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回应,又像安抚。
他知道这一夜过后,腹中的“她”会长得更快。
——
屋中清晨的光比往日更缓。
窗帘未掀,灵灯未起,璃笙却已醒。
她没发出声音,也没有唤奥润。
只是静静地,跪坐在他腹前,将额轻轻伏在他身上——贴着那块日渐鼓胀、温热如泉的腹部正中。
奥润仍未睁眼。
他已经习惯了璃笙的这种“贴靠”,起初是依赖、寻暖、共感;而现在,已经变成一种奇异的“同步”。
像她要在他的身体上记住什么——术脉走向,灵旋跳动,起伏、收缩、扩张的周期。
她不说话,也不动。
但那种沉默,比言语更近。
这一整日,璃笙几乎未曾离开奥润的身侧。
她没有贴在他的怀里,而是以一种标准伏生姿,盘坐于他前方,双手放在膝头,尾鳍收束,术纹轻隐。
她像在听,也像在感受——感受奥润体内的某种状态。
而那个状态,的确在悄悄改变着。
奥润从清晨开始,就觉得腹部的负担变得异常沉重。
不再是普通的鼓胀,而是一种持续下坠的实感,像是某种内膜正在缓缓压迫下行。
他坐久了就喘不过气,仰躺时腹部顶起得像压住心口,术息上不来;腰脊在弯曲后难以回直,甚至连手指扶着膝头都感觉脉压浮涨。
他没有惊慌,也没有说。
只是静静地坐着,手贴着腹面,感受着这一个即将诞生的生命,如何一日比一日更沉、更实。
就在他低头的一瞬,肚皮下方忽然传来一次极轻的跳动。
不痛、不涨——只是一跳。
像一滴水落入术息中心,漾出一点光。
璃笙猛然抬头,眼神一亮,望着他腹部的那个位置,目光没有对错,只有一种本能的确认。
“……她动了。”
璃笙说得极轻。
奥润点了点头。
“我也感到了。”
他没有多言,但指尖从未移开。
那里,仿佛已经开始孕出“她”的轮廓。
这时,雅琪推门入屋。
她目光扫了一眼屋中静态,再扫过奥润的坐姿,眉心微微一敛。
“你弯得太久了。”
奥润看向她,勉强直了直背,随即因腹压牵扯而轻皱眉。
雅琪走近几步,蹲身半查术脉后,语气平缓却带着从未有过的严肃:
“你已经要进入排核期了。”
奥润一怔。
璃笙也看向她,眨了眨眼,没说话。
“你的术脉后段已开始堵塞,腹压逐日累增,壳旋已经脱稳向下沉降。”
她的声音像一条术线,一字一顿地刺入奥润的意识。
“这不是排压,是入产。”
“你体内的灵息正在主动引导出壳轨迹。”
奥润静静听完,语气比她还平淡:
“那……她要出来了吗?”
雅琪没有立刻回答。
她只是盯着他隆起的腹部良久,才轻声道:
“怀孕的过程轻缓、稳定,是她在配合你。”
“但——生产不会是这样的。”
“壳开、灵脱、术脉裂转,你的身体未必能像孕期这样平稳。”
璃笙睁大眼,望着雅琪。
奥润则低头,手重新贴住腹面,拇指划过灵膜边缘,感受到微光浮动下那层如壳之感的缓缓震动。
“她不怕,我也不怕。”
他轻声说,语气温和,像是说给璃笙,也像说给自己。
璃笙缓缓爬近两步,将脸再次贴回奥润腹前。
“她在叫你,不是在叫我。”
那一瞬间,奥润忽然闭上了眼。
他不再思索排出的过程是否痛、不再想前方是否还有不可控的撕裂与压迫。
他只知道,那个生命,已经在回应他了。
从今天起,自己就是她的“壳”。
屋中静如泉底。
璃笙贴靠,奥润伏息,雅琪不再言语。
只是将一张新的术图铺在角落,笔墨未落,却已默默为这一轮即将到来的“生产期”画下了第一道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