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激灵爬起来扑到曲西洲身上要抢他的手机，一边抢一边大喊：“曲西洲你放屁！谁要跟未成年搞男同！”
我俩在沙发上僵持，曲西洲闻言反问我：“那小子就是不改，以后还要亲你，你怎么办？“
我无语，“我能怎么办，我又管不住他的嘴……”
曲西洲像是抓住了把柄一般，立刻扯着嗓子说：“听见了吧李源，你弟……”
啊啊啊啊啊啊啊曲西洲你个死人居然还没挂电话，我要是变成鬼了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没有！没有！”我鬼哭狼嚎似的叫，妄想我哥没有听见曲西洲的胡言乱语。
能说吗，我哥严肃起来其实比我爸妈还唬人。
“李渠，今晚七点到我家，你嫂子做红烧肉，一起吃个饭。”
电话那头传来我哥冷静的声音，他顿了顿，复又说道：“不想吃的话八点钟到。”
说完不等我回答就挂断了电话。
我失魂落魄地摊回沙发上，想不明白事情怎么发展到了这一步。
也许是看我蔫了，曲西洲坐到我身边戳戳我的胳膊，“喂，我印象里李源也没打过你吧，你这么怕他？”
“而且你家里挺开明的，你就算真搞男同也不会出现打断腿的场面吧。”
“滚。”我有气无力，这根本不是搞不搞男同的问题，我只是……我只是不想他们把注意力过多地放在我身上。
曲西洲有点急，又戳戳我，用气声在我耳边偷偷说话，好像能被第三个人听见一样，“我早就告诉李源了，他都知道，你放心，他不会打你。”
我瞪他一眼，就知道他俩狼狈为奸沆瀣一气，“以后有什么事我再也不会告诉你了！”
曲西洲赔笑，揽住我的肩膀，“别啊弟弟，你那天在鬼屋真是把我吓着了，我又不清楚你现在啥状况，问你你又不愿说，只能跑去问李源了。”
“再加上你也知道，你哥是个聪明的，三言两语我就交代的一干二净……”
我甩开他的胳膊，身子一歪躺在沙发上，拿脚揣他两下，“今晚你送我去我哥家。”
曲西洲殷勤应道：“好勒皇上，老奴一定给您准时送到。”
……
晚上八点钟，我准时敲响了我哥家的门，一边换鞋一边问：“小晚和我嫂子呢？”
“她俩读书呢，”我哥皱眉接过我手里的旺仔牛奶，“那小丫头又跟你要零嘴吃了？”
“嗯哼，看了一圈就这个你俩让她进嘴。”
刚把书房门关上，就听见我哥在背后来了一句：“给林濯打个电话，他现在在爸妈家。”
我手一顿，慢吞吞地拿出手机。
“李渠，有问题要解决问题，而不是逃避失联，会让很多人都担心你。”
我压抑住心底的烦躁，敷衍地点头，然后打开木木的聊天框，没管那99+的消息到底说了什么，只匆匆发了一句：“我今晚在曲西洲家，记得吃饭。”
我哥就坐在我对面，双手交叉放在翘起二郎腿的膝盖上，眉头微微皱起，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但这让我更烦躁了，他的冷静与包容让我更加难受了。
“小渠，我觉得你应该去看一下医生，大家都很担心你。”
我眼神乱瞟，敷衍地应答：“有时间会去的。”
“李渠，”我哥沉下声音喊我的名字，暗含警告，“你跟林濯已经是胡闹，但我看你这段时间状态不错，所以没干涉你。”
“但现在你状态已经很不正常了，我希望你尽快去医院。”
“不要让爸妈担心了，”我哥叹口气，声音变轻：“他们都很担心你，都很爱你。”
我木木地抬头看他，“是吗？”
我哥听见我的反问下意识皱眉，“你在说什么李渠。”
我双手插进口袋里，目光虚虚地落在他身后的全家福合照上，“也没有吧，爸妈更爱你。”
“你……”
我自顾自地说：“不止爸妈，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大家都更爱你一点。”
我看着我哥震惊的眼睛，抿起嘴角笑了笑，“但这也很正常的，哥，我也觉得你好。”
“长得好学习好，有礼貌又懂事，孝敬父母关心弟弟，大家喜欢你是人之常情。”
“哦对了，初三升高中的时候不是我贪玩想要去爷爷奶奶家那边，是爸妈太忙了，顾不上我，你又在外地上学，曲西洲转学走了，我一个人呆在家里害怕，所以跟爸妈说想去爷爷奶奶家那边。”
我印象里我哥一直很稳重，现在居然有些慌乱，他胸膛上下起伏，稳住心神摇头否认：“不是的，小渠，你小时候很乖很听话，眼睛圆圆的，跟妈妈的眼睛一样大，一点也不怕生，带你出去玩让叫人就叫人，大家都很喜欢你。”
“爸爸也总是夸你可爱，说你比我小时候还要懂事……”
我冷漠打断我哥，“哦，我是故意的，怕我不听话大家就更不喜欢我了。”
我哥着急解释的声音戛然而止，他错愕地看着我，“你……”
“本来就是的，哥，我哪儿都不如你好，所以要更听话更讨别人开心啊。”
我哥愣愣地盯着我，半晌后苦笑一声，“怪不得你越长大越不亲近我，我还以为是我大你六岁差太多了，安慰自己你跟我没话说也正常。”
我没说话，目光又落到窗外的夜色上，跟我那晚被关在会议室里的天一样黑，那天爷爷奶奶去听戏了，所以没有发现我一整夜都没回家。
“小渠，”我哥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你是不是特别讨厌我啊……”
我忍不住笑出声，“怎么可能啊哥，你是我哥，我为什么讨厌你？”
我哥抹了一把脸，有些痛苦地说：“抱歉，小渠，我太忙了，十几岁的时候忙着上学，二十多岁的时候忙着工作，现在工作和家庭更是几乎耗尽了我所有时间和精力。”
“对不起小渠，作为哥哥我应该多关心你一点的。”
我叹口气，不明白我哥为什么要跟我道歉，他根本没有错，那些兴趣班辅导班不是他非要上的，工作那么忙也不是他愿意的，至于更关心自己的家庭也只能说明他是个负责任的好男人。
“哥，不用跟我道歉，你是一个很好的哥。”
我哥扯了扯嘴角，试图让话题变得轻松些：“嗯，但还是没有曲西洲好，是吧？”
但我惊讶地挑了挑眉，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扯到曲西洲了，“你俩有啥可比的？”
“怎么不能比了，明明我弟弟从前只听我的话，只跟我屁股后面喊哥，他一来就把你拐跑了，你还对他死心塌地的，一句他的坏话都不能说。”
有这么回事吗？我记不清了。
爸妈工作真的很忙，他们要上班要挣钱养我和哥哥，所以我也不会怨他们，只是有时候我自己一个人在家里太无聊了。
恰好曲西洲搬到了我家隔壁，恰好曲西洲那阵儿正想要个弟弟陪他玩，于是我们一拍即合，天天混在一起，一直到初三他转学离开，我重新变成一个人。
“可能他那时候天天哄着我玩儿吧……”我随便回了一句应付。
“那你现在也是在哄着林濯‘玩’吗？”我哥收起所有失态，恢复了我最熟悉的沉静样子，他咬重“玩”字，在问我的态度。
我沉默片刻后，摇头：“不是，我很喜欢他。”
“你认为那是爱情吗？”我哥一针见血地指出。
我苦笑一声，不愧是我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