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该喝水了。”
晏让摁住明皎皎落在棺材上的小手。
明皎皎被打断,小脸不高兴,跺着小脚嘟嘴:“小鸡哥哥,皎皎在做超级超级重要的事情!”
【笨蛋小鸡哥哥!】
【笨笨笨!】
晏让淡定摁住她的后脖颈,防止她乱窜:“喝水。五十。”
“……”
明皎皎瞬间闭起小嘴巴,小表情肉眼可见的谄媚起来。
她小身子一撞,软乎乎的砸在晏让腿上,搂住晏让的腰,仰起头,小鼻音又奶又甜。
“小鸡哥哥~你怎么知道皎皎渴了呀~皎皎好渴好渴嗷~”
【钱钱~钱钱在向皎皎招手~】
晏让拎着明皎皎转身,与屋门口的白落苏和司马老爷子对上目光,仍是平淡无波澜。
“白阿姨,司马爷爷,我带皎皎去喝水。”
“去吧。”
白落苏望向挂在晏让腿上的闺女,私心希望晏让赶紧把明皎皎带走。
她看了一眼司马老爷子,尴尬笑笑,不知道该说什么。
司马老爷子自然清楚白落苏当母亲的心思,和蔼笑笑:“快开饭了,小白坐会儿休息吧,今天真是太麻烦你了。”
“应该的,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白落苏大气挥挥手。
晌午时,邻居们、亲戚们,乃至司马老爷子的旧交们,能来的都来了。
明皎皎闻着喷香的大锅菜,直咽口水。
她伸手探向白腾腾冒热气的大馒头。
晏让拎了一罐热牛奶,放到她手边:“先喝点牛奶,等一下再吃东西。”
“好!”
小丫头明显也喜欢香喷喷的热牛奶,小手一拐弯,搂住了白胖的玻璃罐。
“过两天会送过来几罐羊奶,皎皎想尝尝吗?”晏让问。
“想!”
响亮又乖巧。
乌黑的大葡萄眼满是期待。
“皎皎还没有喝过羊奶。”明皎皎好奇往晏让跟前凑,“小鸡哥哥喝过吗?好不好喝呀?”
“还行。”晏让对奶制品不算热衷,“每个人口味不同。”
“是吼。”明皎皎捧着牛奶罐,一边喝一边往桌上瞧。
【好多好吃的菜!】
小丫头明显加快了喝牛奶的速度。
“慢点喝。”
“嗯嗯~”
陈海棠风尘仆仆赶过来,一落座就瞧见她家儿子在照顾皎皎喝牛奶,心底感慨。
“皎皎在喝牛奶呀,好乖呀。”
小丫头眼睛一弯:“嗯呐~”
乖得不像话。
陈海棠笑笑,目光望向白落苏,疑惑问她:“落苏姐,怎么没瞧见你家明老二?”
白落苏早就习惯明长封不着家了,但司马家出这事儿,他不过来帮忙确实不对劲儿。
她心头一慌,面上镇定,甚至翻了个白眼:“他指不定去哪儿喝大酒了,等他回来我扇他!”
明皎皎咬着牛奶罐上的吸管,眨巴眨巴眼睛。
【皎皎试一试叭!】
白净如莲藕似的小手在牛奶罐上若有似无轻敲。
【唔……爸爸好像是有危险,又好像没有危险?好奇怪。】
【这次不是爸爸的死劫,应该是霉运,黑乎乎,红红的,是受伤了吗?】
小丫头气馁低下头,失落地戳戳手指。
【皎皎还是弱弱的,要吃多好好多功德才能变强大。】
【可是,功德是什么东西?】
她大眼睛骨碌两下,漆黑眸子望向晏让,机灵地问他:“小鸡哥哥,皎皎考考你哦,你知道什么是功德嘛?”
晏让哽了一下,一丝不苟回答:“‘功’指做善事;‘德’指得福报。两者互为因果。”
明皎皎大眼睛迷茫:“???”
【什么果子?好吃吗?】
“通俗来讲,功德就是力所能及帮助能帮助的人。”
“嗷!明白了!”
【做好事!】
【皎皎可以!】
白落苏和陈海棠对视一眼,眼中盛着笑意。
“你家小让懂不少东西呢,很爱读书吧?”
“确实爱读书。”陈海棠故作不经意提起,“我们家小让朋友特别少,也不爱和人交流,没想到能和皎皎玩这么好。要是俩孩子能一直这么好,我就放心了。”
白落苏热心:“以后多让皎皎带小让玩,孩子正是接触世界的时候,读太多书不如多看两株花花草草。”
“落苏姐说得对!那以后可就得麻烦皎皎带我家小让玩了。”
“放心!”
/
东陵市东辖区上阳派出所外。
白翰抹了一把脑门上的血,黑着脸唾骂刚捞出来的倪文杰。
“你他妈真是个混蛋!封哥对你还不够好?你非得害死他才行?你老娘治病的钱还是封哥出的!没良心的牲畜!”
倪文杰是个白瘦眼镜男,长得倒是干干净净。
他脸色扭曲:“封哥是借了我治病钱,我感谢封哥!但你他妈懂什么!赵老板给我一万,要封哥手里的一个货!就一个!封哥货那么多,他不缺!我缺这一万!”
“你他妈缺魂儿!”
白翰一巴掌扇歪倪文杰的脸,大汉的力道毋庸置疑,直接扇飞他鼻梁的眼镜。
“你缺钱不能跟封哥说?非得害死他才行?你知道封哥为了给兄弟们顶雷,会有什么后果吗?”
“那他妈是犯法!轻的都得关十几年!”
“要是全被捅出去,高低要吃枪子儿!”
白翰脸色涨红,恨不得一巴掌拍出倪文杰的脑浆。
倪文杰怔愣,喃喃不可置信:“怎么可能!赵老板说也就关十天半个月——”
“放屁!”
白翰指关节咯吱咯吱响,气得他攥住倪文杰的领口,又给了他一拳,将他扔在地上,又冷又狠睥睨着他。
“我现在没工夫搭理你,滚出东陵,否则老子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倪文杰趴在地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听到白翰的警告,他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他坏了规矩,毁了不少人的求财路,那些人比白翰和明长封更恨他,离开东陵无疑是最好的结果。
起码,他能活命。
派出所里,明长封暂时被拘留。
老所长捧着搪瓷茶杯,朝留置室的明长封摇头训斥:“年轻人做点什么不好,非得干倒卖!”
明长封大长腿一伸,懒散又无所谓倚在墙边,比起在外边的浪荡酒蒙子模样,他如今更放松更真实。
身上的灰蓝色衬衫稍有褶皱,黑色裤子合身且完美包裹修长双腿。
他大长腿交叠在一起,蓬松碎发半遮锐利眉眼,那双吊儿郎当总是含着笑意的凤眸收敛,只留下薄凉与不羁。
他恣意抬眸,嚣张眉间与轻挑的眉梢完全不见悔意,如同天生的王者。
“被禁止的就是错误?恕我不能苟同。”
在明长封的观念里,现如今死气沉沉的市场才是错误。
他做的事没有违背道德,也不害人性命,比起黄赌毒,他干的可谓是再健康且正常不过。
“简直是胡言乱语!死不悔改!”老所长虎着脸,指着明长封,“社会上就是有你们这种蛀虫,才风气不好!”
明长封睨一眼老所长:“啧。”
老顽固!
明长封百无聊赖将目光投向窗外,绿树蓝天——
可惜,不是个好时节。
他到底还是对不起家里人。
/
“什么?!”
白落苏一把扶住院墙,险些稳不住身形。
她紧紧凝着过来送噩耗的白翰,眼眶不自觉泛红。
“能不能保释?要多少钱?”
白翰虎背熊腰,脸上的担心不比白落苏少。
“嫂子,封哥也是为了我们这些兄弟,要是真能保释,这钱我们肯定早就出了,问题是这事儿太大了!上边儿压根不放人!”
白落苏咬唇,漂亮的卷发在阳光下像是水波,惨白的脸色依稀能感受到她的冰凉。
“我找人问问,麻烦你了。”
“不麻烦,嫂子,我们兄弟们也都在找人,你别太担心,封哥吉人自有天相!”
“好。”
白落苏神情恍惚送走他。
因为司马家还在办丧事,所以胡同里时不时有热闹的喧哗与吊唁声。
阳光撒过窗子,照在书桌上,照到树上。
“爸爸好像出事了。”明皎皎歪头看向晏让,小表情严肃,“皎皎不学习了,皎皎要去安慰妈妈。”
【爸爸说过,大美人是用来疼的,不能让大美人掉泪。】
【皎皎要疼妈妈~】
【皎皎要去亲妈妈!】
晏让抬手,摁在她的小脑袋上,再次转向书本:“先完成今天的学习任务,你爸爸的事我可以告诉你。”
“昂?”明皎皎皱起小眉头,漆黑的瞳孔紧盯着他,“小鸡哥哥为什么知道?明明你一直在家呀!”
“认识几个人,他们偶然间把明叔的消息告诉了我。”晏让胡扯一句。
明皎皎小眉头还是蹙着,滴溜大眼睛在晏让脸上梭巡,企图在判断他是不是说谎。
【明明小鸡哥哥和皎皎都在家里,小鸡哥哥好像知道好多好多事。】
【奇奇怪怪!】
顶着小丫头怀疑的目光,晏让颇觉欣慰。
教她读了几天书,智商总算是有些长进。
终于——
“好叭!”
【原来这就是认识好多好多人的好处!】
【皎皎以后也要认识好多人!】
晏让:“……”
她的智商还是没有长进。
“小鸡哥哥,你说叭!”
明皎皎把书本推到一旁,肉嘟嘟的小身子一扭一扭,从椅子爬上桌,一屁股坐下。
“皎皎听完再学!”
“学完再听。”
“听完再学!皎皎说了算!”明皎皎小脚丫一抬,凶巴巴恐吓晏让,“不然皎皎踹你哦~”
【皎皎急急的,小鸡哥哥还不听话!】
【真是不懂事!】
【爸爸说得对,道理讲不通,就要用拳头!强者!就是这么灰扑扑!】
晏让:“……”
想把明长封送去读大学。
“快点!”明皎皎小虎牙一咧,粉嫩小拳头挥到晏让脸旁,“快点说!”
晏让稳如泰山:“先完成今天的学习任务。”
明皎皎暴躁一急,盯着晏让不通情达理还冷漠的表情,气呼呼往他怀里一窜。
莲藕似的胳膊挂在他脖子上。
俩小腿儿兔子似的有力扑腾。
小虎牙一放。
“嗷呜!咬你!坏东西!”
晏让眼睁睁看着一坨糯米团子扑到他怀里,一边踹他一边死死揪住他的衣领,甚至还能张嘴咬他的脸。
【唔……好软的脸~】
【再咬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