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稍等。”
柳元洲回头看去,见出声的是一位容貌娇俏的女子,母露疑惑之色。
“姑娘何故唤我?”
刘巧思看到柳元洲的面容时,眼中闪过恍惚之色,谁能想到这样一个一度连房费都付不起的少年有朝一日竟能高居庙堂之上,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呢!
幸好,她重生了,她知道未来的发展,可以提前下注。
刘巧思心中快速掠过这些想法,面上一派温雅:“方才客店老板的话我都听到了,公子若不介意,我愿借公子一些钱财,先助公子度过当前。”
柳元洲并未接受这个陌生姑娘的好意:“我与姑娘无亲无故,不敢受也。”
刘巧思急了,若不趁着此时交好,待柳元洲去了长安诗会一举扬名,又哪里还会缺金银之物呢。
对了,长安诗会!
刘巧思心中有了主意:“我观公子举止当是有识之士,长安诗会便是今日举行,公子该当是要去参加的吧?”
柳元洲觉得这位姑娘有些聪明,回道:“正是,我正欲往弘文馆一行。”
刘巧思闻言笑了,“公子既然要去参加诗会,便更该收下这笔钱财了,公子可能不知,要入这弘文馆,得先交十文入馆费。”
柳元洲:“这……”
刘巧思将荷包往柳元洲身前一递,“待公子今日在诗会上扬名,这区区小财,到时定能还我,公子又何必拒绝呢。”
柳元洲目光一定,将荷包接过,却只是从中数出十枚铜钱,然后将荷包还给了刘巧思。
“依姑娘所言,十文足以。”柳元洲既然接下了钱财,自然要知道借钱者是谁,便道:“我名柳元洲,不知姑娘府上,要去何处还钱?”
刘巧思浅笑了一声:“柳公子不必急着还钱,我们有缘自会再见。”
刘巧思说完急忙转身离开。
“姑娘……”
柳元洲没料到刘巧思竟然来了这么一出,看着手中的十文钱颇有些烫手的感觉。
而在旁边看到这一幕的青洛听着系统提示的声音,只觉自己这一趟出宫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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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文德亦看到刘巧思赠钱的场景,对刘巧思的印象不错:“这位姑娘性善,这位公子的运气不错。”
青洛没有对刘巧思的性情轻易做出判断,但观她行事,只能说这种提前投资的行为还是比较聪明的。
尤其她并没有将自己的姓名告知柳元洲,这般一来,在外人看来倒显得她赠财一事只是她的善心。
柳元洲既然得到了刘巧思的十文钱,在进入弘文馆的时候,虽然还是会因为布衣而被门童另眼相看,可终究还是顺利进入了弘文馆。
而青洛和林文德在柳元洲身后紧接着也踏进了弘文馆的大门。
弘文馆建于五年前,本是当今天子用以结交朋友之地,后随着此地出现名声大噪的诗赋,加之韩彻于三年前登基,此处便成了韩彻择选官吏之地。
不多时,弘文馆内该到的就都到齐了,今日主持这诗会的是分量颇重的三人,一位是银川沈氏沈耀,他学识渊博,眼光独到,对时事自有一番见解,兼之他不处庙堂,更有一份隐逸的淡然。
另一位出自四世三公之家的汝南袁氏袁绩,如今官任御史中丞,还有一位周易大家许恣,得他一句评语胜过十年奋斗。
此次诗会在室外举行,幸而今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若在室内,这上百号人可挤不下。
碧色草地上,早已摆好座位和矮几,按照圆形一圈圈摆放,中央呈三角形摆放着三张矮几,分别朝向三个方向。
三位长者已经在位置上坐下,举目望去,每一个座位都坐着人,没有一个空位,甚至来的晚的,已经没有座位,只能局促的站在圈外。
青洛和林文德比较幸运,刚好占据最后两个座位,虽然是位于最外围,但总比站着舒服,更巧的是,她前面坐的就是方才街上见过的柳元洲。
袁绩站了起来,抚了抚胡须,看着眼前这些充满着旺盛朝气的年轻人,为南粤国感到高兴,朝堂上是时候加入一些新鲜血液了。
他不紧不慢说了些鼓励少年的话,便公布了今日的诗会主题,并以三炷香为限。
这诗会说是诗会,实际上并不是只作诗的,就比如袁绩出的题目是论农,这题目非常宏大,能写的很多,可要写的出彩,叫人眼前一亮却难了。
青洛看到左前方一位男子咬着笔头,冥思苦想,也看到柳元洲落笔如有神,锦绣文章信手拈来。
坐在她左手边的林文德想了一会儿后也有了思绪,可等他写完见青洛仍旧没有动笔便起了疑惑。
“青洛,怎么不写?”
青洛不写自然不是因为不会,依照她的阅历,若真认真写了,定能震惊四座,可她又不需出仕,自然不必出这个风头。
可她的心里话自然不能说出来,所以面对林文德的疑问,她只能回道:“文德先生,我还没想好。”
林文德却不信,低声道:“你不必顾忌身份,我知你腹中诗书,并不差男儿。”
面对林文德看好的目光,青洛暗叹一声,不好辜负人家的期待,只好收敛着写了一篇文章。
很快,三炷香时间到,所有人的答卷都被收了过去,统一放在三位长者的面前。
一个个年轻人不管心中如何焦急期望自己的文章能被大人们看中,面上却都表现的淡然模样。
青洛自然知道,此次魁首不是别人,正是柳元洲,袁绩三人都看中了他的文章,还将他的文章送入了宣室殿,从此开始了柳元洲光明的前途。
果然,穿着白衣,微微敞着胸膛的许恣拿着一卷满口称赞:“仓廪实而知礼节……则畜积足而人乐其所矣,写得好!”
许恣高声问道:“此文章是何人写的?”
柳元洲起身,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他的身上,他从容回道:“回大人,是我。”
许恣又问:“你是何人?”
柳元洲回道:“学生柳元洲,字云长,徐州人士。”
“小子敏思,好文章!”
“是何文章竟叫恭谨这般赞赏,叫我也看看。”袁绩接过柳云长的文章,神情一肃。
这是一篇正经八百的论述贮农的策论,讲得是积贮的重要性,文章先是从百姓备受饥寒的困苦现状入手,批判了权贵们骄奢淫逸,挥霍无度的行为,其间言辞犀利,如寒风刮骨。
其后,他又通过古今对比、自然灾害和战争几个方面,阐明了国家存亡和积贮之间的关系,水到渠成的得出“夫积贮者,天下之大命也”的论断。
袁绩越读心中越震撼,不由拍案而起,“小子好啊,这篇文章老夫会上呈天听,你再好生准备,以备天子问话。”
袁绩这话一出,柳云长还未有反应,其他人已经悄悄议论开了。
“袁中丞竟要将柳云长的文章呈给天子,这样一来,这柳云长定要飞黄腾达了。”
“不知他究竟写了什么东西?我倒是有些好奇。”
可不论其他人怎么惊讶好奇,柳云长仍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淡定模样。
“谢大人提点。”柳云长拱手坐下。
袁绩点头,“宠辱不惊,胆魄可嘉。”
这时,许恣见沈耀一直不出声,转身看去,见他脸上挂着温和笑意,手里拿着一卷书看着。
许恣笑问:“这是看到什么好诗了?怎不予我一观。”
沈耀将竹简一递,说道:“恭谨兄看了便知。”
许恣一看,却是一篇美食后感想,先写了平日吃喝不足,有一日得到一盘米糕,和朋友分享后,虽然细细咀嚼尽可能的多吃一会儿,可米糕有限,最终还是吃完了。这作者便开始畅想,希望每日都能吃上一盘米糕,可要如何才能梦想成真呢?
接下来就是重点了,文中写到节其流,开其源,若是能从源头提高粮食产量,粮食多了,每个人的日子也就好过了,而要如何提高粮食产量呢?关键就是挑选良种,改进生产工具和肥料。
许恣看到此,正看的入迷呢,却没下文了,这戛然而止的感觉可真叫人不爽!
许恣当下便开始找人了,“这米糕赋是谁写的?”
在场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猜又是何人的文章得到赏识,可过了一会儿,还是无人认领,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许恣隐隐有预感,这人恐怕是不会站出来了,可他又有些不甘心,于是再问了一遍:“这米糕赋是何人写的,可否出来一见?”
青洛眼眸动了动,低下了头,林文德见状,心中生出猜测:“青洛,可是你?”
青洛摇摇头。
林文德便不说话了。
许恣郁闷的看了沈耀一眼:“看来,这又是一个隐士。”
“隐士又何妨,远离庙堂,遨游山野,岂不快哉!”沈耀端起茶杯畅快的一饮而尽。
许恣心胸宽阔,很快便不纠结:“罢了,未能与此等人才结交是我无缘了,不过,能一观此文,也是一桩幸事。”