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到十二点左右,宿舍已经熄灯很久,对面床传来室友打呼的声音。
宁依依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爬了起来,她夜里看不太清,站在床沿跟做贼似的往上铺瞧,一手扒着护栏一手小心摸索着去勾方茗放在被面上的手。
“阿茗”她小声喊到
明明手指都轻微蜷缩了下,主人却装作睡熟了紧闭双眼。
宁依依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睡得这么直挺挺的,要不是还能感受到温度,她都要怀疑躺在这里的是个假人。
“阿茗?”她又唤了一声,对方还是毫无反应。
宁依依小声玩笑道:“真睡着了吗,那我可要亲你咯。”
她说着,就要往床尾挪,抓着的手却被人抽走,宁依依小声“哎呀”一声,听上去像是被这动静吓得脚下不稳要摔倒了。
她的伤还没好全呢,这关头再摔一次其中考试肯定得缺席。
刚翻过身面朝墙壁的人猛地坐了起来,扭身向外动作精准又利落地抓住了宁依依的手腕。
看清女孩脸上得逞的笑容后,方茗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宁依依软声道:“我就、知道你没睡。”
方茗松开她的手,声音很是冷淡:“宁依依,我们还是不要再来往了。”
她的表情和窗户里洒进来的月光一样,清冷中又带着一点难以察觉的脆弱。
也可能是散开的头发柔和了脸上轮廓导致的幻觉。
宁依依偏头问她:“为什么?”
方茗腰背挺直,居高临下:“没有为什么”
宁依依:“他们那些小把戏我不在乎,运动会那次是意外。”
她这些天和系统一起已经悄悄收集了不少那些小混混们欺负人违反校规的证据,只等时机合适就把它们递送给相关部门。
方茗沉默不语。
宁依依又去够她的手:“你有什么计划可以跟我说,不要冲动好吗?”
方茗躲开她重新躺下,背对着宁依依道:“早点睡”
第二天,被班长拉着在教室多补习一会的宁依依一回来就发现自己的床铺被人安上了床帘,遮光性相当不错,就是得从脚那头拉开,这让她半夜骚/扰起上铺的人没那么顺手了。
眼不见心不烦吗?
期中考试在即,同学们又开始紧锣密鼓的刷起题来,班上只有几个完全放弃高考的人还在没心没肺的睡觉、玩手机,挥霍着最后不到一年的校园时光。
托她们的福,所有人都知道宁依依和方茗还没和好,并且看起来不会再和好了。
上次故意绊人的齐舒知道后拿着这个成果去找黎落邀功却只得到了一个冷眼。
这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直到一旁的黎烨提醒到:“你忘了吗,落姐说新来的副校长来头不小,叫咱别人七中校内惹事。”
齐舒愣愣问:“那她上次在大操场——”
黎烨看她的目光像是在看傻子,双手环抱:“她爸是校长,你爸是哪位?”
齐舒有些不爽,嘀嘀咕咕道:“以前跟着林哥哪有这么多规矩,坏学生不能想欺负谁欺负谁还有什么意思,不如回家卖烤鱼去。”
她说这话时没想到再过不久就会应验。
期中考试照例是两天时间,考完正好放假。
老师宣布可以离校以后,一群人像是被放飞的笼中鸟,没多久就不见踪影。
方茗落在后面,不紧不慢地收拾要带回家的东西,侧脸冷峻的像是校门口那尊两米多高的人形石雕。
宁依依疑心女主想搞事悄悄跟在方茗后面,她腿脚不便所以几次都没追上,但每次一转角总会再次看到那道穿着校服的身影。
齐舒今天一醒来右边眼皮就开始猛跳,起初她以为是期中考试有什么问题,但成绩向来不在她关心的范围,考完后还是心神不宁的人拒绝了同伴的邀约独自朝自家走去。
她的母亲在城里租了屋子陪读,离七中不算远,就是偏僻了点,平时想买的点东西很不方便。
当齐舒因为看到家门松了口的时候,有什么东西从后面罩住了她的头。
突入其来的黑暗让人不可避免的陷入恐惧,她想要扯掉遮挡视线的东西,双腿的腘窝忽然被击中,膝盖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
“唔”是手肘磕到地上的后痛哼的声音。
紧接着,她的手被人捉住,反绑在身后。
齐舒疼得眼冒泪花,大声嚷嚷起来:“你谁啊,想干嘛?”
她把最近得罪的人都想了一遍,猜测是隔壁职中的学生,遂咬着牙威胁到:“程橙,你丫的赶紧放开我,不然我要你好看。”
制住她的人不说话,齐舒感觉头上的东西一松,她还没来得及借着光看清点什么,口中就被塞进了一个又硬又臭的东西,像是很久没洗过的抹布
这样一猜想她在心里呕了一声,根本下不了决心用舌头去抵开,脑袋又被盖住她只能扭动着腰背用肩膀奋力往前爬,双腿胡乱蹬踢,
“唔可系七中的”她含含糊糊道:“泥敢动窝泥就丸了”
自从黎落把附近职校的人收拾了个遍,她们七中的人就成了不能惹的存在。
方茗提前查过打哪里能让人又痛不会留下痕迹吗,确认这人被绑扎实了后就将人拖进了巷子里。
虽然是周六,但这块人迹罕至,巷子里有些潮湿,泥巴上生出不少苔藓,散发着淡淡的土腥味。
穿着校服的女生把装着学习资料的袋子放到干净的地方,这才抿唇掳着袖子朝齐舒走去。
和其他七中的其他混子一样,齐舒有着一头毛躁的黄发,系在腰间的校服外套上写满了各种脏话和幼稚的宣言,她这会终于有些害怕了,听到靠近的脚步声后一边含含糊糊的求饶一边往墙根缩。
方茗蹲下身面色平静的给了她一拳。
宁依依远远看到齐舒被拖走这一幕后,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宁依依:【这、这合适吗?】
小九:【反正挺爽的】
宁依依:【先别顾着爽了,赶紧帮忙把附近监控都处理一下呀】
小九:【女主很谨慎的,监控没拍到正脸。】
宁依依蹲在路边,等了约莫十来分钟后才看到方茗从巷子里走出来。
她面色平静,衣着整齐,任谁也没法将她和套麻袋殴打同学这件事联系在一起。
宁依依怕母亲担心,所以只能忍下被欺负的闷气,这会看到齐舒被人教训,心中畅快极了。
她担心方茗下手太重把人打出好歹来,又在附近逗留了一会,见齐舒一瘸一拐走出来后才放心离去。
她们这些人经常跟技校的人打架,按理说应该会吃下这个哑巴亏才对,但宁依依周一到学校后,就听说齐舒的妈妈带着女儿大闹校长室,口口声声说自家女儿在学校被欺负了,还说打人的就是9班的方茗。
这个消息传开后,别说老师就连同学们都不信,都说齐舒是故意诬陷这个冷模孤僻的大学霸。
早上第一节课刚开始十分钟,方茗被年级主任从教室带走,宁依依想跟着离开被方茗用眼神止住了。
回想了下那天确实没留下什么痕迹后,宁依依放心的坐了下来。
殊不知校长办公室里,齐舒妈妈从包里掏出一个外壳泛黄的校牌拍在桌上道:“这个就是打人混混留下的。”
那是上面记录着学生的学号班级还有姓名等,照片上端正注视着镜头的人正是推门而入的方茗。
校长离江是个容貌气质清渠的男人,年纪约莫四十出头,有着一头在同龄人间少见的浓密黑发。
他敲敲桌面后,大腹便便的年级主任就上前:“这位家长请你冷静一下,一张校牌并不能证明施暴者就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我建议是你再好好问一下齐舒同学,除了这个以外还有别的证据吗?”
方茗站在距离齐家两母子一米远的地方,淡声同校长问了个好后就沉默的站立在一旁,一副事不关己的摸样。
齐舒见到她这幅样子,心虚的情绪被愤恨取代,她指着方茗道:“就是她打的,我都看见脸了。”
她其实只依稀闻到了廉价洗衣粉的味道,但想到有人说运动会那次方茗去找副校长校长告过状后,齐舒就恨不能把对方那张漂亮脸蛋撕烂。
年级主任看向方茗,语气严肃问:“方茗同学来说一下上周六离校后都做了什么吧。”
方茗:“放学后就回家了”
年级主任有些头疼:“有人能证明吗?”
方茗:“坐的721路公交车,和高一高二的同学一起走的,她们能给我作证。”
齐舒的妈妈抓着胸牌往方茗身上扔,气质汹汹道:“这不是你的胸牌吗,把你家长叫来,我倒要看看什么人能教出你这样狠毒的崽子。”
方茗侧身躲过,任由那东西掉在地上,她从校服口袋里取出崭新的胸牌展示给几人看:“我之前的胸牌丢了,这是上周才补办的,班主任那里有记录。”
校长这时才缓声开口:“齐舒妈妈你看,这其中是有误会的嘛,你家孩子在校外被欺负,嫌疑人更可能是社会上的不良分子。”
“你们这些老师怎么回事?!孩子被欺负了都不管,就知道推卸责任吗!当初我们可交了不少学费——”
“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得到请进的回应后穿着一身银灰色职业装的窈窕身影走了进来。
是副校长关玉琼。
她路过方茗时脚步微顿,看向后者的眸中光有些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