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落苏微笑，语气依旧温和：“抱歉，就算你给我五千，我也不做。”
短发姑娘闻言，也来了火气，眼皮一抬，上下打量起白落苏，上翻的嘴角展露她的鄙夷。
“五千块都拿不下你，不是大老板的小蜜就是当官的情人吧！”
白落苏暗暗翻白眼：“……”
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她倒是想当大老板的小蜜，可大老板哪有明长封的脸和身材得她心意？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啊！
“我爸爸是市文化局的，你今天不给我做，明天我爸爸亲自请你去工商管理局做客如何？”
“市文化局？”白落苏当真生了气，横眉冷目凝着短发姑娘，“还真是官官相护！文化局的手都伸到工商局了，我非得举报不可！”
“举报？”吊梢眼姑娘嘲讽，“举报有用吗？你只是一个平头老百姓，就算背后有人又怎样？只要不是市长，就别想举报成功！”
“我还就不信了！你们真——”
“妈妈~”
软甜的嗓音响亮乖巧，掀翻了吵架的两伙人。
明皎皎啪嗒啪嗒奔过来，一把抱住白落苏的大腿，小脑瓜撞到她大腿上。
“妈妈~妈妈~皎皎和哥哥、小金子、小鸡哥哥、昊哥哥给你送好吃哒糍粑！是陈奶奶刚做好哒！”
“皎皎真乖。”
白落苏弹弹她的小花苞头，笑吟吟，温柔又平和。
“最近张阿姨家来了一批漂亮的小发卡和头花，一会儿妈妈给皎皎拿，好不好？”
“好~”
“呦，孩子都生了，肯定是得宠咯！怪不得嚣张，不肯给我张婉面子。”短发姑娘尖酸刻薄，打量的目光落在明皎皎身上，不怀好意诱导，“小丫头，你爸爸呢？”
“爸爸去外地了。”
明皎皎不喜欢张婉的语气，紧着小脸，不想搭理张婉，但还是礼貌回答了她的问题。
张婉惊讶张大嘴巴，冲着白落苏大呼小叫：“你不敢告诉孩子真相吗？你脸都不要了，还要隐瞒什么？”
追过来的一群崽子们：“？？？”
发生了什么？
明皎皎听到张婉骂白落苏，小身子噌地弹出去，将来不及防备的张婉推了个趔趄。
张婉身后的小姐妹反应最快，直接抬脚踹向明皎皎。
不轻的力道，带跟的鞋子，直接将明皎皎踹飞出去，摔在一排衣服架子上。
衣服架子轰然倒地。
“哇——”
明皎皎嘹亮的哭声冲击着每一个人的耳膜。
白落苏吓得赶紧冲向明皎皎的位置，跪在地上，掀开她的上衣。
衣服轻薄，没有阻挡力。
明皎皎小肚子的位置已经通红。
她张开嘴，哭得撕心裂肺。
大颗眼泪噼里啪啦砸下来，叫人好生心疼。
小崽子们急吼吼跑向明皎皎。
“小月亮！”
“皎皎！”
“小月亮很疼吧？白阿姨，快带小月亮去医院吧。”彭天昊冷静又紧张，往常的蚊子声终于大了些许。
明锐转头拽住晏让的衣领，毫不客气吩咐：“叫你家司机过来，立刻。”
晏让拽开明锐的手，比明锐要理智冷静：“岑新知道该怎么做。”
明锐缓和过来，黑目紧盯着晏让，慢慢开口问：“岑新，你卖吗？”
“……她是人。”晏让好心提醒，“人口买卖违法。”
“不举报就没事。”明锐一脸冷静地挑战法律的底线。
晏让眼角抽搐，低声向明锐解释：“她是特种兵。”
“哦。卖吗？”
“不卖。”
实在没办法，晏让只能用明锐听得懂的话来拒绝。
二人窃窃私语时，白落苏正在狂扇踹明皎皎的姑娘巴掌；金明珠和彭天昊围在明皎皎身边，又是喂她吃糖又是喂她吃糍粑。
明皎皎小肚子疼，但是嘴巴又解了馋。
又难过又开心。
她一边无声落眼泪，一边小仓鼠似的进食，打嗝时，甚至猜不出她是哭岔气了，还是吃饱了。
白落苏再回过头看明皎皎情况时，吓得头发竖起，一个箭步上前：“哭的时候别喂吃的！呛死怎么办？”
话音刚落，明皎皎两眼一翻，直挺挺朝后边的衣裳堆倒过去。
“啊——”
“皎皎！”
“小月亮！”
踹明皎皎的姑娘脸肿的老高，红彤彤的，看不出眼睛鼻子的模样。
她忐忑望向明皎皎，忙抓住张婉的手腕，神情紧张：“婉婉，你得帮帮我，我刚才是帮你报仇，我不是故意的！”
张婉瞪她一眼，虽然不乐意，但还是说道：“知道了，我爸爸一句话的事，你担心什么？”
“真的吗？谢谢你！婉婉！”
踹人的姑娘感激涕零，张婉嫌弃地甩开她的手。
“行了，一点小事而已！丢人！就算人死了，我爸爸也能帮你平！”
晏让和明锐盯着张婉，一个眼神冷静轻蔑，一个敌意喷涌。
两道视线，令张婉不自在，忍不住加大了音量：“就算是我搞死了人，我爸爸也能帮我平！”
晏让睨向抓紧时间调车过来的岑新。
岑新立马意会：“您放心，这件事今晚就会给您答案。”
见来了车，白落苏匆匆忙忙，抱着昏迷不醒的明皎皎，放到车上，一群小崽子们也跟着上了车。
岑新被留在白落苏的服装店。
她虽是个姑娘家，却是寸头，五官硬朗凌厉，一米八的个子，比许多男人还要高，蓬勃的肌肉更是骇人，她像是出鞘的刀刃，也像是扎根在沙漠的荆棘。
她单是站在那里，就足够张婉她们一群人害怕。
“几位，你们惹上麻烦了。”岑新坏心眼地咧起笑容，“能说出弄死人也能平账的话，就不怕我们去举报？”
“就凭你们这群平民？”
张婉心高气傲，彻底被挑起脾气，那张摇摇欲坠的温婉假面彻底破碎。
“你们能举报成功再说吧！我爸爸认识的官，比你吃过的盐还多！在东陵，谁都没资格动我！”
“好自信。”岑新鼓掌，冷眼睥睨着张婉，“那就拭目以待。”
果然，下面的官僚风气比京城要重得多。
她不是“众生平等”观念的拥护者，她相信等级的制定是有意义的。
就比如她所在的第十八团，团长与班长是指挥与服从的关系，权力和待遇也会不同。
她相信——人人不平等，哪怕是生死面前。
高位者能用尽一切手段延长生命，可普通人没有这种财力和能力。
或许，唯一的平等就是——所有人都会死亡。
可若干年后，真的有长生不老药被研究出来，能使用的，只会是那群顶尖的上位者。
岑新眨眨眼皮，盯着张婉。
张婉说的是事实，却不符合普世的价值观，所以，她和她的家族，应该被“仁慈又公正”的上位者清扫。
岑新脑瓜子里一直蹦出大逆不道的想法，一直到——
小公子在别人猫狗都嫌的年纪已经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唉，羡慕！
此时，被岑新羡慕的小公子此时……
“小锐！不许再踹小让了！他是弟弟，你要多照顾弟弟！”白落苏炸毛，“还有，小让不是要跟你抢皎皎，他就是替皎皎拿了一□□温计！”
明锐绷着脸，黑漆漆的眼睛只盯着明皎皎，完全将白落苏的话当成耳旁风。
晏让低头看被踹脏的裤子，以及踹疼的小腿，再次抬起头，看向死不悔改还巴不得踹死他的明锐。
“……”
算了，惹不起。
一阵兵荒马乱后，医生拿出检查报告，轻叹一口气。
“家长，孩子腹部轻伤，加上肠胃不适，疼晕过去了。”
白落苏险些尖叫：“怎么办？能养好吗？”
“轻伤倒是能养好，就是孩子肠胃太弱，以后饮食还是要多注意。”
金明珠站出来，低着头对白落苏说：“对不起，阿姨，是我给皎皎吃了软糖……”
“还有我。”彭天昊也低着头，怯生生站在金明珠身旁，“我给皎皎吃了花生糖。”
白落苏张了张口，轻叹一口气，拍拍两个小崽子的脑袋：“阿姨本来是想说你们两句的，但这次就算了，以后记住，什么零食都别给皎皎吃，她再吃零食还得住院。”
两个小崽子一脸郑重点头。
明锐则看向晏让，凶气十足：“上次让你化验的成分化验出来了吗？”
“没那么快。”
明锐耐心不足，抬脚又要踹晏让，被白落苏一声尖叫遏制。
“皎皎！你醒啦！还疼不疼？”
闻言，明锐收回脚，一个箭步冲到病床前。
明皎皎眨眨眼，看到一大群人围着自己，小脑瓜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
她吸吸鼻子，委屈的双眼通红：“肚肚疼……”
白落苏咬着红唇，把明皎皎搂在怀里：“对不起皎皎，是妈妈没有保护好你。”
“妈妈不要难过，皎皎不疼啦，真的！”
明皎皎抬起小胳膊，伸着小手，往白落苏脸上揩泪，奶声奶气安慰。
“妈妈，皎皎真的不疼了！”
【皎皎真伟大~】
【哄妈妈！】
白落苏又心疼又感动，下巴抵在明皎皎小脑袋上，轻声细语：“妈妈不哭了，皎皎好好养伤，妈妈让小舅舅给你做好吃的。”
“好~”
明皎皎哄完白落苏，小脑瓜里浮现踹她的姑娘，还有欺负白落苏的姑娘，小脸硬邦邦。
“妈妈，要打坏人！”
“皎皎放心，妈妈已经报警了，她们欺负皎皎，一定会受到惩罚。”
病房外，掠过两道人影。
医院外的角落，两个人愁眉苦脸。
“怎么办啊！六爷特地交代要护着明家人，眼见明家媳妇被欺负，明家那小闺女也被打伤，唉！”
“能怎么办？咱们最多算没完成任务，大不了受个罚，但是伤人的下场可就……”
“你没听说啊，市文化局的！”
“六爷肯定有办法，咱俩就别担心了。”
“也是，毕竟六爷得跟明长封有个交代……”
“嘘，小声点，咱们先回去跟六爷说明情况。”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