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偏头不看玖十的动作,数着流水声到数着玖十脸上的伤疤。
“你的脸怎么回事?”
“怎么了?”
他自己的脸他自己不清楚吗?脸长在他的身上还需要问别人怎么了吗?他自己洗自己脸的时候没有感觉到粗糙吗?在问完怎么了有时间等待自己的回答,就不知道转头看一眼镜子吗?看一眼就能知道的事情为什么要问“旁人”?
他……怎么变成这样子了?是多面还是脑子坏了?
虽然与他有仇,但还是希望他是前者,顾相以不欺负弱小的,唇瓣抿了又抿,抿出来了一个自己看。
玖十一看,连他自己都吃了一大惊,显在了眼睛上,反正是眼睛遭罪了,就给眼睛处置脸面的权利吧,眼睛不看镜子了,看向了顾相以,说:“有点丑了,很吓人吗?”
顾相以诚实地摇头,他并不觉得丑,尽管玖十现在的样子称不上好看,但能保护夜晚害怕的孩子免受邪祟地侵扰,好辟邪的一张脸,是褒义的,只要不转过脸来。比起吓人、丑,他更想知道,“怎么弄伤的?”
“不记得了,想来是不重要。”
哪里来得不重要,明明很重要!
顾相以才不回答,似乎也能回答,因为面前的人不是父亲,他可能是顾络尤,但绝对不是自己的父亲,自己回忆里面的顾络尤脸上没有这么骇人的伤疤,明明树皴儿长在树上是历史,长在人的脸上却是未来。
顾家不会不给他治疗伤疤的,除非这是他愿意保持的模样,可为什么?能问吗?想问吗?顾相以不知道,但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抱歉两个字一出口,全是礼貌得别扭,没有半点真诚的余温,
玖十不需要,笑了笑,仿佛面前的人是覃响,不是覃响不笑吗?不是覃响不笑,是现在的覃响根本笑不出来。
又是一声枪响,覃响真的不想再听了,没有转头去看身后的情况,不仅仅是因为,他看到了规呜呜和顾络尤地飞奔救人,纵使没有看到,也信他们会让自己没有后顾之忧地向前走。
“一直乒乒乓乓得太烦了,是不是要把你们的手全部剁掉,才能不听到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