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有人正慢慢地艰难地爱上我。」
-海子-
——
芮聆一言不发，关了那份文档，回到微信群界面。
鹿绻宁手搭在芮聆的肩膀上，轻轻晃了晃，随口问了句：“有照片吗？我有些好奇本人的长相了。”她说着，挑了挑芮聆的下巴，“把我们芮聆搞得心神不宁的。”
照片……芮聆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点开了校园网，刷新到最新状态。
一时有些找不着南北。
郃择零的照片盛产地……她下意识搜索祁竹笙的名字，主页弹出来，最顶上就是上午更新的生活照。
她点开那张照片，放在鹿绻宁面前。
照片上，背景环境在病房，蓝白色调。郃择零坐在靠玻璃的沙发上，背后是宜人的江景，此刻他正弯着腰，手上握着苹果和刀，削了一半皮，碎发遮住眼睛，鼻梁高挺，肤色白皙，气质温柔又清俊。
“天呐！这么帅。”鹿绻宁拿起手机细看了看，“这怎么在病房？”
芮聆点击照片，缩小成原始状态，露出祁竹笙的主页和文案。
“因为他未婚妻受伤了。”芮聆叙述得平静。
“未婚妻？”
“嗯，他说是利益关系。”
“你信吗？”
“……我能信吗？”
“你想信吗？”
“啊小鹿，别让我想这些。”
“你这是在逃避你的感情问题。”
“他和普通男生不一样。”
“所以你才更要好好想想啊。”
……
第二天中午，芮聆和鹿绻宁坐飞机回了江南，接机的除了芮聆爸爸芮暮时，妈妈连栀芸，还有一个高瘦清秀的男生。
拿到行李箱，芮聆跑过去给了他们一个拥抱，又看了两眼那男生，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连栀芸自来熟地把箱子推到男生手里，笑呵呵地说：“小简听到我们要来接你，非要跟我们过来帮忙拿行李。”
小简？
鹿绻宁此刻肩上就背了个包，听到这话就假模假样地取下来问：“小简这么殷勤，要不要帮我也拿一下啊？”
简浔年二话不说就接过来，放在箱子上一起拿着。
心机男……
随后三个女生走在前面，芮暮时和简浔年走后面。
芮聆压低了声音问：“妈，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听到这话，连栀芸语气里还带了相见恨晚的感觉：“他爸爸是你爸的生意伙伴，经常来家里拜访，特别有礼貌。”说完，她还质问了一番芮聆：“听小简说他还是你初高中同学，怎么不早点介绍给我们认识认识？”
“其实我觉得，你们比我跟他还熟。”
鹿绻宁走旁边，没忍住笑了一下。
连栀芸也不恼，对自己女儿这种和人交往的分寸很清楚，更何况去了帝都那么久，难免和这边同学生疏了。
她牵起芮聆挽着她胳膊的手，柔声问：“下午想吃什么？我让阿姨给你做。”
“No”芮聆立马拒绝了，“我要去山塘街吃蟹黄面。”
听得连栀芸“呵呵”笑了两声，“好久没回来了，跟蟹黄面的感情比你妈妈还深？”
“没有呀。”
……
几个人回家放了行李，芮聆和鹿绻宁一起出来，在芮暮时和连栀芸的强烈“建议”下，她们带上了简浔年。
这一路上，气氛都有些微妙。
有好几次简浔年想开口，都只是张了张嘴，被鹿绻宁调侃的眼神止住。
一道微信提示音响起。
简浔年打开手机。
鹿绻宁：【怂货。】
【帮我搭话。】
【有什么好处吗？】
【这个假期的作业。】
【成交。】
关掉手机，鹿绻宁清了清嗓，放大音量：“诶你们两个好久没见了吧？”
芮聆看了一眼她，心想好拙劣的搭话方式。
“嗯。”简浔年向这边走近了点，斟酌了半天开口：“好久不见芮聆。”
“好久不见啊。”
……又冷场了。
鹿绻宁真是没办法了，又尴尬着找话题：“简浔年，你最近是不是在做物理模拟卷，有不会的可以问芮聆，她什么都会。”
“只做了帝都市的。”
鹿绻宁和芮聆都下意识一愣，有些不懂他的意思。
只能顺着话题聊下去：“数学模拟卷呢？湖北的你做了吗，好难。”
“数学……也只做了帝都的。”
这话一出，鹿绻宁彻底服了，刷题都先仅着芮聆在的城市刷，这是真喜欢了。
终于走到那家熟悉的店铺，鹿绻宁舒了口气，终于不用教两个人机对话了。
买了三份蟹黄面，找了个江边的桌子坐下。
还没开始吃，简浔年先给两个人递了张纸巾，再默不作声地埋头拌面。
见这个痴呆样，鹿绻宁是真忍不住了，为了缓和气氛，就拿他开玩笑：“简浔年，你能不能把你那初一发的中二文案删了，班群里都在笑你。”
简浔年淡漠的瞳孔蓦地震了震，握着筷子的手不可察地微顿，他沉默了好久，才抬脸看芮聆。
静默了片刻，他就说了一句：“因为你点过赞。”
“啊？”芮聆没反应过来。
“没删是因为。”简浔年目光回到那碗面上，“你点过赞。”
……
芮聆表情一滞，沉默了片刻。
鹿绻宁的目光瞥过来，一时发不出声响。
就算没有灵魂高度，这爱意深度也拉满了吧？
吃完面，鹿绻宁举起手机，一本正经地说：“昔日不见的老同学，我给你们拍一张。”
芮聆：“？？”
不等反应，简浔年笨拙地比了个耶。
她愣愣地看他一眼，他表情很认真。
没办法了，芮聆只能也傻不愣登地比了个耶。
两个人合影，中间隔了一个桌子。
鹿绻宁没忍住，笑了声，还强忍着喊倒计时。
“好，来3……”
“2……”
她喊到“2”就停下了，拧着眉，从手机里抬头。
看着两人身后，缓缓道：“苹果男孩？”
这一下芮聆和简浔年都懵了，一齐转过头去。
只见郃择零一群人站在那，气质特别出众，惹得过路人频频回头，但中间少了个迟晨斯。
看到芮聆，郃思霖还是最先开口的，脸上盈溢着笑：“哈喽！仙女姐姐。”
“思霖？”芮聆放下筷子，有些惊喜：“你们怎么在这？”
“唉，某哥哥今年大发慈悲出所有人的费用请客旅游，你说怎么偏偏来江南呢？”郃思霖看了眼郃择零。
“sure ”谢桉树搂上夏之秸的肩膀，“我都制定好了一个完美的国庆旅游plan。”
夏之秸甩开他的手，表情很无语“其实因为lan ，制定了个p。”
鹿绻宁没忍住和芮聆一起发笑，然后说了声：“你新朋友真有意思。”
“他们很有趣。”
这时夏之秸往这边走来，用手掩着嘴，在芮聆耳边低低说：“校园网可以看IP。”
“所以……”芮聆抬头看她。
“所以，一下就知道你在江南。”
“那你们怎么知道我在山塘街？”
“这个是纯猜了。”
这时的几个人都站起来，作为东道主，理所应当该带他们逛逛。
谢桉树看到简浔年，好奇心都拉满了，一个劲地跟人搭话：“你叫什么啊兄弟？”
“简浔年。”
“多大啊？”
“高二。”
“你和她……”谢桉树瞥了眼芮聆“男女朋友？”
谢桉树内心os ：yes！总算问到重点了！
谁料简浔年还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不算。”
怎么还不算了呢……谢桉树一时反应不过来，搞不清楚是还是不是。
另一边，芮聆手机响起微信提示音。她松开搂着鹿绻宁的手，从包里拿出手机看。
那个没备注的zero 发来一笔转账。
一点进去，金额是999.99。
紧接着又是一句【随份子钱了。】
芮聆：？？？
“噗”鹿绻宁刚喝下去的果茶差点一口喷出来，没忍住呛了下，“这哥们，吃醋啊？”
“吃醋？”
鹿绻宁点了点头，把手机夺过来，一顿操作。
等再看到屏幕，显示退还了转账，还回了句【先去削苹果吧。】
“这什么鬼？”芮聆彻底傻了。
“反客为主懂不懂。”
“……应该。”
几个人就在这里逛了一下午，不看价钱的买了很多东西，主要是有人付钱，也没什么心疼的。
接着又去听了场曲，做了把漆扇，郃思霖吵着换了衣服拍了几张照片，然后一个人躲在角落发给迟晨斯看，问自己美不美。
也许他的回应还是欠揍，惹得她噼里啪啦地打字回复，嘴里一个劲地骂“神经”。
夏之秸算半个吃货，一路上见什么新鲜的都要买一份。排了半天的生煎只吃一个，买了碗豆浆也只尝了一口，还有些糯叽叽的东西绝不碰第二口，剩下的全部到了谢桉树的手上或是肚子里。
谢桉树显然习以为常了，特别自然的接过来，嘴一刻没停，胃跟个无底洞似的。
终于熬到了晚上，夜晚的山塘街华灯初上，游船如梭，行人如织，完全复刻了东京梦华录里的场景。
走在江边，有人提出要去坐船，大都是第一次来，新鲜劲很足，赞成率也高。
芮聆说自己晕船，就婉拒了，撑着木桩在岸上等。
这时走在后面的郃择零也说晕船，就不和他们一起了。
谢桉树冒出头来，对着他扬言：“不是，你什么时候晕船了？开个游艇跟骑摩托似的……诶诶……”
还没说完，就被夏之秸揪着耳朵往船上走，“你话太多了。”
所有人笑着，一个接着一个上了船，只有简浔年，在跨上去时，往他们的位置看了眼。
鹿绻宁一把将人带上来，没让他多看。
……
等船开走，古镇的河道里，船只来来往往，灯光倒映在水中，形成了一条条金色的光带，河边的柳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芮聆和郃择零并肩站在河边，脚下就是波光粼粼的河面，耳边传来酒馆里的谈笑风声，这样的节奏里透着淡淡的欢喜。
两个人都不说话，好像都在等对方开口，风吹过来，芮聆的发丝往郃择零的肩头飘，又垂下来。
“校运会那天……”芮聆忍不住先开口了，一字一句间还有些别扭，“为什么把票都给我？”
这件事，她还是想亲口问问他，心里才有底。
“火炬手当腻了。”郃择零语出惊人，嗓音漫不经心。
这种话，是怎么面不改色、堂而皇之说出口的……
芮聆没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你真三分钟热度，对什么不会腻？”她淡淡问，也是在没好气地调侃他。
风渐起，漫天黄叶飘落，轻轻缓缓落。
“对你。”
他温沉开口，猝不及防给芮聆心上一击。
她落在木栏上的手指，慢慢蜷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
刚问出口，她就想收回。
郃择零转身来，顺势拉住她的手腕，身体一僵，措地抬眸看他，撞进了他清透的眼瞳里。
将近中秋，江南的夜晚仍旧温热。
郃择零低敛下眼，眸光清冽，纯洁无暇，他字句低缓：“要追你的意思。”
只那一刹，芮聆心里怦然一跳，脑袋有些空白。
天已经完全黑透，灯笼里橘黄的光朦朦胧胧。
只有那心跳震耳欲聋。
……
30分钟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返回，看着这岸上两人沉默不语。
谢桉树跳下来，搂上郃择零的肩膀，“怎么样？进展到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