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可是那个小公公有什么问题?”十七小心问道。
“不,他本身没有问题。”陌扶轻蹙着眉,他本以为这小公公是人假冒的,可他接银子时,陌扶轻看过他的手掌,带着薄茧,看起来是做过洒扫的活……联合谷伯知道的消息,这小公公确实不是假冒的。
只是,还是有说不上来的些奇怪。
陌扶轻背着手思索一会:“眼下叫人去宫里查探估计是来不及了,谷伯,若是我此去没有消息,您就传信给哥哥和王爷。”
“王妃是打算去?”
“是,若这消息是假的,正好摸清背后之人的目的,可若是真的,我们迟迟不去,怕是会被安上一个藐视皇家的罪名,这样对王爷太不利,王爷此行正是关键时刻,容不得丁点闪失,只希望这一切是我多想了。”
陌扶轻边说边穿戴后袖箭,他将十六送于他浸泡过毒药的袖箭一个个安好,打算带着十七前去。
临走时,贺松又叫住了他。
“天色已晚,又吓着大雨,王妃,为了以防万一,老奴赶车送您。”
陌扶轻犹豫了一会,刚想拒绝,就见贺松小跑着套马去了。
可这马车最终也没有用上。
王府外,皇家马车已经等候多时。
陌扶轻打着油纸伞,跟十七一起上了马车。
贺松与谷伯站在门口目送马车离去。
暴雨没有丝毫减弱的趋势,打在手上都有些疼。
“我这心口总有些闷。”谷伯道:“这人确实是德顺公公手底下的人无疑,但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贺松也这么觉得,他捏着下巴道:“以防万一,我还是跟着吧。”说罢,不等谷伯回话,贺松就冒雨驾车紧跟着离开了。
剩谷伯一人在门口唉声叹气,只等人都走了,他莫名觉得心脏一疼,谷伯也没多想,按了按心口,就叫人关上了大门。
皇室专用的马车宽敞,里面香烟袅袅,只是十七一上马车,第一件事就是将香炉里的香灭掉了。
陌扶轻看着他,朝他招招手示意他凑近些:“这香有问题?”
“不知道哇,反正怪熏人的。”
陌扶轻挑了挑眉毛,坐回原位。
外面风雨交加,依稀能看到大雨打湿了车门,顺带马车门口那里也透过了水。
电闪雷明划破长空,陌扶轻有些焦躁的扣着矮桌桌面,冷不丁被划破了手指。
小小的一道,只划破了皮。
陌扶轻盯着那伤口看了一会,突然俯身摸索着什么。
“王妃,您怎么了?”十七有些好奇。
陌扶轻抬头盯着门口,电闪雷鸣间,马车门口只剩了一人的身影。
“十七!快!咱们现在就下车!”
陌扶轻的表情太过凝重,鬼也知道有什么不对劲,十七没有细问,拉着陌扶轻打开马车门,门口,只有一个马夫在驾车,那原本一同坐在马车门口的公公早已没了身影。
“上当了。”十七抽出长剑砍向那唯一驾车之人,那人一个低头,顺便抽出坐在身下的长刀格挡住了十七下一步的攻击。
马车不知何时进了一处偏僻的巷子,巷子里陆陆续续冒出不少人,持刀对准了马车。
陌扶轻脑海中快速闪过对策,巷子里这么多人,分明是一早就埋伏好的,若是十七带着自己突围胜算不大,若是他自己,倒是能跑。
陌扶轻拎着衣摆跟着十七身后,与十七对战之人虽不是十七的对手,但十七还得分神照顾自己,难免被拖累。
陌扶轻在暴雨中,拉过十七,眼下能跑一个是一个,十七轻功好,能最快赶回去叫人 。
虽然大概率是来不及的。
“你走!他们的目标是我!”陌扶轻拽住十七的衣袖吼道。
十七在暴雨倾覆中抹掉雨水:“十七的职责是保护王妃,王妃放心,谁敢伤害王妃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包围圈迅速缩小,刀光剑影对准了主仆俩。
十七飞身将靠近他们的刺客踹出去,拉着陌扶轻突围,只是他们人数众多,早晚能耗死他们。
陌扶轻明白这一点,他咬了咬牙,抽回手一把将十七推了出去。
“走!回去找人,我们要是都死在这里,谁也不会知道!”
“王妃……”
“走啊!”陌扶轻转身拾起脚边的长剑:“走!叫王爷来救我!他们的目标是我,难免不会用我来威胁王爷,你放心,在得到王爷手中兵权之前,他们不会伤我。”
十七还想上前,就见陌扶轻持剑横在自己颈边:“快走!再不走我先一步下去!”
剑刃锋利,一丝血迹顺着他脖颈蔓延下来。
十七当即止住脚步,而跟着追杀他们的人也同时止住了脚步。
看来他们的目标真的是陌扶轻。
如此一来,陌扶轻的性命倒是可以保障。
十七见周围的人有些投鼠忌器,咬牙足尖一点跃上屋顶,几个起跳间,消失在了大街小巷。
周围那群人见十七离去,也要跟去。
“站住!”陌扶轻持剑冷声道:“你们若是再敢追一步,我便血溅此地,我倒要看看你们到时候拿什么来威胁王爷。
那群人对视一眼,竟真止住了脚步。
陌扶轻心里门清,反倒松了一口气。
“都放下吧,可别伤了他。”巷子传出声音,接着一把油纸伞自他们背后出现,众人恭敬地让出道路。
“扶轻,好久不见。”
来人赫然是裴玉。
此次截杀陌扶轻一早就猜到了幕后主使,此刻见到裴玉倒也冷静。
“二殿下假传圣谕在前,谋杀臣子在后,就不怕我去圣上面前告御状吗?”
“假传圣谕?”裴玉歪了歪脑袋:“本殿下什么时候假传圣谕了?”
陌扶轻一言不发,冷眼看着他惺惺作态。
“哦对了,今日本殿下探望祖父,见一内监偷摸出了皇宫,本殿下放心不下,跟踪以后发现他要对凛王妃不利,于是……”裴玉摆摆手,身边的人拎着已经死透了的内监现身。
那死去的内监可不就是刚刚传话的公公吗?
“二殿下如此对待手下人,就不怕寒了他们的心吗?”
裴玉摆摆手,一人拖着尸体退下。
“扶轻,你还是别挣扎了,没用的。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有问题的?这路线确实是入宫的路线,不会错的,你到底是哪里发现的不对劲?”
陌扶轻没有回话,默默退后两步。
裴玉摆摆手,来人上前夺下陌扶轻手里的长剑,将他押解在裴玉面前。
裴玉笑了笑,弯腰捞起陌扶轻的下巴,迫使他仰头看向自己。
“你不说也没关系,横竖我有的是时间让你开口。”
“二殿下此行不过是想借我威胁王爷,不妨猜猜看,你难道能时时刻刻都在我身边吗?我总有办法不会让你威胁到他。”
“哈哈哈……扶轻,你说的对,你若自杀我可就不能借此威胁裴寒忱了,不过扶轻,我刚刚在后面抓到了你的一个熟人,你要见见吗?”
陌扶轻一愣。
裴玉让开路,后面的是被五花大绑的贺松。
“贺叔?!”陌扶轻挣了挣被押解的胳膊,他明明嘱咐过他们不要叫他们出府的。
“如何?扶轻现在肯说是怎么知道这事有问题的吧。”
看着被拖下去的贺松,陌扶轻攥紧了拳头,风雨不停歇,浇在身上是透心凉。
远处的电闪雷鸣,映衬着一群人凶神恶煞,以及那个冷漠的青年。
“是马车。”
只一句,便不肯再开口。
裴玉挑了挑眉毛,不明所以:“算啦,以后慢慢再说就是,你身体不好,不该淋雨的,我们走吧。”
一群人默默退了下去,裴玉带着陌扶轻走到马车旁,亲自掀开车帘:“扶轻,请。”
押着他的人早已松手,陌扶轻活动了一下有些疼痛的肩膀,忽略了裴玉朝他伸出的手,拎着衣摆径直上了马车。
裴玉笑了笑,自然地收回手,也跟着上了马车。
一上马车,陌扶轻就自然地整理着湿漉漉的衣摆,而后闭目养神。
马车摇晃着,重新走回了大道上。
虽是闭着眼睛,可黑暗中,那道火热的视线实在是无法忽视。
陌扶轻睁开眼睛,望向裴玉:“二殿下若真这么闲,不妨出去赶车。”
裴玉笑了一声,脱下身上的披风要帮陌扶轻披上。
陌扶轻闪身躲过他的动作,戒备道:“殿下皇子之身,若因扶轻感染风寒,可就得不偿失了。”
却见裴玉没有回话,反倒一把拽住陌扶轻的胳膊强硬将他拽到自己身边。
陌扶轻身上隐隐开始发热,疲乏难受感不断上涌,一个不注意便被拉到裴玉拉到身旁。
一想到他对自己存了那种心思,被他碰的地方就觉得毛骨悚然。
陌扶轻忍不住拔高了声音:“裴玉!”
“在呢。”出乎意料的,裴玉只是将披风披在了陌扶轻身上。
“你身体不好,此番又淋了雨估计会发热,先披着,等回了住处,我会叫人去叫大夫的。”
陌扶轻挣了挣胳膊,却见裴玉面上虽笑着,可手上的力量却如箍桶,不肯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