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两人现在不是情侣关系,祝今昭知道无理取闹是不合适的,于是补充道:“好吧我开玩笑的,你如果不想去,就在城外等我们吧,这次没什么危险的,你放心。”
裴祭只是看着她,眸光平静,但是又似乎在赤//裸裸地控诉她这话说的没良心。
“我永远会对欺骗过你的感情感到抱歉,但是那并非我本意,我们两个都是受害者。”祝今昭低头,叹了声气,像是说给他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小声道:“我迟早要离开的,我一定会离开的。”
相爱会更痛苦。
她该庆幸,她现在还没那么爱他。
阐述完残酷事实,祝今昭从布包里翻出来一沓符纸,开始温习符修相关功课。
裴祭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对方完全没有抬头的意思,这是冷战的前兆。
大概一刻钟后,裴祭忽然说:“手里那张画错了。”
祝今昭仔细看了一遍,虚心求教,看向他问:“哪里错了?”
裴祭俯身,修长手指点了点一个位置,温声道:“这里。”
祝今昭双手合十表示感谢,并且实事求是地拍马屁:“这么多年了,你竟然连符修班的知识都还记得?太厉害了。”
裴祭斟酌片刻,如实说道:“大概是因为,当年你被罚抄书,那些罚写都是我写的。”
祝今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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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祭还是决定和祝今昭他们一起入城。
今天天气不错,路途也平坦,马车穿过一片茂密树林,只用了半日,车子便停在了双生城的城门前。
城门是开着的,城门内外有士兵守城,从这里向城内看去,一条宽敞街道,人群熙攘,路旁是小摊,摊后是矮楼,百姓进进出出,男女老少有说有笑,看着就是一个再寻常不过是城池,完全看不出来是妖城。
徐少煊说:“要是做的太过分,朝廷肯定请仙门出手了,看来这个坏人是有脑子的。”有脑子的坏人,更可怕了!
这时,一个中年男人赶着辆牛车走过来,士兵问了一句他要去哪,男人说赶牛回家,士兵便放行了。牛车稳稳地走出城门,从祝今昭他们的马车旁走过去了。
鱼在清皱了皱眉,抬头,确定那城池上刻的字是“双生城”,随后拽着缰绳让马匹后退,退到马车小窗的位置,道:“祝姑娘,你怎么看?”
祝今昭原本就趴在小窗上,举着帘子。她抬头,回答道:“要不,我们进城看看?”
徐少煊花容失色,连忙道:“别别别!别冲动!”
祝今昭伸了个懒腰,语气优哉悠哉:“对了,你刚刚在酒楼里不是花钱去找说书先生问故事后续了吗,怎么样?”
徐少煊把车赶到树荫下,道:“巧了,我正是要跟你们说这个事儿,这才喊的停。”
祝今昭:“……”他刚刚明明害怕的已经忘了这桩事。
为了保持男主角正派形象,祝今昭没戳穿他,点了点头:“说吧。”
徐少煊展开折扇,一本正经缓缓说起后续。
廖从欢之所以屡次拒绝周世子,是因为廖从欢有一半妖族血统。
而在他们生活的朝代,遇见妖物向来要赶尽杀绝的,更遑论出生自将军府的周世子了。
廖从欢为了不让周世子为难,独自来到两人定情的双生城中自尽了。
周世子得知廖从欢自尽,伤心欲绝,也在双生城中自尽。于是,两人的心相得以在双生城中厮守。
后来,双生城就变成了妖城。
故事戛然而止,中间丢失了一大段,即,从两个心相在城中厮守、到双生城变成妖城,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个看似美好的结局中,究竟存在着什么隐患?
徐少煊合上扇子,喃喃自语:“理论上来说,这也是个美满的结局了……可是双生城后来为什么会变成妖城呢?”
鱼在清骑在棕色马匹上,牵了牵缰绳,道:“这段传说只是发生在双生城中,双生城变成妖城一定和这段传说有关系吗?”
徐少煊果断点头:“女侠说的对。”
鱼在清又道:“可是我们也不能确定双生城变成妖城就一定和这个传说没关系。”
徐少煊沉吟片刻,继续点头:“女侠言之有理。”
鱼在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觉得呢?”
徐少煊抬眸,一双狗狗眼亮晶晶地,笑呵呵道:“我觉得你分析的对!”
鱼在清:“可是经过我的分析之后,我们没有得到任何答案。”
徐少煊附和,难搞地摸摸下巴,道:“是啊,那怎么办?”
鱼在清目光坚定:“进城,一探究竟。”她分析不出个所以然,于是选择眼见为实。
徐少煊恍然大悟:“所以刚刚女侠你是在向我说明进城的必要性吗?”
鱼在清点头:“正是如此。”
徐少煊:“……”
徐少煊回过神来,道:“咱再观察观察,再看看,稍安勿躁。”他是车夫,他不赶车,马车就停在原地。
天色暗下来了,祝今昭已经睡了两个时辰了,她迷迷糊糊坐起来,掀开帘子说:“还不走吗?城门都要关了。”
徐少煊还是一副怂样,试探着向鱼在清请示:“……要不明天再进城?”
鱼在清很平静,掰着手指头给他数:“半天时间,出来了三辆牛车两辆驴车和一辆马车,车上的人加起来共有八人。除此之外,还走出来了一对夫妻,两个孩童,三个流浪汉,以及五条狗。你若真的如此担心,我可以快马加鞭将你送去你想落脚的地方。”
徐少煊闭了闭眼睛,一副舍命陪君子的表情,驱动马车,道:“走吧,我准备好了!”
马车进城时,刚好是关城门的前一刻。鱼在清抬头,无云夜空中,圆月高悬。
入城时,天色已经黑透了,第一件事便是找客栈落脚。
原剧情中写到,双生城中央位置坐落着一间三层楼客栈,古色古香的建筑,建筑外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可是一旦你走进去,再出来,便是另一方天地了——客栈还是那间客栈没错,但是客栈之外,来往行人被空无一人的狭窄甬道代替,四周是高耸城墙,墙内是一望无际的一所所宫殿,红砖青瓦,飞檐错落,俨然一座华贵而死寂的皇宫。
脑子里回忆剧情,不知不觉间,祝今昭很快就睡着了。也许是睡得太早,一向睡眠良好的她竟然在半夜醒了。
月圆之夜,月光透过纱帘照进房间,在地面落下窗户形状的方光。有微风吹过,窗外的树梢晃了晃,地上的树影也晃了晃。
祝今昭慢慢地下床,穿鞋,走去桌边倒水喝,才发现水壶空了。
她揉揉眼睛,拿过架子上的斗篷披好,拎过水壶,想下楼去打些水。
一拉开门,立刻清醒了!
她门外站了个人!
对方身影高大,祝今昭现在身上一没石箫二没符咒,完全没有自保能力。祝今昭吓得连连后退,门外的人这时出声:“祝今昭,是我,裴祭。”
在法力作用下,房间里的烛光依次亮起。
待看清熟悉的面孔,祝今昭终于松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
裴祭依旧是白天的装束,暗纹黑衣,头发束起且整齐,明显连衣带都没解开过。
祝今昭问:“你不睡觉的吗?”这都快到丑时了。
裴祭淡淡地看着她,平静道:“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