底。
枫舟寒多用两块都觉得心疼，他口袋里仅有的几颗早在仙界便用完了，全都贡献给那个九幽迷步阵法了。
“阿眠，你看这儿是不是很眼熟？”
枫舟寒与江眠比肩而行，一白一蓝两道笔挺的身影，背后发丝随风拂动，交错，构成了坊间最生动的水墨画。
江眠沉眸，默默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江眠没说话，枫舟寒自顾自答道：“这像不像桃缘节我们刚见面那一晚？阿眠，我们就是在这儿相遇的啊。”
枫舟寒身子面朝江眠，低头，示意江眠身后的位置，老板在那边摆着摊子，桌上放着各式各样的陶泥手工。
江眠回头看去，不知看了多久，沉默地看向枫舟寒明亮的双眼。
“想起来了吗？”
“提这事做甚？”江眠脸色不是很好。
枫舟寒虚握着他的手腕，深情款款不加掩饰。
“这里我们感情开始的地方，阿眠，其实我真的很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