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浓得像化不开的墨。
风声鹤唳,卷起枯叶,拍打着黑木崖冰冷的岩壁。
沈无咎的身影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融入这片死寂。
她的目标只有一个——魔教总坛,以及那个高踞其上的名字。
成名,就在今夜。
一抹寒光自她眼底闪过,如同出鞘的利剑。
她需要天下闻名!魔教教主,真是好的不能再好。
脚尖轻点,越过第一道岗哨,如羽毛落地,未惊起半点尘埃。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硫磺与血腥混合的气味,并不好闻。
几名巡逻的魔教教众打着哈欠,兵器斜挎,步履懒散。
“妈的,这鬼天气,教主瞎折腾什么。”
一个喽啰低声抱怨。
“少废话,被听到小心你的皮。”
旁边的同伴呵斥道,声音里却也透着不耐烦。
沈无咎的身影就在他们抱怨的间隙,如一道轻烟掠过。
其中一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回头。
“谁?”
回答他的是一道快得无法捕捉的剑光。
嗤。
细微的声响,血珠溅起,在火把微弱的光线下,像点点破碎的红宝石。
另一个喽啰甚至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喉咙一凉,眼中的惊恐凝固。
沈无咎收剑,剑身滴血不沾,月光偶尔穿透云层,照亮剑刃一瞬间的冷冽。
她甚至没有看倒下的尸体一眼,继续向内潜行。
名声,就该这样一步一步累计。
很快,她来到一处小型的演武场。
火把将这里照得亮如白昼,十几个魔教弟子正在呼喝操练。
一个穿着黑色劲装,面容倨傲的汉子正在训话。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要是让哪个不长眼的混进来,你们都得去喂蛇!”
这人是魔教的一个小头目,黑风堂的副堂主,赵坤。
赵坤话音未落,一道身影已经如同幻影般出现在场中。
沈无咎站定,长剑斜指地面,眼神平淡,仿佛只是路过。
所有操练的弟子都停了下来,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赵坤眉头一皱,厉声喝道。
“哪里来的娘们?找死不成!”
沈无咎没有说话,只是抬起眼皮,扫了他一眼。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死物。
赵坤被这眼神激怒,狞笑道。
“好胆!给我拿下!”
几名离得近的弟子立刻挥舞着兵器冲了上来。
刀光剑影,呼啸生风。
沈无咎动了。
她的动作并不快,甚至有些写意,像是在庭院中随手挥洒。
但她的剑,却快得超乎想象。
叮叮当当!
一连串密集的金属撞击声响起。
冲上来的几名弟子只觉得手腕一麻,兵器纷纷脱手飞出。
下一刻,剑光如同灵蛇,在他们脖颈间游走。
噗噗噗。
血线飙射,几颗头颅滚落在地,脸上还带着冲杀时的狰狞。
赵坤瞳孔骤缩。
好快的剑!
他意识到眼前这年轻人绝非等闲之辈。
“一起上!”
赵坤抽出腰间的鬼头刀,亲自带头冲了上去。
剩下的魔教弟子也鼓起勇气,从四面八方围攻沈无咎。
沈无咎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人多,才好。
她的剑法,名为“孤鸿”,遇强则强,战意越盛,剑势越猛。
剑光陡然暴涨,不再是刚才的灵动,而是变得狂放霸道。
每一剑挥出,都带着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
空气仿佛都被剑锋撕裂,发出尖锐的啸叫。
赵坤的鬼头刀刚猛沉重,但在沈无咎的剑下,却显得笨拙不堪。
每一次碰撞,赵坤都感觉虎口剧震,手臂发麻。
这女子的力气怎么可能这么大!
而且,她的剑招越来越快,越来越猛!
赵坤心中骇然,萌生退意。
然而,沈无咎的剑网已经将他彻底笼罩。
“你究竟是谁?”
赵坤嘶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恐惧。
沈无咎的剑更快了,剑光几乎连成一片,如同汹涌的波涛。
“一个,要你命的人。”
话音落,剑光穿透了刀幕的最后一丝缝隙。
噗嗤!
赵坤的动作僵住,低头看着胸口透出的半截剑尖,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喷出一口鲜血,颓然倒地。
剩下的魔教弟子看到副堂主被杀,顿时吓破了胆,怪叫着四散奔逃。
沈无咎没有追赶。
她的目光,投向了更深处那座灯火通明的殿宇。
那里,应该有更有分量的人物。
她身上的气势,随着刚才的战斗,隐隐又攀升了一截。
剑刃轻鸣,似乎在渴望更强的对手。
穿过几条回廊,前方出现一座气派的大殿。
殿门紧闭,门口守卫森严,气息沉凝,显然是高手。
沈无咎刚一靠近,殿门便“吱呀”一声打开了。
一个身穿锦袍,面色阴鸷的中年人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两排气息彪悍的护卫。
这中年人眼神锐利如鹰,上下打量着沈无咎。
“能杀掉赵坤,闯到这里,你确实有几分本事。”
他的声音沙哑,像是砂纸摩擦。
“你是何人?”
沈无咎问道,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
中年人冷笑一声。
“吾乃魔教白虎堂堂主,向天行。”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无名小卒,报上名来,本座不杀无名之鬼。”
沈无咎淡淡道。
“沈无咎。”
“沈无咎?”
向天行皱眉思索片刻,随即嗤笑道。
“没听过。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也敢闯我黑木崖?”
“是来送死的吗?”
沈无咎没有理会他的嘲讽,只是平静地说道。
“我是来杀魔教教主的。”
“杀教主?”
向天行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就凭你?”
他身后的护卫也跟着哄笑起来,看向沈无咎的眼神充满了鄙夷。
“小姑娘,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天高地厚!”
向天行的笑声戛然而止,脸色瞬间变得阴森。
“既然你急着送死,本座就成全你!”
“不过,在你死前,本座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绝望!”
话音未落,向天行身形一动,如同离弦之箭,瞬间扑至沈无咎面前。
他没有用兵器,而是直接一掌拍出。
掌风凌厉,带着一股腥甜的气息,显然蕴含剧毒。
沈无咎眼神一凝。
这向天行的实力,远在赵坤之上。
但她并无任何退意,径直迎了上去。
长剑出鞘,挽起一朵剑花,精准地点向对方掌心。
向天行冷哼一声,手掌一翻,避开剑尖,五指如钩,抓向沈无咎的手腕。
沈无咎则手腕一抖,变刺为削,斩向对方手指。
两人瞬间交手数十招,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向天行的掌法阴毒狠辣,招招不离要害。
沈无咎的剑法则越发凌厉,孤鸿剑意层层叠加,气势不断攀升。
一开始,向天行还能凭借丰富的经验和深厚的功力占据上风,逼得沈无咎不断游走。
但他很快就惊骇地发现,对方的剑越来越快,力量越来越强。
每一次兵器与手掌的碰撞,都让他气血翻涌。
这小丫头的剑法有古怪!
“你这到底是什么剑法?”
向天行一边抵挡,一边厉声喝问,脸上的轻蔑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凝重与惊疑。
沈无咎不答,只是专心出剑。
她的眼中,战意燃烧得更加炽烈。
孤鸿剑法,就是要战!战!战!
在战斗中突破,在战斗中变强!
“给我破!”
沈无咎一声低喝,剑势猛然一变。
之前的狂放霸道,此刻多了一丝诡谲难测。
剑光如同天罗地网,将向天行完全笼罩。
向天行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是剑影,每一道剑影都蕴含着致命的杀机。
他拼尽全力抵挡,双掌舞动如飞,毒功催发到极致,空气中都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甜腥味。
然而,没用。
嗤啦!
一道剑光撕裂了他的护体罡气,在他手臂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剧痛传来,让向天行心神一颤。
高手过招,瞬息万变。
这一瞬间的失神,便是致命的破绽。
沈无咎抓住了这个机会。
剑光一闪,如同流星破空。
噗嗤!
鲜血如同喷泉般飙射而出。
向天行的眼睛瞪得滚圆,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恐惧。
他低头看向自己胸口,那里,一截染血的剑尖穿心而过,彻底断绝了他的生机。
“呃……”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发出一声含糊的嗬嗬声,身体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砰!
白虎堂堂主,魔教中有数的高手,就这么死在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女子剑下。
死寂。
针落可闻的死寂。
所有残存的魔教弟子都僵在了原地,仿佛被施了定身法。
他们脸上的嘲讽和鄙夷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恐惧和茫然。
堂主……死了?
那个掌法狠毒,杀人如麻的向堂主,就这么……死了?
被这个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女子,一剑杀了?
“咕咚。”
不知是谁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在这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下一刻,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
“跑啊!”
一个魔教弟子发出凄厉的尖叫,声音都变了调。
他转身就跑,连滚带爬,恨不得爹娘多生两条腿。
这一声尖叫如同点燃了炸药桶。
“妈呀!”
“妖怪!她是妖怪!”
“堂主死了!快跑!”
剩下的魔教弟子顿时炸了锅,彻底吓破了胆。
他们哪里还有半分魔教妖人的凶悍,此刻只是一群丧家之犬。
怪叫着,哭喊着,他们朝着四面八方疯狂奔逃,互相推搡踩踏,场面混乱不堪。
一些人甚至慌不择路,直接撞在了山壁或者树木上,头破血流也顾不得疼痛,爬起来继续跑。
他们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逃!离这个煞星越远越好!
“这……这女人到底是谁?”
一个跑得稍慢的弟子,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那持剑女子静静地站在原地,夜风吹拂着她的衣袂和发丝。
她手中长剑的血珠,正缓缓滴落。
明明身形纤细,此刻在他眼中却如同顶天立地的魔神,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
“一剑……就一剑杀了向堂主……”
“她的剑法太可怕了!”
“黑木崖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个煞星?”
“她刚才说……她是来杀教主的?”
这个念头闪过,让那弟子更是亡魂皆冒,跑得更快了。
连白虎堂堂主都挡不住她一剑,他们这些喽啰上去,岂不是送菜?
闯黑木崖,杀魔教教主?
以前觉得说这话的人是疯子。
现在,他们只觉得遍体生寒。
沈无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