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小子挺明白事理的，怎么就不知道找个正经活呢？”
“你也二十四了吧？再不稳定下来，说个媳妇儿，可就被剩下了！你就不想老婆孩子热炕头？”
白景彻嬉皮笑脸：“我现在就挺好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老头老太太们见劝说不住，纷纷摇头，又说起胡同里的鸡毛蒜皮。
明家院子里，小崽子们捧着巧克力啃。
明皎皎对新朋友很好奇，白嫩的小手戳他比自己还要鼓鼓的小肚子：“昊哥哥，你也要减肉肉嘛？”
小胖子叫彭天昊，七岁，肤色偏黑，高高壮壮的，比八岁的明锐还要高一寸。
彭天昊缩在小凳子上，被明皎皎戳着小肚子，一动不敢动，两个耳朵红彤彤，像是羞怯的小熊崽子。
“昊哥哥~”明皎皎喜滋滋戳他的小肚子，“你减肉肉也有小裙子穿嘛？”
彭天昊手足无措望向金明珠——他来到胡同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金明珠话少，看他一眼，仍一言不发。
彭天昊又慌忙望向明锐，满眼祈求。
明锐更是个闷葫芦，对除了皎皎之外的人，压根不想浪费一点口舌。
实在没办法，彭天昊涨着通红的小脸，声音如蚊：“没、没有减肉肉，也没有小裙子。”
明皎皎撅起小嘴巴，不乐意地戳彭天昊小肚子。
“昊哥哥明明比皎皎肉肉多多！才应该减肉肉！”
彭天昊抿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低下头，尴尬咬着下唇。
“昊哥哥，你跟皎皎一起减肉肉叭！皎皎分你小裙子穿~”明皎皎美滋滋邀请。
【爸爸说过，自己不高兴，就要让所有人都不高兴！】
明皎皎黑曜石似的大眼睛一转，一手攥住明锐，一手拉住金明珠：“和皎皎一起减肉肉叭！皎皎有好多小裙子！分给你们！”
金明珠向来纵容明皎皎：“嗯。陪小月亮，不要小裙子。为好朋友两肋插刀。”
“小金子超棒！超好！”
明皎皎扑到金明珠怀里，小脑袋往她侧脸上蹭，又娇气又软糯，像是裹了白糖的糯米糍吧。
明锐等二人抱到三秒时，果断把明皎皎撕出金明珠怀里，拉到自己身边。
“皎皎，该学习了。”
明皎皎脸上的笑容一秒消失：“！！！”
【想踹飞哥哥！】
【还有小鸡哥哥！一起踹飞！】
金明珠本就紧绷的小脸更加紧绷，阳光洒下，像是雕刻好的小天使雕塑。
彭天昊腼腆挠挠后脑勺：“那我先回去了，不打扰你们……”
“不许跑！”
明皎皎一把抱住彭天昊的腿，小树懒似的，粉嘟嘟小脸一本正经规劝。
“昊哥哥，不可以不学习！我们要做乖孩子！”
彭天昊眼皮微垂，有些不自在扶起明皎皎：“小月亮，我、我可以回家学……我笨……学得慢……”
“太棒啦~”明皎皎又搂住彭天昊的腰，直接挂到他身上，死活不肯让他离开，“皎皎让小鸡哥哥教昊哥哥~”
【这样~皎皎就可以少学啦啦啦啦~】
【皎皎是最聪明的孩子！】
彭天昊抿唇，被迫留下。
明锐把三人领到陈家的书房，给三人分配好学习的位置和内容，就离开了陈家。
他不想看到晏让。
眼不见为净。
约莫十一点左右，白景彻抓了一把瓜子，边嗑边回明家，穿过院子，推门进入明锐的卧室。
卧室布局简单，纯白的墙壁，基本的原色家具以及许多晦涩难懂的书籍。
“给。”
白景彻站到书桌旁，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叠放整齐的流水证明，附带着一张芯片银行卡。
“国外已经升级了技术，这是全世界首张智能芯片银行卡，你的，另外这是分成流水。”
明锐从书中抬起头，接过那张黑色芯片银行卡把玩，随手将分成的流水证明扔进抽屉。
“再做一张粉色的，分成流水均分打到两张卡内。”
白景彻弯腰倚在书桌上，对明锐的心思一清二楚，嘴角一掀，调侃的说：“你比你爸爸可称职多了。”
明锐抬脚，潇洒踩向书桌，借力将书桌与椅子拉开距离。
冷淡稚嫩的眉眼凝着白景彻。
“小舅，这件事不许对皎皎说。”
“怎么？要皎皎长大后再给她？”白景彻托着下巴，继续调侃明锐，“还是担心皎皎乱花？或者飘了？”
“不是。银行卡还没有全球化，国际支付网络也没有完全成型，不方便。”
明锐一段专有名词输出后，又针对白景彻的后一句话做出解释。
“钱只要能花得出去，就不算乱花。我未来能给皎皎更多，她不会因为这点钱就飘飘然。”
“小舅拥有的太少，思维太狭隘，所以才会产生乍富后猖狂的错觉。”
白景彻磨牙：“……”
混账小子没被揍死，真是奇迹！
“小舅该做饭了。”
明锐随手将银行卡扔进粉色笔筒——明皎皎用硬纸板涂色做出来的。
“做清淡些，皎皎在减重。”
“行。”白景彻向“小财神爷”低头，模仿电视里的清宫戏作揖拱手，“奴才这就给您做饭去。”
他往门外走时，想起白落苏，于是问明锐：“你妈妈中午回来吃饭吗？还是说做点饭给她送过去？”
“她中午在饭店吃。”
“……怪不得你妈妈上次揍我力气又大了，天天背着你们吃好吃的！”
明锐眉心蹙起：“妈妈工作辛苦，在外面吃饭算不上偷吃。小舅，您的观念有问题。”
白景彻眼角抽搐，对一本正经的小外甥无话可说。
他分明是在调侃！
开玩笑！
白落苏可是他亲姐姐，从小揍他到大的亲姐姐，他会见不到她好？
白景彻深呼一口气，微笑：“行，小舅不会说话，是小舅的错。”
没意思的小外甥！
还是得去逗小外甥女！
白景彻做完午饭，明皎皎撒丫子跑回来，叽叽喳喳跟明锐说着上午学习的趣事儿。
“小鸡哥哥超厉害！他说要给皎皎买超级漂亮的鞋子！还有……”
明锐不想从妹妹嘴里听到与晏让有关的事，他捂住明皎皎的嘴巴，眉眼压低。
“肚子疼。”
原本叽叽喳喳的小丫头当即担心起来，紧张兮兮探出小手，往明锐肚子上轻轻按压。
“哪里痛呀？”
【哥哥肚子里没有病呀，为什么会肚肚痛？】
明皎皎大眼睛盯着明锐的肚子，来回看了好几遍，都没有发现一点病症。
小丫头气馁。
【皎皎好没用呀，什么都不会……】
【皎皎明明有超厉害的眼睛，却不能帮哥哥看到哪里痛。】
【唉~~~】
明锐摁住明皎皎的小脑瓜，垂眸：“不疼了。只疼了一下。”
“真的不疼了嘛？”
明皎皎鼓着嘴巴，扬起小脑瓜，乌亮的葡萄眼里淬着喜悦的光芒。
“嗯。”明锐夸赞，“皎皎很厉害，比神医还厉害。”
明皎皎立马被哄得冒泡，美滋滋伸出小手往明锐肚子上揉两下：“哥哥擦亮眼睛喽~”
明锐眼皮一跳，对妹妹的语言体系了如指掌：“嗯。”
一墙之隔的金家，金明珠和彭天昊跑回院子，厨房已经散发出浓烈饭香。
厨房门内，一个女人笑着端出两碟饺子。
女人高挑瘦弱，白T恤蓝色阔腿裤，脸庞白净，腮边有些肉，留着一头黑色齐耳朵短发，脖颈上一条金色小水滴吊坠。
看上去二十五六岁模样，温柔干练。
彭天昊上前接过碟子，腼腆地喊了一声：“妈妈。”
“商阿姨。”金明珠礼貌打招呼。
“小金子，快去洗手吧，阿姨煮了饺子，牛肉馅儿的，你妈妈说你喜欢吃牛肉，一会儿多吃点儿。”
商柔笑着拍拍金明珠的肩膀，苍白的脸上是温柔的笑容，如天边云朵一般柔软纯洁。
“谢谢你带小耗子出去学习，还带他认识了新朋友。”
“不客气。小月亮很喜欢昊子哥哥。”
饺子、蘸料以及凉菜上了桌，楚怡正好踩点回来。
商柔忙替她拿包：“回来的正好，快吃饺子吧。”
“太香了！比大学时做得还要香！”楚怡揽住商柔的胳膊，亲密夸她，“我可是有口福了！”
“还是要谢谢你。”商柔笑着道谢，“要不是你收留我……”
“诶！可不是收留！你交租金了。”楚怡漂亮的眼睛瞪商柔，开玩笑说，“要不是老金去南方下海，家里空着我嫌冷清，才不找你！正好还能挣点租金呢。”
商柔笑笑，没再说话。
一个月五块钱的房租，哪里算的上能挣钱。
饭桌上，楚怡和商柔商量做生意的事，俩小崽子一边假装认真吃饭，一边竖起耳朵偷听。
“确实，你这手艺做小吃肯定没问题，小耗子转学的事你放心，我帮你打听过，这边户籍没限制，只要学籍转过来就行。”
“太麻烦你了。”
“这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咱俩都多少年老朋友了。你带着孩子慢慢来，缺什么就跟我说。对了，做生意的事儿我带你去找找落苏，她开了个服装店，你有什么不懂的就问问她。”
商柔感动，又要张开感谢，反被楚怡往嘴里塞了一个饺子。
“别矫情，等你挣了大钱记得养我。”
“嗯。一定。”
彭天昊小脑袋快要掉到碗里，一味扒拉饺子。
金明珠用筷子的另一头戳戳他的手，绷着的小脸满是认真：“你要减重，陪皎皎，不要吃了。”
彭天昊咬唇，脑海中浮现又娇气又嚣张的小丫头身影。
偷吃的话，她会生气的吧？
她说过，好朋友之间不可以欺骗。
他的朋友好少好少。
他不想失去新认识的朋友。
彭天昊犹豫一下，放下了筷子。
商柔和楚怡对视一眼。
“什么减重？”楚怡追问金明珠，“为什么不让昊昊哥哥吃了？”
“皎皎要减重，我们陪皎皎。”
金明珠把面前的碗推开，严肃又认真，一丝不苟践行减重条约。
楚怡眼角抽搐：“你又不重，减什么减？快把剩下的吃完，你商阿姨辛辛苦苦做的，别浪费。”
商柔则小心翼翼望向彭天昊，眼底流露惊喜：“真的不吃了吗？”
她早就有想法让彭天昊减肥，可是没离婚前，婆家管得太严，她减少彭天昊吃饭的份量，婆家却死命投喂。
现在离婚了，她倒是有了让儿子健康些的能力。
没想到，儿子已经先一步要减肥了！
彭天昊郑重点头，下定决心似的，把碗推远些：“嗯。陪小月亮。”
商柔满眼欣慰，想着一定要好好感谢一下隔壁的小月亮。
餐桌另一边，楚怡摁着金明珠的小脑瓜，往她嘴里怼饺子：“你给老娘吃完！不许剩！”
金明珠一边踢腿一边挥舞胳膊，费劲巴拉才挣扎，拽着彭天昊就往外跑。
俩小崽子话都少，一声不吭地跑出了门，连去向也不说。
楚怡见俩人跑去明家，松了一口气，低啐一声：“兔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